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渾師頑徒
宋大北雙目直勾勾的瞧了一會王雪,隨即哈哈大笑,道:“好徒兒,你能將我手下的彎刀巨斧擊敗,足見你功力大進,不枉我一番勞苦指教。”王雪嘻嘻一笑,恭敬地作了個揖,道:“徒兒雖勤學苦練,今夜一戰(zhàn)卻沒能將師父所傳授的那招‘小人磕頭’打出,那招‘和尚撞鐘’弟子也尚未領(lǐng)悟,還請師父責罰?!彼未蟊睋]手道:“練成你這樣已屬不易,責罰就免了罷?!蓖跹┬Φ溃骸叭绱松鹾茫嘀x師父。”
叢氏哥倆見宋大北不但與王雪相談甚歡,而且以師徒相稱,心中均覺不妙。叢林森躬身走到宋大北面前,低聲下氣的道:“前輩,您此次出山為的是助我們除去劉岳。您是前輩高人,一言九鼎,即便是您的親傳弟子,您也不好出爾反爾不是?”宋大北臉色一變,厲聲道:“你說我是護短小人,不是磊落君子,是不是?”叢林森見這位前輩高人忽然動怒,只嚇得面如土色,忙道:“不是不是不是!”宋大北喝道:“不是什么?”叢林森道:“不是……不是……”卻回答不出究竟不是什么。
宋大北不再理他,轉(zhuǎn)頭對王雪道:“好徒兒,我今夜來此是為了除去劉岳,為師知道你與劉岳關(guān)系非同一般,但為師言出如山,說出的話絕不反悔,你可不能阻攔于我?!蓖跹┬Φ溃骸皫煾钢?,徒弟自當奉行,我只在旁瞧著,絕不敢阻攔師父大顯神威?!彼未蟊蹦碇掳托Φ溃骸昂猛絻?!”
馬妍梅不知宋大北只會胡說吹牛,還道他真是王雪師父,她與王雪相處時日畢竟不長,聽王雪言語上一再擁護宋大北,心中早已惱怒,將她向旁一推,叫道:“你既然有了別的師父,又為何要拜入我哈巴門中,我門派雖不如往日強盛,卻也不容你如此欺辱。你畏懼你師父,我們可不怕,就讓你師父將我們一舉擊斃那又如何?”王雪笑道:“姐姐不必動怒,有的卑鄙小人就是嘴上功夫了得,真本事卻一點沒有?!边@話是在嘲諷宋大北,馬妍梅卻以為她是在譏諷自己,厲聲喝道:“你說什么?”王雪道:“你若是不服氣,就去和我?guī)煾副仍嚤仍囇?!”馬妍梅叫道:“好你王雪,我初時見你,還以為你是個善良可人的好女孩。哼哼,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瞎了眼,看錯你啦!”
劉岳見馬妍梅發(fā)怒,雖明知王雪是年幼貪玩,隨口玩笑,卻也怕她樂極生悲,當真開罪馬妍梅,便柔聲道:“王雪,你別胡鬧了。”
馬妍梅聽劉岳語氣溫軟,只道他是怕了宋大北師徒,要委曲求全,于是轉(zhuǎn)身道:“師兄你無需怕他,但教我有一口氣在,絕不容他傷你!”又回身打量宋大北,見他濃眉大眼其貌不揚,穿著打扮十分普通,年紀也是極輕,只怕比王雪好小個一兩歲,怎么看不像武學宗師,忍不住心想:“這人就算從娘胎里便開始習武,練到現(xiàn)在也不過二十年功力,難道我?guī)熜之斦鏀巢贿^他?”又想:“我跟他斗上一斗,就算死在他手里,師兄至少可瞧出他武功上的端倪。師兄死中求活,便多了幾分指望?!庇谑钦镜絼⒃郎砬?,叫道:“師哥,我先去敵他。”
劉岳望了她一眼,數(shù)年同門學藝、手足親情,猛地涌上心頭,正要開口將宋大北之事說破,馬妍梅卻已搶上數(shù)步,發(fā)掌直擊宋大北雙目。她存了必死決心,只擔心劉岳氣血上涌,頭腦沖動的一起攻上,兄妹二人雙雙死在宋大北手中,是以她出手極快,招式上只攻不守,不容劉岳有機會插手。
劉岳見馬妍梅這等打法,早已明白她心思,回頭向王雪狠狠瞪了一眼。王雪臉上一紅,干笑數(shù)聲,做了個鬼臉致歉。
宋大北胡說八道的本事確是一流,若論武功內(nèi)力,哪里是馬妍梅對手?見馬妍梅攻來,當下不敢接招,忙向后逃開。馬妍梅一招不中,第二招跟著打出。宋大北見面前掌影翻動,實不知該如何擋架,驚叫一聲,逃得更快。馬妍梅微微一怔,心想:“但凡武學之士,即便明知不敵,也不愿轉(zhuǎn)身奔逃惹人恥笑,這人既是武林前輩,又怎會做出如此舉動?”料想他是故作丑態(tài)嘲弄自己,便厲聲道:“我就這點手段而已,你痛痛快快將我殺掉好啦!”截斷宋大北退路,抬腿向他猛踢。宋大北驚慌之下忽然運出王雪所授的王家拳法,直正拳還了一招。馬妍梅待他拳鋒欺近自己胸口之時,立覺他內(nèi)力羸弱,右掌當即翻上,一把抓住他手腕。宋大北手腕一疼,大聲嚷道:“你撒手!”馬妍梅見他神色直如大齡頑童一般,心頭一奇,已隱約猜到他不過是個浪得虛名之徒。
