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醫(yī)院的VIP病房里，李三躺在病床上。
門被輕輕推開，周梓桐走了進去。她仔細地檢查一遍李三頭上的縫合處，然后在筆記本上記著什么。
護士走進去，看見周梓桐拿著個筆記本，站在病床邊。
護士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穿著粉紅的護士裙。
“周醫(yī)生，她怎么樣？”護士問道。
周梓桐明顯被嚇了一跳，她轉過身看著護士：“王芬你這個小蹄子，半夜三更嚇死人?。俊?p> 王芬抿嘴一笑：“做醫(yī)生的也怕鬼?！?p> “怕你這個大頭鬼，”周梓桐瞪了她一眼。
“這人怎么回事？”王芬道：“我總感覺此人怪怪的?！?p> “就是輕度感染，明天就能醒來。”周梓桐說完話，拿著筆記本走了。
留下王芬一個人，她上前去看了一眼，李三頭上巨大的縫合口。讓她吃了一驚，嚇得從病房里跑出來。
王芬追上周梓桐：“周醫(yī)生，那位病人的腦袋，怎么像切開過一樣？”
周梓桐道：“別隨便去議論病人，這樣很不好?！?p> 王芬點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VIP病房。緊緊地跟在周梓桐身后。
2
江氏生物醫(yī)藥的總裁辦公室里。
江海正靠在辦公桌的椅子上，在他亂蓬蓬的頭發(fā)下。有一雙深邃銳利的眼睛，這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他平時很少來這里，公司的法人，寫的是女兒江嘉琪的名字。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端著咖啡走進去。
江?？匆娡崎T而進的女子，從座位上站起身。
女子將咖啡遞給江海，他喝了一口。
“嘉琪，最近公司利潤怎么樣？”
被叫做嘉琪的女子無奈地望著江海：“爸爸，這些年，你做的那些實驗，基本花光了公司所有的錢?，F(xiàn)在公司也就是個空殼子而已?！?p> 江海道：“別急，雖然花了些錢。總算有了些用處。你知道嗎，首例移植人腦的技術成功了?！?p> 江嘉琪不以為然地看著江海：“爸爸，有空還是把你頭發(fā)理理，胡須刮刮。讓別人看見一個堂堂女總裁的父親，是這般模樣。別人會怎么想？”
“管別人怎么想，”江海道：“一個科學家的使命，就是研究出更有價值的東西，為人類謀福。試想一下，假如有一天，一個身體已經腦死亡，而一個身體只剩下健全的腦。那么將他們組合在一起，會發(fā)生什么效果呢？”
“你肯定是瘋了?！苯午鞯溃骸澳銓嶒炇依锏慕涃M，這幾天就能撥出來。你喜歡就好?！?p> 江海笑道：“真是個懂事的女兒?！闭f完就走了。
桌上剩下半杯咖啡。
江海上了公司外面的車，里面坐著注意李氏集團動向的啟風。
“李三暈倒了，正在醫(yī)院搶救?！眴L道。
江海敲了敲司機的座位道：“去醫(yī)院?！?p> 3
在醫(yī)院VIP病房里，江海俯下身去仔細檢查李三的傷口。
“還好，只是輕度感染。看來問題不大?！苯ι磉叺膯L道。
兩人退出病房，剛好碰到值班查夜的周梓桐。
“你們是誰，去病人房間干什么？”周梓桐問道。
江海陰沉著臉笑了笑：“我們走錯房間了。”
兩人從周梓桐身邊走過。她看了一眼江海，覺察到他凌厲的眼睛。
周梓桐走進病房，看見李三還在昏迷中，她用手電筒，再一次仔細檢查他頭上的縫合處。
4
新園小區(qū)B棟十四層樓上。
柳倩和秦曉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一邊看電視，一邊聊著八卦。花花今晚加班去了，所以今晚她們之間的聚會少了一人。
秦曉手里抱著桶爆米花，兩人開心就著爆米花，看著電視里的肥皂劇。
“我們病房里的那個人不見了，”秦曉湊向柳倩的耳朵。
柳倩吃了一驚：“又不是鬼，怎么會不見呢？”
秦曉道：“我也不知道，問別人。別人也不知道?！鼻貢酝炖锓帕藥最w爆米花，樣子看起來很嚇人。
柳倩輕輕拍秦曉一巴掌：“你怎么說得跟恐怖片一樣?！?p> 秦曉壓低聲音：“是真的，江教授沒告訴人哪兒去了。我也沒敢問?！?p> 柳倩道：“他們這些科學家，就像一群神經病人一樣。做著各種常人不能理解的事?！?p> 秦曉道：“就為了實驗這件事，江教授差點與他女兒吵翻了。她女兒叫江嘉琪，曾經是我們學校的一名學霸?！?p> 柳倩笑道：“你這個小蹄子管那么多干嘛。做好你的助理就成。”
“我總覺得那天，我們從小廚娘的玻璃窗里，看見的奔馳車上的男子，就是那個躺在手術臺上的病人。我還給他清洗過身體呢?！?p> 一說到這里，秦曉就害羞得不行。
“原來你是想著這事兒？”柳倩瞪著秦曉：“作為社會的新青年，不想著為國家發(fā)展做貢獻。整天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干什么？”
秦曉紅著臉道：“我沒想，好不？”
兩人扭著一團，互相咯吱對方。抱著笑成一團。
5
清晨的陽光，照進醫(yī)院的VIP病房。
李三用手擋住光線，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怎么昨天就突然暈倒在地呢？他仔細地把事情的經過，重新回想一遍。莫不是這個身體，排斥這顆侵入的大腦？
