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初一行人在田野上又走了半個時辰后,總算是到了年云,只見年云也沒有什么高大威武的城墻,更沒有重兵把守,只是在城中,這些房子都極為精致,而放眼望去,沿著這條大道,黑壓壓的一大片房屋都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不想在大越京城中,富貴人家的房子金碧輝煌,窮人家的房子卻像是三兩塊木板隨意搭上去的。
一行人隨意找了一家客棧,卻發(fā)現(xiàn)這家客棧里只有一個悶悶不樂的店小二,卻連一個客人都沒有。
“住店,兩間上房!”小張見那小二無視了自己一行人,拍了拍桌子,大聲道。
“哦。”小二像是大太陽下放了五天的白菜似的,焉了。只見他很是慢悠悠地掏出鑰匙,又慢悠悠地翻著冊子,抬起眼皮,“沒房間了?!?p> “你這兒一個客人都沒有,怎么會沒房間呢?”小張一拍桌子,“玩兒我們呢?”
“現(xiàn)在是九王束冠大典,來的人太多了,哪里有多的房間給你們這群外鄉(xiāng)人?”
“九王?束冠大典?”
“你們果然是外鄉(xiāng)人,”那小二從鼻子里哼了聲,“九王都不知道!”
看著這小二莫名其妙的驕傲,幾人面面相覷片刻,決定洗耳恭聽。
這小二因為自己被留下來看店,不能去目睹九王的束冠大典而感到郁悶,此時有人問起九王來,自然要好好說說這位大寧的傳奇人物。
在他的故事里,這位九王宛如天神下凡,英俊瀟灑,能文能武,還會醫(yī)術(shù),擅丹青,總而言之什么都精通。
沫兒聽得懵了,不由得質(zhì)問:“可他不是才束冠么?怎么能精通如此多的東西?”
“你們懂什么?”小二眼中帶著鄙夷,“九王是天才,天才,你們懂嘛!人家哪里需要我們這般學(xué)習(xí)?”
人的精力有限,往往顧此失彼,能年紀(jì)輕輕就有那般全能的成就,不只是相當(dāng)不易,簡直是不太可能。此時占據(jù)身體的玖蘊忽然一愣,一種詭異的預(yù)感在心中想起,她忽然憶到,當(dāng)初給自己喂藥時,敖玉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活了那么多年,當(dāng)然什么都懂一些?!?p> 一個奇異的念頭忽然涌上心頭,莫非這九王……就是敖玉?
可他為何要在此建立并維持寧國呢?
想起他偶爾流露出的許些神情,玖蘊胸口一熱,不可置信地想到,難道他是……為了我?
開玩笑的吧……
“那你們九王,叫什么名字???”
“我們九王……”小二愣了愣,惱怒道,“我們這些人還不配知道九王殿下的名諱!我們店沒有房間了,你們再出去碰碰運氣吧!”
既然這間客棧沒房,那就出去再找其他的客棧吧。
本著這種心情,玖蘊一行人在年云城中屢屢碰壁——因為九王的緣故,城中客棧幾乎沒有空地兒!
幾人不是寧國人,對于這九王自然沒有寧國人那種出自內(nèi)心的敬重,碰壁多次后,幾人只好先找了一家還開著的羊湯店,休息休息,喝點湯。
羊湯店里也沒幾個人,但因為這家店在年云的主干道豐沛街上,還有幾個人坐著。
老板也不說廢話,直接給這行人引路,落座在了二樓鄰窗的大好位置上。
點了店家最經(jīng)典的羊雜養(yǎng)身湯后,幾人喝著茶,看上去都有些悶悶不樂——小扣自打妹妹去世后就一直寡言少語;沫兒自幼在將軍府長大,雖說將軍府不算權(quán)勢滔天,但也從沒如此碰壁,加上又累,很是難受;小張也類似,他在大越也是執(zhí)掌玄衣令牌的,一旦秀出令牌店家們都是哭著求著他去住店,哪像現(xiàn)在?至于玖蘊,她在人間何時受過挫折?在大越耀武揚威了那么久,如今初到此地就面臨著沒地兒住的風(fēng)險,臉上好看才奇怪了。
這種情形維持的時間并不久,很快,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羊湯就端了上來。
羊肉獨有的鮮香氣息頓時彌漫開來,米白色的湯汁上飄著金黃的羊油,條狀的羊雜在湯中若隱若現(xiàn),青翠的蔥花和許些赤紅色的飽滿枸杞漂浮在羊湯上,瞧著就叫人胃口大開。
“這個是我們的送的蘸料和主食,”店家笑呵呵地捧上一打他們在鹽城吃過的素馕和各種蘸料,“這馕可以單吃,也可以泡著湯吃,這蘸料啊都是我們的獨門密料,現(xiàn)做的!客官們?nèi)羰沁€有什么需要,盡管叫我!”
四人紛紛道謝,等店家一走,玖蘊頓時閃電般出手給自己舀上了一大勺滿是羊雜的湯!玖蘊的勺剛放回去,小張和小扣同時將手伸了出去,兩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還是小眼的小張默默撤了手,大抵也是不好意思和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搶吃的吧。
另一邊的沫兒可不一樣,她喜歡素馕,直接拿了其余幾人都沒碰的馕,吃得很是歡實。
可惜寧靜的吃飯時光卻沒有多久。
飯才吃一半,窗外,灰塵與喧囂同時到來,女孩子的尖叫聲,馬蹄聲,和侍衛(wèi)們盔甲連接處,金屬撞擊的聲音響徹云霄,幾人往外一看,只見一大群人從先前的接到涌了過來,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騎著白色俊馬的俊朗青年正在人群中央,緩緩向這條街走來。
玖蘊鬼脈一凝,放大五感,案紫色的眼眸向那邊望去。
馬上的青年束著精心雕琢的玉冠,眉若刀裁,而那眉下,一對暗金色的眸子里帶著許些邪罔!似乎是感覺到玖蘊的眼神,他微微抬頭,暗紫色的眼眸撞上了暗金色的瞳孔。
這就是敖玉。
云淮初在識海中同樣看得清楚。
“是他!”
“沒錯,是敖玉?!?p> 只見人群緩緩挪動,但他們都不知道,他們視若神明的九王,此時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那家羊湯店二樓,那個雖然身上還有些臟兮兮,卻挺拔如松的少女身上了。
馬匹緩緩走到羊湯店門口。
人群們看見九王停了下來,翻身下馬。
玖蘊心中暗道不好,剛想溜走,心中暗算這九王從一樓上來的時間夠不夠跑路時,只見玉樹臨風(fēng)的青年腳尖一點,竟然不顧身份,只見躍上了羊湯店的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