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柳倩駕著車,行駛在山間小路上。
路邊是高大的灌木叢,樹上剛冒出點點新芽,裝點著這還有些寒意的早春。金色的陽光從灌木叢透下來,變成星星點點的光。
真美,柳倩道。
我打開車窗,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面迎來。整個人的身體仿佛吸收了新鮮的血液,人變得有精神起來。
如果不是柳倩打電話給我,我還躺在張馨的那張小葉紫檀木床上做夢呢。
我醒來的時候,張馨已經(jīng)起床梳洗完畢。她公司今天臨時有個重要的會,關(guān)系到她們今后公司的走向。所以她一早就要趕到公司去,為了避免路上堵車,她就只有提前出發(fā)了。
昨晚那個流水般的透明體走了之后,我們就一直呆在房間里,進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談。張馨說也許我們遇見的這一切,只是出于一個偶然。
而我不贊成她這樣的看法,我覺得好像有什么在背后操縱這一切。
而這操縱者,將會是多么的無比強大。
目前我能確定的是,這背后有兩股勢力。一股想置我們于死地,一股卻對我們毫無惡意。
而這一切又是因為什么,我理不出個頭緒來。我房間的那個通道,更像是人為造成的。我翻遍所有資料,依人類現(xiàn)在的科學(xué)水平,無法制造這樣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我們在房間里吃完管家送來的晚飯,然后又進入另一番深入的交談。我們談到巨蛇,談到黑色森林。最后我們躺在床上。張馨撲過來,像頭野獸般將我壓在身體下面。她簡單直接,單刀直入地進入主題。
完事后才挨著我躺下。
這很奇怪,她說道:侵占別人總會獲得如此大的快感。
我有些生氣,搞的是我在失身一樣。
我在車上問柳倩,問她回家后有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她搖搖頭,說一切照舊,就是電視的電源線斷了??赡苁抢鲜笠嗟摹?p> 我開著車行駛了一段路程,遇到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張馨讓我停下,她走下去跟老頭交談了幾句。
老頭就跟著柳倩上了車。
老頭一上車,就四下打量。他掏出一支煙遞給我。
我接了煙,并沒有點上,因為柳倩不喜歡我在車上抽煙。
這車好小,老頭說道:我家那五菱宏光比這大多了,寬敞明亮。怎么呆著都行。
我在一旁苦笑:老人家,這車確實沒有五菱宏光寬敞。
柳倩在一旁笑。
繞過兩個山頭,最后看見一個村莊。
柳倩指著村莊說:那就是我姑媽住的地方。
柳倩今天是讓我來陪她去看姑媽的。她小時候因為父母常常出門在外,所以基本上就是呆在姑媽家長大的。
我們在一戶青磚綠瓦房子的人家停了下來。老頭子下了車,邀我們?nèi)ニ易?。柳倩說不去了,改天有時間再去。
老頭子露出滿嘴黃牙:有時間一定要來。
柳倩笑著說一定會去的。
有幾只雞悠閑地在院子里找食吃,一只比特犬瘋狂地吠起來。
一個五十幾歲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穿一件青綠色的上衣。頭發(fā)很短,看上去兇神惡煞。
柳倩叫了聲姑媽。
被她叫做姑媽的女人接過柳倩手中的禮品:每一次來都要買,真不知你有多少錢找不到銷路。上一次買的還有呢。
柳倩笑道:買給你的就趁早吃,別到時侯過期就浪費了。
姑媽點點頭,將我們讓進屋。
坐在沙發(fā)上,姑媽很快端來兩杯熱茶。
你們吃過早餐沒有?她在身上擦了擦手:我去弄點吃的來。