他從床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手上插著輸液的針管。
護士王芬推門走進病房，她看見李三醒了過來。微笑著向他點頭問好。
“現(xiàn)在幾點？”李三問道。
王芬看了眼時間：“早晨六點鐘?！?p> “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李三問。
“你弟弟送來的。他很忙，剛好周醫(yī)生值班。他就托周醫(yī)生照顧你?！蓖醴一卮稹?p> “哪個周醫(yī)生？”
這時周梓桐走進來，他看了眼床上的李三。走過去查看他頭上的縫合處。
王芬沖周梓桐努了努嘴。
周梓桐道：“是跟人打架嗎，傷口這么深？”
李三道：“不是的。”
周梓桐用凌厲的眼神看了一眼李三：“一個死人怎么可能復活?！?p> 李三嚇了一跳，他的心思被醫(yī)生洞穿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李三辯解道。
“三年前，我親自寫的死亡診斷書。腦死亡。所以你怎么解釋？”周梓桐咄咄逼人。
李三扯掉手上的針管，一只手摁住針尖刺進去的地方。艱難地下了床，穿著拖鞋向病房外走去。
周梓桐叫道：“你去哪里？”
李三回頭看著周梓桐道：“做好你自己的份內事，這么操心，會有男人喜歡嗎？”
周梓桐漲紅了臉道：“有沒有男人喜歡不關你事，你馬上躺回病床上來?！?p> 李三做了個鬼臉：“假如我不呢？”
周梓桐走上前去，強行把李三拽到病床上：“躺好，你的傷口感染了。稍不注意，你就可能要去見閻王了。”
李三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王芬走過去，重新將針管插進李三手上的血管里。
6
下午三點鐘時候，李長河拎著一個花籃走進VIP病房。
母親李太太跟在后面。李太太的全民叫張淑芬。自從她嫁給先生李建傅后，別人都稱她為李太太。反而忘了原來的名字。
母親張淑芬手里，抱著兒子李三，曾經喜歡的大提琴。
自從兒子進部隊服役后，這把大提琴就擱在房間的角落。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重新去，擦拭一遍這把大提琴。本來兒子從小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大提琴演奏家。
李三盤腿坐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在想著什么。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李三睜開雙眼，看見李長河手里提著一個花籃。那個花籃跟上次來看母親的一模一樣。
張淑芬走過去握住李三的手：“兒子，你嚇死我了?！?p> 李三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媽媽。”
李長河放下花籃，坐在母親身邊。一邊聽母親絮絮叨叨，一邊微笑地看著哥哥。
李長河道：“我剛碰見周醫(yī)生，她說要住院觀察兩天。如果傷口不再發(fā)炎，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這兩天你就委屈一下?！?p> 李三微笑著道：“謝謝你，長河?！?p> 李長河吃驚地看著李三。要是在以前，他哥哥李三打死也不會向別人道謝。
母親從身旁拿出大提琴：“我把你從小喜歡的東西帶來了。要不要來上一曲？”
李三道：“好的?！?p> 房間里緩緩響起巴赫的《G弦上的詠嘆調》。
母親張淑芬聽得如醉如癡，仿佛又回到李三小時候，學琴時的情景，想著想著，眼淚就濕了眼眶。
正在查房的周梓桐，聽見渾厚的大提琴聲。走到李三住的VIP病房門口。把一曲聽完，才走進去為李三換藥。
周梓桐邊換藥邊道：“沒想到你大提琴造詣如此之高?！?p> 李三沒有回答。
一旁的李長河道：“哥哥小時候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大提琴演奏家。”
周梓桐沖李三道：“注意休息，很快就能恢復?！?p> 說完她走了出去。
李長河在一旁道：“本來爸爸要一起來看你，無奈公司一攤子事，等著他去處理。”
母親張淑芬道：“別怪你爸爸，他是個大忙人。”
李三點點頭。
母親和弟弟李長河，陪李三坐了一個下午。李三覺得這午后的時光，是多么美好。
傍晚十分，劉管家?guī)屠钊惋垇?。等李三吃過晚餐，李長河和母親才離開醫(yī)院。
母親和弟弟離開后，李三獨自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快要落山的夕陽發(fā)呆。
他是誰，家里還有一些什么人？這是他下一步必須搞清楚的。該從何查起，這件事，可能還得回到，那個江教授那里查找。
他的大腦被浸泡在營養(yǎng)液里，十年吶。
十年，足可以滄海桑田。也許曾經健在的親人，早已離開人世。
一想到這里，他突然難過起來。
一種與生俱來的孤獨感，啃噬著他的心靈。
門被推開了，周梓桐走了進去。
“吃過了嗎？”她問。
他沒有回答，看著遠處快要落下的夕陽，怔怔發(fā)呆。
她看見一個男人孤獨的背影，屹立在黃昏的窗前?？瓷先ナ悄敲磦グ?，那么讓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