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方思媛的感慨

　　其實，遵從初心去放縱自己的感覺還蠻爽的。

　　在過去，郝源根本沒法想像得到這種感覺。

　　現(xiàn)在，他卻是已經(jīng)初窺門徑……甚至認識到了這種爽快已經(jīng)連帶著他對委員會和方家的怨氣因此而消散得差不多了。

　　畢竟，受了那么多的制皓不說，還得被迫認真去自己查自己……回想其這種憋屈，郝源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忍過了這大半個月。

　　在輕快的馬蹄聲中，眼見著一行人已經(jīng)是快要抵達了鎮(zhèn)子的入口，李有福終于忍不住出聲道：“您……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那些暴民少說也有千余人，我們就約莫一百七十人，而且還沒什么像樣的甲胃！”

　　這個方家的姑爺怎么就這么不知輕重，虧他還以為問出了這種問題的人不僅是個聰明人，更是個擅長在博弈之中互相妥協(xié)的政治家——李有福從沒告訴過其他人，他在聽了說書先生講述過所謂政治家的故事后，就一直夢想著自己能成為那樣的人……再不濟，至少能親眼看到這樣的人，也不枉在這人世間走了這么一遭。

　　夢想破滅的他，終歸是有些沖動，意識到了自己言語的冒犯，他連忙補充道：“這很危險，暴民們不在乎您是執(zhí)掌世界的執(zhí)政官……”

　　原以為，所謂的諫言已經(jīng)告一段落了，沒想到這老濟衛(wèi)仍舊是喋喋不休，感到了不耐煩的郝源下意識地就打斷道：“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他們會在乎誰能給他們更好的生活——你不會以為我真的相信小民動亂是因為小地主們過渡壓榨佃戶所導致的吧？”

　　他故意忽略了老濟衛(wèi)口口聲聲的辯解，當即給出了自己對這場動亂起因的認知：“你可能認為是本地大戶，也可能認為是某些商戶，甚至可能認為是我在背后煽動的……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它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我們就只能去解決它，對嗎？”

　　郝源并沒有提到更關鍵，也是更致命的原因——誰被煽動了，為什么會被煽動這倆個原因。

　　因為他知道，在動亂開始的剎那，他幾乎就不可能獲得真相了。

　　除非作出了這事情的那些人主動跳出來以身試法。

　　雖然因為還不是一個國家，不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勢力，以至于郝源只能將煽動這回事暫時被歸類到了《民約法》里，現(xiàn)在方家堡也只有《民約法》和《公約法》，前者具有普遍的約束力，而后者只針對公職人員。

　　得到了這樣一個反問的李有福垂下眼瞼，苦笑道：“但您就沒考慮過他們會不會聽您的話語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焙略吹脑捳Z讓李有福的臉上多出了幾分喜意，但下一句卻令他為之愕然；“但小叮當向來都有辦法?！?p>　　當然，這一刻，尚且還在自鳴得意的‘小叮當’卻是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遭到來自‘大雄’的審判——睡糊涂了的方思媛沒聽清郝源說了什么，郝源也沒注意看她那茫然的樣子，就匆匆地轉(zhuǎn)身離去。

　　這也是他為什么沒被阻攔下來的原因了。

　　心急如焚的他壓根就忘了，從遭到了伏擊的那一天起方思媛就沒打算讓他跑出去……他甚至都還不知道今天一早，他跟二舅哥倆人都被各自的媳婦兒給盯得死死地——方思媛和云二娘就在隔壁！

　　與方思媛情同姐妹的柯有月實際上相當?shù)臑殡y，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個箭步過去拽住姑爺，那就萬事大吉了……至少對方思媛來說是如此，但她不敢確定在這種大事情上，阻攔了姑爺?shù)暮蠊?p>　　畢竟，他是方家姑爺?shù)耐瑫r，還是方家堡的執(zhí)政官，理論上來說也是這個生活了十多萬人的世界里的‘帝皇’。

　　更何況，方思媛都沒開口，她哪里敢擅自做主呢？

　　當然，這并不妨礙到柯有月從侍女的手上接過了剛從溫水里取出的毛巾——輕輕地給方思媛擦臉，同時做好被埋怨的心里準備，將郝源外出的消息告訴了她。

　　回想到柯有月還能若無其事的將這話說出來的口氣，方思媛又感覺到一盆滾油潑在了她心頭的無名火上，以至于她忍不住再次埋怨道；“方家堡就算了……不對，方家堡也不算，你就應該拉住他，這種事情誰去不行，思憶都能解決！”

　　騎著馬與方思媛并駕齊驅(qū)的柯有月依舊保持著淡然：“四小姐恐怕只會帶著大家去玩桌游——或者承諾建設更多更大的休閑館，從而平息人們的不安。”

　　“但姑爺卻是在外出前指出了一點——沒有誰比方家堡的居民更渴望安穩(wěn)了，所以警務員們甚至不需要去安撫他們，只需要將一切敢于擾亂這份安穩(wěn)的不法分子逮住就行了?！?p>　　回想起最近方家堡居民的畫風——大清早起來的居民在熙熙攘攘中或是自帶早餐，或是在市政府的愛心早餐售賣點以及其他街頭小販那里購買早餐。

　　如此熱鬧的景象僅僅會出現(xiàn)在6~7點這短短的一個小時里，居民們便會根據(jù)他們的工作或是乘上了通向方天城的木軌車，或是來到了堡外的集結(jié)點，人群在街道和土路的分流中來到了他們工作的地方，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下午8~9點，方家堡的街頭便會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現(xiàn)在，這些帶著汗水和滿足微笑所回來方家堡居民們，已經(jīng)是因為逐漸寬裕起來的錢袋能下得了手去購置一些令孩子們驚奇的小玩具（方家制造，方思憶出品），亦或是從方家里流傳出來的小零食——誰不愿意看到孩子燦爛的笑顏呢？

　　想到這些的方思媛心頭一軟，不由地將準備好的所謂‘十八般酷刑’給減去了其中倆種。

　　畢竟，這個壞家伙是真的盡力了，在此之前她壓根就不相信短短的一個月里，方家堡竟然能發(fā)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此之前，方家堡的街頭巷尾，只有在有熱鬧看的時候，她才會看到居民們的笑臉——但那大多數(shù)都是譏笑、嘲笑與冷笑。

　　平日里，他們臉上更多的是麻木和不滿……方思媛還記得福伯曾經(jīng)說過，這也是隱衛(wèi)出現(xiàn)的原因之一。

　　換做用小源的話來說，那是因為方家沒找到方法來擴大其治下居民的生產(chǎn)力，以至于不得不訓練出了更多的隱衛(wèi)、舍生衛(wèi)從而維持方家的統(tǒng)治。

　　思索到這里，她忍不住向柯有月問道：“那你知道，為什么過甚了都要不斷的去開采資源呢？”

　　問著，她卻是在心里自己回答：掌握了貨幣發(fā)行權的方家，對任何能提供給方家堡居民以工作崗位的生產(chǎn)活動所生產(chǎn)的資源，都沒有過剩這個說法——尤其是因為他們生活在一個封閉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