蘇善絲毫不知自己和元玖在大蓼谷的一通折騰,害的掌門與陳鈺已經(jīng)在封魔地忙活了半宿,雖然入睡有些困難,卻是一夜好眠。
天只是剛剛蒙蒙亮,晨光還沒來得及透過琉璃窗子照進來,蘇善就睜開了雙眼。
他看了看身邊仍把頭埋在翅膀下面的元玖,不知她是否還在酣睡。
于是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出了小小的玉屋。
屋外的圓桌上擺放著打開蓋子的汲月瓶,瓶口處溢著幾縷月華輕霧。
蘇善掂了掂手中的汲月瓶,還是輕飄飄的,攢了大半個月,帝流漿只存了一瓶底,倒出來還不夠掛瓶壁的。
蘇善向引水的竹管走了幾步,把瓶口湊近竹管,接了半瓶靈泉水,又晃蕩了幾下把里面的液體混合均勻,一口喝了下去。
蘇善的半人半妖體質(zhì),和尋常人不同,等于天生自帶兩套升級系統(tǒng)。
帝流漿這東西只增長妖怪的妖力,卻不能增長人修的靈力。
雖然染塵丹的功效可以把妖力轉(zhuǎn)化成靈力使用,經(jīng)過轉(zhuǎn)化畢竟是要損耗不少,所以蘇善人身的戰(zhàn)力要遠遠低于妖身。
他吃過的對自己靈力增長幫助最大的東西,就是在鷹愁澗底猿王送他的五百年份的七葉參。
冒著巨大的風險,從大蓼谷中挖來的七葉參,最大的也才兩百年左右。
他原本打算再開出一片地,把大蓼谷中得來的七葉參苗全都種下去,用帝流漿澆灌,看看是否能在短期內(nèi)提升七葉參的藥力!
可是現(xiàn)在為了避人耳目,他也沒辦法把這些七葉參堂而皇之的種起來了。暴露了七葉參,簡直就等于不打自招自己去過了大蓼谷。
郁悶之下,參也不種了,選了幾株年份最好的,連著燉了三天的參雞湯下肚,靈力多少也增長了些。
帝流漿這東西,是一切草精木怪的恩物,剩下的一點掛在瓶子內(nèi)壁的水,也是棄之可惜。
蘇善又接了一點靈泉水,涮了涮瓶子后,就走到了屋前,順手把這點水澆在了窗邊的一株小桃樹的樹根周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善覺得水剛一澆下去,滿樹的葉子立刻就更綠了些。
小桃樹仿佛有靈似的,歡喜的所有的葉子都在微微顫抖。
蘇善撓撓頭,仔細盯著桃樹的葉子看了看,又覺得和剛才沒有什么太大區(qū)別。
估計是自己想多了,這只是從司農(nóng)院弟子手中買來的,最普通的五十年樹齡的桃樹而已,就算是跟著他吸了半個月的月華,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成精吧……
收好汲月瓶以后,回頭一看,元玖已經(jīng)在等他了。
大師姐最不喜別人遲到,蘇善胡亂取出一塊米糕塞在嘴里,一邊嚼著米糕一邊攀上了元玖的背,往含元殿的方向飛去。
早上跟大師姐練完劍后,因為掌門師傅傳喚,就直接去了偏殿掌門房間。
一條玉石小徑七彎八拐,蘇善已經(jīng)走的十分熟悉,完全不會迷路。
含元殿里一如既往的安靜非常,只有幾個青衣小徒在打掃庭院,不時的用靈力卷起地上的落葉,收進一個碩大的草筐之中。
清晨的鳥兒在樹枝間來回的跳躍,叫的最是歡暢,卻不能讓蘇善的心情開朗半分。
蘇善心里有些緊張,自從沈闊把自己丟給大師姐后,除定下了每月考校兩次蘇善修行進展的規(guī)矩外,就再也沒有特別傳喚過他。
此次傳召,不知是否與大蓼谷有關(guān)?
雖說以元玖殺人的手段,手腳必是干凈非常,絕不會留下什么蛛絲馬跡。
但是要真的挨個弟子追究起來,蘇善卻沒有有效的不在場證據(jù)來排除自己的嫌疑。
剛剛走到房門口,門便自動無聲的打開了。
蘇善知道是掌門已經(jīng)察覺到他的到來,忙徑直的走了進去,還來不及看一眼沈闊的臉色,便先行跪拜之禮,然后才緩緩站起身來。
元玖在靈寵袋中啐道:“不公不公,我教了你那么多東西,還沒受過你如此大禮!”
蘇善本不喜歡朝人下跪,在他原來的那個世界里,膝蓋碰到地上對著別人下跪已經(jīng)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了。
然而到了這里,蘇善雖然跪沈闊跪的從容無比,這從容之中卻是入鄉(xiāng)隨俗的無奈。
蘇善傳聲道:“這有什么,我跪的雖是沈闊,心里最敬的卻是你,我最不喜歡朝人下跪,但你若是喜歡,我回去便可對著你跪上一兩個時辰,絕不吝嗇膝蓋!”
元玖輕哼道:“沈闊不過是扔給你一袋子靈石一把碎星劍,又盡過什么師傅的本分?連你的劍術(shù)都是李君苓教的!見你跪他,我心中便有些不爽。”
蘇善道:“掌門座下弟子甚多,又要分心連山派中的大小俗務(wù),要是對我關(guān)注過頭,那才叫奇怪呢!我們來連山,最初不過是為了躲避夢枕貘,再加上我的半妖之體,泯然于眾才是最好的!”
元玖又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看不慣他不曾在你身上多費心,卻又要白白擔著師傅的名份!罷了罷了,我堂堂一上古大妖,為何要跟沈闊這等人拈酸吃醋?你承了我的九幽冥火,學了我的隱仙步,已經(jīng)算是我的半個傳人了!大不了我以后多多用心調(diào)教你便是!那沈闊的徒弟多的很,我眼前可就你這么一個。”
蘇善和元玖傳音中,站在那里就顯得有些發(fā)愣。
沈闊輕咳了一聲,發(fā)問道:“怎么?十來日才見一次師傅,才一見面就這么心不在焉?”
蘇善趕緊暫停了和元玖的傳音,抱拳告罪了一聲。
蘇善本以為沈闊叫他來是為了排查大蓼谷之事,他盯著沈闊的嘴,只等著沈闊開口詢問大蓼谷之事,立刻便會及其自然的裝傻充愣,不管沈闊問什么,一概一問三不知。
沒想到沈掌門壓根沒提大蓼谷三個字,從袖筒中抽出一枚薄薄的玉簡,放在桌上。
蘇善盯著玉簡,又看了看遲遲不作聲的沈闊,困惑的撓了撓腦袋。
沈掌門緊緊的抿著薄唇,一雙好看的眉毛皺了又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后才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將手往桌子上一拍,一道靈氣卷著那片玉簡,飛入了蘇善的懷中。
蘇善低頭一看,和左小青給他見過的那片記錄天遖殘境那片玉簡是同一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