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南城是北桓大陸南部的大城市,城市人口有一千多萬,城主府自然是這城中最大的私家宅院,而城主府的晚宴,自然也是這望南城重要的盛會。
與會到場的,無不是望南城區(qū)域內(nèi)的大宗大派、城內(nèi)名門望族,男女老少數(shù)百人,在城主府的宴會廳內(nèi),那氣氛自然是好不熱鬧。
而古天歌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無疑是他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與這么多人相聚在一起,在人潮中總會忘記孤單,在熱鬧中總會忘記艱難,他此時的心也正在遺忘自己身上所肩具的艱難險阻。
這樣的狀態(tài)不知道對人來說是好是壞,但疏解自身的壓力,似乎總是有益身心健康,至少現(xiàn)在他的這種融入人群中,找到自身存在感的快樂,就令他非常的滿足。
一杯杯酒痛快的飲盡,不去刻意壓制這酒后的眩暈與迷離,視野中人們的笑臉就變得純粹,至少在他身邊的朱珠是純粹的,在這一刻她就像一個乖乖女友般,陪在他的身旁,與他共歡笑,與他共迷離。
大廳中的光柔和而皎潔,大廳中的人鮮活而多姿,他們的存在讓他體味到了這異世人生的真切,至少身邊年輕的生命,所展現(xiàn)的蓬勃生氣,讓他愈發(fā)的堅信自己的路途,甘心為之舍生忘死。
他認(rèn)識了些新的朋友,墨電當(dāng)然算一個了,還有城中四大家族的化家公子化輪,一個敢為人先的勇敢少年,強(qiáng)烈要求加入古域門,一道征戰(zhàn)羅天關(guān);還有城主府直屬派系的“南圖宗”,一個以陣法為首要修行的宗門,三位年輕的弟子跟朱珠的關(guān)系特別要好,其中一個姑娘“絕代秋”頗有女俠的風(fēng)范,讓他想起了琉璃……
當(dāng)然還有其他一些有趣的朋友,他們都很善意,對他帶著尊敬,這在他體味著冷漠的大道,而堅硬重塑的心,無疑又增添了柔軟起來的理由。
所以當(dāng)張?zhí)礻栕哌^來跟他打招呼的時候,這個地球老鄉(xiāng),就格外顯得讓他心生親切,第一次主動的握住張?zhí)礻柕氖?,說道:“喂,張?zhí)礻?,我決定認(rèn)下你這個兄弟了!”
張?zhí)礻柶鋵嵤莵碚宜坝悬c事”的,一時間被古天歌的熱情擾亂了心緒,某瞬間身體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這時候他很想自己能成為另一個人,如古天歌般豪爽直率,如古天歌般大度慷慨,如古天歌般純粹真誠……
他囁囁無聲,忍不住回頭向平海門那幾位長老望去,兩個即將成圣的、一個初圣的,還有……還有平海門數(shù)十萬門眾……斗不過的……對不起了,兄弟,你是斗不過的,我必須要從這亂世中沖天而起,對不起了兄弟,我知道你也應(yīng)該有這樣的夢想,就讓我來承擔(dān)這奸猾的重任吧……任何純粹的東西,在這世界上都不應(yīng)該存在!
張?zhí)礻柊抵幸Я艘а?,呵呵笑了,那濃烈的笑意,在他帥氣的臉上,尤其的燦爛,仿佛盛開在油鍋里的油條,每一條笑紋都舒展的酣暢淋漓。
他說道:“天大哥,我們是兄弟!”
他附到古天歌的耳旁悄聲說道:“天大哥,你到城主府的偏院花園涼亭來找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對你說,事關(guān)你我的生死,你一定要來!”
他說完急匆匆的閃身離去,仿佛在躲避著什么。
古天歌聽到一驚,在腦中迅速的過了一遍,看張?zhí)礻柹裆艁y,全然以當(dāng)正事,再不疑事情有詐,因為,他剛認(rèn)下了這個“兄弟”。
暗自四下悄悄觀察了下,大廳中倒沒有什么異常之處,他卻有心地?zé)o聲無息地移動到大廳的門口,心中想著無論如何還是找張?zhí)礻枂杺€清楚。
而就在他邁出大門的時候,朱珠正疑惑的尋找著古天歌的蹤跡,她只是跟朋友一起去拿了份水果,其實這份水果就是要拿給古天歌的。
回來的時候古天歌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她現(xiàn)在的視野,仿佛已經(jīng)無法離開他三十秒以上,天哥哥在她心中,暖暖地占據(jù)了所有位置,脈搏心跳都隨著他而顫抖,沒有他存在的世界仿佛更本不再重要,這或許就是掉入了愛河中的少女,那濃醇的蜜意。
正當(dāng)她凝著峨眉,心事重重地猜測著,古天歌可能去的地方,一個不太熟悉的城主府丫鬟?走到了她的身旁。
丫鬟輕輕地碰碰朱珠,說道:“小姐,有一張紙條,一位公子叫我交給你!”
