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
父親正喝著茶,面前放著一本《三國演義》,書卻并沒有翻開。母親忙著在廚房里做飯。
回來了。父親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喝紫砂杯里的鐵觀音。
我應了聲,走進自己的臥室。疲憊地躺在床上。
外面的光線暗了下來,我也懶得起身去開燈。渾身像散了架般酸痛。我閉上眼睛,想好好休息一下。
這時不知從什么地方傳來噠噠的聲音,像是在敲門。我仔細聽了一下,并不是。可能是鉆進老鼠了。我輕手輕腳爬起來。摸索著朝那聲音走去。
好像是從門那里傳來的,等我走到門那里時,聲音又好像是從床底下傳來。
我在黑暗中呆了一會,確認無誤后,走進我睡的那張床。我爬在地上,猶如一條巨蟒,隨時撲向我的獵物。等我仔細聽時,那聲音根本不是從床下傳來。好像是從我靠近陽臺的那道門傳來。
而陽臺那道門,當初父親因為風水的原因。早堵死了。
我打開燈,耳朵貼著那道曾經(jīng)的門。聲音確實是從那里傳來的。
我伸手去推那道門,這時我的手不見了。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抽回雙手。
而這雙手照舊完好無損。
這真是邪門了。
我再次將手放在那道門上,手依舊消失了。我抽回自己的雙手,找來一本書。就像個洞穴一樣,書居然不見了。我松開手,那本書早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可把我鎮(zhèn)住了,趕緊離開那道門。這道門太邪乎了。我逐一摸了整個房間的墻壁,都沒什么不一樣。好奇心戰(zhàn)勝了恐懼,我將頭鉆了進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我的整個身體走了進去。我摸索著走了一陣后,前面出現(xiàn)一點光亮。
我慢慢挪動腳步,走進一個好似陽臺的地方。我看見一個少年正坐在院子里讀書,月光打在他身上。看上去如鬼魅般。我朝四周看了看,好像這里一切都不一樣。卻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我朝天上看去,那輪明月大得嚇人。相當于我平時看到的月亮五倍還要大。
再次確定我不是做夢后,我仔細看了看周圍的一切。除了那個陽臺,一切的一切都跟我住的房子太不一樣了。而這時我聞到一陣咸濕的海風的味道。而我們離海邊起碼百八十公里,所以是不可能聞到海風的。不遠處是郁郁蔥蔥的樹木。
陽臺上有個樓梯,我順著那個木制的樓梯走下去。
徑直向那個少年走去。
今晚天氣不錯,我說。
少年驚愕地看著我,露出靦腆的微笑:剛下過雨,月色很圓。
這次輪到我驚愕了,地上是干的。不像剛下過雨。
你看的什么書?我問。
《莊子》,少年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李三,少年回答。
我仔細打量這個少年,跟我小時候頗有相似之處。燈火通明的屋子響起一個婦人的聲音,她在呼喚這個叫李三的少年。
李三應了一聲,看了我一眼: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指了指那個陽臺:我就住在那里。
少年看了眼陽臺,搖搖頭。隨后走了。
我聽見婦人說,你在跟誰說話?少年說一個奇怪的人,許是迷路了。
婦人的聲音:外面壞人太多,別跟陌生人說話。
別跟陌生人說話?
這是我小時候,母親經(jīng)常在我耳邊嘮叨的話。
我爬上木制扶梯,穿過一段黑漆漆的路。
我完好無損從那道門走了出來。
我走進房間的鏡子,拿出剛才在地上撿到的那片葉子。葉片碩大,一半淺綠一半深紅??瓷先ナ衷幃?。
母親的飯做好了,我走出去時。父親已經(jīng)坐到桌邊。我?guī)湍赣H端菜上桌,父親給自己倒了半杯白酒。一家人開始動起筷來。
我像想起了什么,對父親說:外面陽臺的扶梯該找人修修,都嘎吱嘎吱響了。
父親手中的酒杯一下掉在桌上,驚恐地看著我。母親的臉也變得慘白。
父親拿起還在桌上轉(zhuǎn)圈圈的酒杯,裝著若無其事給自己重新倒上。卻沒有去碰酒杯。
什么扶梯?父親問。
就是我房間后面陽臺下的扶梯,我心想是不是老頭子年紀太大,得健忘癥了。
你陽臺外的扶梯早在你十歲的時候,就拆掉了。而那道門早堵死了。陽臺的后面現(xiàn)在是一條馬路。父親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母親走過來摸摸我的額頭:奇怪,沒發(fā)燒呀。
如果他們沒說錯的話,這件事就變得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