王雪叫道:“師父,快使‘倒拔楊柳’!”這一招宋大北自幼練熟,聽王雪一說,忙轉(zhuǎn)身彎腰,仰頭向馬妍梅胸口撞去。他若是不使此招倒還好說,此時一使出來,便徹底露了餡。馬妍梅左掌拍出,頂住他的大頭,心下立時醒悟:“此人若非欺世盜名,便是得了急病或吃了毒藥,他身上毫無功力?!庇彝忍穑瑢⑺未蟊碧邆€筋斗。
叢氏哥倆見宋大北笨手笨腳,招式上滿是破綻,初時還道他是有意如此,要與這馬姑娘打趣逗笑,后來越瞧眼前形式越覺不對,宋大北似乎真的是功夫不濟。叢林森心念猶似電閃,只覺此刻還是悄悄離去的好,輕輕扯了一下叢林生褲腿,眼神向旁邊樹林一努,示意他快走。偏叢林生腦筋轉(zhuǎn)的極慢,竟不明白自己兄弟的意思,正想開口相詢,劉岳已忽地閃在面前,將他二人拿下。
宋大北心窩又中了馬妍梅一拳,疼的說不出話,忙打著手勢求她別再動武。馬妍梅冷冷的道:“你要怎樣?”宋大北將氣喘勻,道:“你爺爺我近年來少有練武,功夫確實生疏了……”馬妍梅臉色一變,右掌飛出,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喝道:“你再說一遍,你是誰爺爺?”宋大北本就沒骨氣,此時又挨了一巴掌,只嚇得目瞪口呆,忙趴地哭道:“大姐,放兄弟一馬!”馬妍梅對他實是厭惡之極,左掌翻出,右掌跟著遞出,向他頭頂劈落。王雪搶上數(shù)步,發(fā)拳阻住馬妍梅手腕,說道:“馬師姐,你放過他吧。”馬妍梅沉著臉道:“我先殺你師父,然后再與你算賬?!蓖跹╇m明知馬妍梅說的是氣話,卻也不想讓她當真?zhèn)怂未蟊?,于是說道:“馬姐姐,你別動怒,適才我是在與你玩笑呢?!庇谑菍⑺未蟊钡那樾魏喴f了,又道:“我年幼貪玩,雖知你必能勝他,卻也不該拿你性命來玩笑,我錯了!”馬妍梅見王雪致歉,心中怒氣消了大半,心想:“她畢竟是我?guī)熋?,又只是個小小女孩,我總不能當真與她置氣?!痹谕跹┪翌^上拍了一下以示懲戒,見劉岳已將叢氏哥倆制住,便向他走去。
劉岳此時若要了結(jié)叢氏哥性命倆實是輕而易舉之事,但他生性心軟,不愿傷人,當下只冷冷的瞪著叢林森,說道:“說一個令我不殺你的原因?!眳擦稚宦牬嗽?,便知自己今夜多半能逃得性命,心中大喜,忙道:“那日,王堂主有令,要我兄弟二人尋找步子怡這臭丫頭……”劉岳臉色微變,輕聲喝道:“你說什么?”叢林森一驚,忙道:“好丫頭,她是好丫頭!”見劉岳不接話,便接著道:“后來我們不負他所托,終于將步子怡捉回?!?p> 此言一出,劉岳王雪馬妍梅同時大驚。王雪忙道:“你們有沒有傷她?”叢林森急道:“天地良心呀,她那一身傷真不是我們做的!”王雪哼了一聲,冷笑道:“你也有良心?接著說!”叢林森道:“那臭丫頭,哦不是不是,是好丫頭,好丫頭……那好丫頭……”馬妍梅沉著臉道:“你閉嘴!”將頭轉(zhuǎn)向叢林生,道:“你說。”
叢林生道:“這丫頭皮外傷倒是無礙,卻失了記憶,過去的事她一無所知。堂主見有機可乘,便謊她說,她是力虎堂的女徒,身上的傷是你們做的,要她將傷養(yǎng)好,再來尋你們報仇。”
劉岳等人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心知若他所說不假,步子怡當真失憶,那王力強無論胡言亂語些什么,步子怡也必深信不疑,此乃人之常情。王雪嘆了口氣,低聲道:“王力強,你真是我的好哥哥?!瘪R妍梅忙問:“步子怡現(xiàn)在何處?”叢林生道:“若不是在堂中養(yǎng)傷,便是去找你們那幾位師兄弟報仇了。”劉岳問道:“王力強呢,他在哪里?”叢林生道:“他去山夷峰找勃山遠討要那丫頭的解藥了?!?p> 劉岳正待在問,忽聽身后宋大北叫道:“劉岳,納命來!”劉岳一驚轉(zhuǎn)身,只見宋大北運出王家拳法,直正拳直向自己腰間腎俞穴擊來。這是人身要穴,又是命門所在,劉岳雖知宋大北力小氣弱,卻也不敢托大不防,左臂一探,抓住宋大北手腕。宋大北笑道:“好功夫,不愧是做師兄的??炜鞂⑽曳砰_,我再與你斗上三百回合!”