“紙條?”朱珠疑惑的從丫鬟手中接過,打開來開,晃眼間就瞧見自己的名字,和一個‘古天歌’的落款。
一瞬間不由得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趕忙把紙條和上,只感覺臉頰一片發(fā)燙,心虛地四下里看身邊朋友們的反應(yīng),急步走到無人關(guān)注的地方,再次把紙條打了開來。
只見一張白色的便簽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幾行字,大致的內(nèi)容,有喜歡和愛和想念等讓人心神瞬間如過電般的詞語,還有一行另她慌亂不已的約定,“偏院花園涼亭,朱珠,我等你!古天歌字?!?p> 朱珠把手中的紙條攥了起來,輕咬著嘴唇,深深地呼吸著,極力的想要平復(fù)內(nèi)心的激動,忍不住地再次打開紙條看了一遍,再悄悄地環(huán)視了一圈大廳,的確沒有發(fā)現(xiàn)古天歌的身影……
天哥哥在約我呀……朱珠低著頭折疊著紙條,當(dāng)那張紙條折疊到再也不能折疊的時候,她抬起了頭,把那小小的紙片緊緊地攥在了手中,邁著輕盈的步子向廳外走去。
古天歌并不知道偏院花園涼亭在那里,順著宴會廳的廊檐走了一段,碰見了一個穿著灰布短衫的城主府仆人,出聲問道:“請問,偏院的花園涼亭如何去!”
“古公子是要去涼亭賞月嗎,要不我?guī)氵^去吧!”
“不用不用,你就給我說說,我一個人走走,你看這宴會實在是吵鬧得厲害,想清靜清靜,聽說這偏院的涼亭精致不錯,過去看看!”
“呵呵,那好吧,古公子你沿著這回廊向前,穿過荷塘,過月門向右行就可到達(dá)偏院了,涼亭在一株古樹下,應(yīng)該很好認(rèn)出了?!?p> 古天歌問完上路,心中也生出一絲疑惑,這張?zhí)礻柌恢酪闶裁窗褢虬?,這城主府貌似他倒比較熟悉,不知道有什么危險,關(guān)系著生死之事,難道是平海門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要對張?zhí)礻杽邮??還是城主府,有什么暗地里的打算?
就這樣不知不覺走完了回廊,來到一片荷塘,眼前突然一亮,一個不防,被眼前猛然沖來的絢爛色澤,完全給驚呆了!
荷葉片片晶瑩剔透,滿滿地一池,隨風(fēng)蕩漾,把那輕輕籠罩在池塘間,略偏冷色調(diào)的七彩朦朧月光,一層層地卷起,整個荷塘宛如正在調(diào)色一場繽紛的午夜幻彩,不時有閃光翅膀的小鳥,在其中來回穿梭,就好像正在歡快起舞的午夜精靈!
美景如斯,古天歌的心不由得有些陶醉,加上未曾散去的醉意,就有種游走在天上人間的錯覺,心中的警惕又淡了幾分,緩步向前走去,反而有種落寞的孤單在心頭盈盈纏繞。
過玩荷塘,就看見一道圓月般的門戶,鑲嵌著發(fā)著幽幽藍(lán)光的寶石,乍一看去,真有點像那掛在天空中的那輪藍(lán)月,這應(yīng)該就是那月門了吧。
繼續(xù)往前走去,眼前便出現(xiàn)了許多瑩株花樹,這些半人高的植物,在夜晚散發(fā)著各色柔和的光芒,在風(fēng)中紛紛搖動,規(guī)整的栽種在玉石雕砌的花壇中。
這些花壇星羅棋布的分散在院子里,一條條小徑勾畫出復(fù)雜而迷人的格致,抬眼望去,在中央的位置,幾株滄桑虬結(jié)的古樹,枝干清奇,華蓋如云,卻又并不顯得蔭敝,反而把那天穹中的光芒,齊齊的匯聚到樹冠,宛如把那光華正一點點的吸進(jìn)了枝葉軀干之中,那片空間,就不由得讓人會想,應(yīng)是神靈的居所!
一座八角涼亭倒是黑沉沉地不反射一絲光芒,坐落在那些古樹之下,分外的特別起來。
古天歌都有些忘記了為什么來到的此地,只是被這奇異的景色,震撼的一塌糊涂,誰叫他略帶文藝的底子,誰叫他本就是感情豐富的人,誰叫這月色太美夜太濃!
“啊,這才叫仙境啊,不知古域何時也能如這般美麗,不知何時才能在這樣的美景下與愛人相依……”
古天歌不由得想起了古虛,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想起了那在迷糊中她傳來的聲聲呼喚。
他拿出了那裝著古虛靈魂的瓶子,知道她正陷入了沉睡,卻依舊忍不住地說道:“今夜的月色多美啊,要是你也在該多好,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漂漂亮亮的轉(zhuǎn)世重生……”
他并沒有看見約他來此地的張?zhí)礻枴?p> 可這在此刻并不重要,他的思緒沉浸在思念之中。
他想起了蕭微,要是能帶著她看看這樣的星空夜色,那該是多么的美好,想著想著,仿佛是夜上的露珠,打濕了他的眼角。
再明媚的夜色,也比白晝更容易隱藏陰暗。
更何況是一心想要隱藏在陰暗中的人。
張?zhí)礻柡土硪粋€平海門中的高階弟子,正躲藏在這花園的某個陰暗的角落中。
他們不發(fā)出一絲聲響,隱藏掉自身的氣息,在古天歌心緒完全不能寧靜的時刻,他們就如未被羚羊發(fā)現(xiàn)的猛虎,露出鋒利的獠牙,窺視著正自“軟弱無力”的古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