柳倩說要去幫姑媽,說完兩人進了廚房。留下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這里的一切干凈整齊,地上鋪的瓷磚雖有些年月。卻拖得閃閃發(fā)亮。鞋架上的鞋子按照大小順序擺放著。我想這姑媽多少有些強迫癥。
我的心一陣劇痛,自從上次莫名奇妙被踢出那個世界后。我經(jīng)常覺得心絞痛,去醫(yī)院周身檢查一遍。
卻屁事沒有。
負責(zé)診斷的那個老醫(yī)生對我說:放心吧小伙子,你強壯如牛。
我想可能是我破壞了,兩個世界之間的某種平衡。而我擔(dān)心那個十歲的少年,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聽從了張馨的建議,不再貿(mào)然進去。誰知下一次我會在什么地方醒來。
柳倩走進來看見我滿頭大汗,忙問我怎么啦。
我疼的難忍,仿佛有千萬只蟲子在啃咬我的心臟。
柳倩說扶我去姑媽家床上躺一會兒。我說沒事,過一會就好了。
這時姑媽端著早餐走了進來。
還是去年的南瓜,姑媽道:不知道這南瓜變味了沒有。
南瓜是和小米一起熬制的,吃著非常爽口。
喝了兩碗南瓜粥,心絞痛竟然不疼了。
吃完早餐后,姑媽說要去挖春筍。姑媽拿著鋤頭,走在最前面。
這濕潤的清風(fēng),還有路邊晶瑩剔透的露珠。令我深深沉醉。
姑媽突然開口了:聽柳倩說你是紅木家具的老板。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一個小工廠。
年輕人不必這么謙虛,姑媽說道:我們這里就有一個是做紅木家具的,現(xiàn)在人家開的可是豪車,住在別墅里。而你怎么卻開著那么一個車。
姑媽把破字生生憋回去了。
我尷尬地笑道:現(xiàn)在紅木家具市場已經(jīng)接近飽和,生意不像以前那樣好做了。
姑媽又道:你放心,我們柳倩不靠你養(yǎng)活。她有自己的工作。她不圖你的錢財,所以你不用藏著掖著。
柳倩忙岔開話題:姑媽,你看到了。
姑媽拿起手中的鋤頭,看著一個剛冒出來的筍尖。就順著挖下去,不一會就挖出一個碗口粗般的春筍。我忙撿起來裝進帶來的竹籃里。不一會就挖了十來根??粗畈欢嗔耍脣層娩z頭把泥土填了回去。
回來姑媽說要打麻將,剛好她可以叫上鄰居張大嬸。這樣四個人就可以湊一桌。
我說我不會打麻將。
姑媽瞪著一雙圓眼:不會打麻將,賺那么多錢干什么?
依姑媽說的道理,賺錢就是為了打麻將,打麻將就是為了賺錢。
柳倩在一旁道:姑媽,別難為他了。
三個人坐在一起剝筍,姑媽要用來燉湯,她說還留著幾只鴨子,本養(yǎng)肥了再殺。
養(yǎng)肥了再殺。
我差點從凳子上彈跳起來,姑媽說的話,跟我手機上那條陌生的短信如出一轍。
如果把人類作為一群圈養(yǎng)在地球上的食物,等有一天,那個他們就會來殺掉這些食物。
這種想法太可怕了。
姑媽邊剝筍邊對我說:你那么有錢,借點給姑媽用用。
我笑著說姑媽真會開玩笑。
姑媽說:借錢,借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你留那么多錢干什么?
我說現(xiàn)在紅木家具的生意不好做,根本沒多少利潤。
姑媽說:借錢,借錢。我不管,做紅木家具的個個有錢。
柳倩忙道:姑媽,我?guī)湍闳Ⅷ啺伞?p> 姑媽是個急性子,聽柳倩這么說。就和柳倩走了出去,一會兒拎著一只鴨子走過來。
姑媽交給我鴨子:你來殺。
柳倩過來就要搶鴨子:您何苦為難他呢。
我說我來殺,接過姑媽遞過來的菜刀。走到邊上,一刀割斷鴨的脖子。
而我們就像這只鴨子,隨時都會讓人取走性命。
那智慧體的強大我可是見過的,而且他們不止一個,兩個。他們有可能是千千萬萬。
有一天終將侵入我們的家園。而我們像甕中之鱉,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