便在此時,叢林森忽地躍到宋大北身側(cè),左手拿他右肩,右手抵住他喉嚨處。這一來變故忽起,宋大北驚慌失措,雙手胡亂扭動,口中荷荷怪叫著。劉岳右手仍是抓住宋大北手腕不放,左手握拳,向叢林森面頰擊去。叢林森側(cè)頭閃到宋大北身后,拽著他向后疾退。劉岳此時若運勁與叢林森相抗,宋大北雙肩必然脫臼,無奈之下只得將宋大北放脫。
叢林生趁劉岳與叢林森相斗之時便猛地起身,將王雪馬妍梅向左右兩側(cè)推開,閃到叢林森身旁。叢林森哼哼笑了數(shù)聲,沖著劉岳道:“你乖乖的帶著你的兩個臭丫頭向后退出半里,不然我立時將這傻子的脖子扭斷,大家魚死網(wǎng)破!”馬妍梅見他對劉岳無禮,忍不住叫道:“你殺了他,跟我?guī)熜钟惺裁聪喔?,你便是讓他死上十次,我?guī)熜纸褚挂膊粫胚^你們!”叢林森臉色微變,環(huán)住宋大北脖頸的右臂向內(nèi)狠狠一勒,宋大北哼了一聲,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王雪對宋大北雖無好感,卻也不忍見他慘死,轉(zhuǎn)頭向劉岳連使眼色,求他退開。馬妍梅個性開朗,心腸卻是極軟,見宋大北嘔血,也當真害怕叢氏哥倆魚死網(wǎng)破,向叢林森瞪了幾眼,不再言語。
劉岳冷冷的道:“將這傻子放了,你們?nèi)グ?,我今夜不為難你們便是?!眳擦稚械溃骸安恍校倚挪贿^你,你們先退后?!瘪R妍梅秀眉一揚,恨恨的道:“你信不過我們,難道我們便信得過你嗎?誰知待我們退出半里之后,你會不會忽施毒手,將王雪這傻師父殺了!”
宋大北聽到“師父”二字,忙向王雪道:“乖徒兒,快快聽他的命令去做,不然他們要將師父扼死了。”王雪雖知宋大北糊涂,卻沒想到他此刻竟還敢自稱“師父”,心中老大不悅,又想若不是因為這渾人,叢氏哥倆今夜也決計脫身不得,心頭更是大怒,厲聲吼道:“你閉嘴!再多啰嗦一句,我先殺了你!”宋大北大駭,忙將雙唇緊緊閉住。
劉岳瞧著叢林森,緩緩的道:“我原本沒打算殺害你們,無論你們手上有沒有人質(zhì),你們都無需害怕。我劉岳向來說一不二,說過不傷你們,你們今夜便平安無事?!闭f著拾起地上巨斧,倒轉(zhuǎn)斧頭,向叢林生擲去。叢林生伸手接過。叢林森聽劉岳如此說,心下放心大半,又見他將兵刃交還兄長,心中更無疑惑,望了一眼火堆旁的自己的那柄彎刀,尋思:“若是彎刀在手,即便劉岳食言與我動武,我們哥倆以兵刃敵他肉身,也未必脫身不得。”將宋大北向前一推,轉(zhuǎn)身奔到火堆前,拾起地上彎刀,奔入林中逃走了。叢林生身軀肥大逃竄不便,輕身功夫又次于叢林森,偏他反應(yīng)又是極慢,待叢林森逃走,他兀自拎著巨斧發(fā)愣,過了片刻,才想到該當立時逃走為好。但他生性狂傲,原本不愿狼狽逃竄,當下也不多言,向劉岳瞧了幾眼,便轉(zhuǎn)身大踏步離去。
宋大北比叢林森高大肥胖許多,但適才被叢林森一推,竟一頭栽倒,他心下大奇,躺在草地上發(fā)呆,竟不站起。王雪鐵青著臉,將宋大北一把托起。宋大北嚷道:“你輕點,有你這樣的徒弟嗎?”王雪不答,拽著他的一角走到劉岳面前,低聲道:“師兄,那日你不允許我教他武功,果然你是對的,這人學了武功竟惹麻煩。他既是我所授,今日之事我難逃其責,向你賠不是了?!闭f著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宋大北勸劉岳道:“既然她已經(jīng)誠心誠意的向你道歉,你就原諒她好了。”王雪沖著宋大北,厲聲叫道:“你閉嘴!”宋大北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言語。劉岳笑道:“王雪你不必道歉,我只是向叢氏哥倆打聽步子怡而已,原本沒想過要傷他們?!?p> 馬妍梅道:“師兄,那我們現(xiàn)在該當如何呢?”劉岳抬頭望天,溫言道:“折騰了一夜,天都快亮了,我們在此休息幾個時辰,天明再趕路吧?!?p> 眾人坐在樹下,倚樹睡了三個時辰,直到天明,才起身趕路。到得黃昏,四人已行至勃子鎮(zhèn)門前。李浩張冠華久不見劉岳歸來,放心不下,齊來城門前探查,不料兩人剛到城下,正巧與王雪等人相遇。王雪瞧著年久失修的小小城門,想到數(shù)月之前初次隨母親來此,便是與李浩張冠華相遇,此時憶起,當真恍若隔世一般。李張二人見王雪無恙,馬妍梅同來,自是大喜過望,圍在二女身邊訴說別離之情。王雪將昨夜與叢氏哥倆相斗之事簡要說了,李浩張冠華聽說步子怡失憶,落在王力強手上,心頭皆是大驚。張冠華叫道:“這下慘了,以王力強的作為,必會哄騙步子怡與我們?yōu)閿??!?p> 宋大北與劉岳這時走了過來。張冠華瞧見宋大北,心頭登時不悅,皺眉叫道:“你怎么又來了,上次被打的不夠慘嗎?”他暴躁易怒,宋大北本有些怕他,但此刻當著眾人面,若是服軟,顏面何存,當下不冷不熱的道:“我已將那招‘和尚撞鐘’精研明白,此次前來,就是要與你——切磋討教。你進招吧!”他有意將“切磋討教”四字說大極是大聲,言外之意是說:我今日來此,就是要出手教訓(xùn)你一頓。張冠華見他還是從前心性,倒也不愿與他一般見識,便即住口不語。李浩問道:“師兄,我們該怎樣處置他呢?”劉岳躊躇良久,心想:“闖蕩江湖的幫眾俠士,腦袋別在褲腰上,外出行走之時難免遭遇不測,因此即便武功再高,卻也不敢太過招搖。這宋大北毫無武功,卻偏喜到處惹事,我若將他趕走,直與殺他無異,倘若將他留下,又怎能讓這諢人永遠纏著我們?”
王雪見劉岳猶豫不決,便道:“師兄,我倒有個主意。”劉岳道:“說來聽聽?!蓖跹┑溃骸榜R俊學雖然開了武館,但武館生意全由李大實、張佳他們打理,他自己除每日習武外,便是出海打魚,將網(wǎng)來的魚晾曬成干,賣與內(nèi)陸百姓。我們暫時將他留下,過些時日馬俊學來此做生意,我讓他將這位宋師傅帶回去幫著開船捕魚,或者將他帶到別處打工,總之別留在這里便是。”劉岳尚未答話,宋大北卻搶著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毕胧撬聵O張冠華與馬妍梅,只盼能盡早離去。
便在此時,遠處山中“哧溜”一聲響,一道通紅的火光直射空中。李浩臉色一變,道:“是我制作的流星,那邊一定有我們的人?!睆埞谌A驚道:“確然無疑,必是吳天。”王雪嘆道:“可惜不是。那日吳天隨我下山,他沒來得及攜帶流星,我記得很清楚?!崩詈频溃骸盁o論是誰,總是自己人在呼救。我們瞧瞧去。”宋大北叫道:“如此甚好,也要他們瞧瞧我的手段。”王雪沉著臉對宋大北道:“你跟我?guī)熜只刈√幦?,若是膽敢不從,我讓馬師姐再扇你幾個耳光!”宋大北一驚,倒吸了口冷氣,忙將臉捂住,賠笑道:“不敢,不敢?!?p> 李浩道:“事不宜遲,我們快去?!闭f罷,帶著王雪、張冠華、馬妍梅三人往遠處山中奔去。劉岳大聲囑咐幾句小心,便帶著宋大北進鎮(zhèn),回往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