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凡斜靠著床頭,身后被林佑民塞個枕頭,捏著筷子就著林佑民端著的面碗喝湯,挑起幾根面條又掉了下去。林佑民說:“我來吧?”“不要,我自己來!”,江雅凡嘴里反對著,可還是把筷子交了出去,任林佑民夾起面條喂給自己。
吃了小半碗,江雅凡搖著頭不肯吃了,林佑民拿過紙巾遞給江雅凡,自己出去把面碗放下,又進來沖了一杯感冒沖劑逼著江雅凡喝下,在江雅凡頭上貼了退熱貼,這才放心的把江雅凡扔進被窩,自己吃飯去了。
過了一會兒,林佑民進來,摸摸江雅凡的額頭,又摸摸自己,覺得還是熱,沒有再出去,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江雅凡床邊看書。
半夜的時候江雅凡醒了,發(fā)現(xiàn)林佑民捏著一本書,歪在自己床邊睡著了。江雅凡慢慢下了地,上個廁所,回來躺進被窩看著熟睡的林佑民。月光,靜靜地灑在林佑民的側(cè)臉上,眉毛英挺,輪廓很美?!斑@小子還挺帥!”,江雅凡看著、看著,眼皮打架,又睡著了。
黎明的時候,林佑民醒了,看看手機四點半了,抬了抬酸麻的胳膊,看著熟睡的江雅凡,臉色恢復(fù)了白皙,額頭上脖子上都是汗水,知道她退燒了。拿起毛巾輕輕的沾了沾江雅凡的額頭和臉,江雅凡動了一下,嗯了一聲,林佑民想了想,放下毛巾,拿起書退出去了。
回到自己房間,林佑民喝了半杯水,脫了衣服換上睡衣,也躺在床上睡著了??词亓税l(fā)燒的江雅凡半宿,白天又跑到順義去玩,林佑民累了,睡得很沉。等江雅凡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已經(jīng)早晨八點多了。出了一身透汗的江雅凡覺得渾身都黏糊糊的,爬起來舒展一下筋骨,覺得好多了。拿起浴液和毛巾想去洗澡,又轉(zhuǎn)回身來把被罩拆下來,連同床單枕巾、睡衣一起扔進洗衣機洗了,這才放心的去洗澡了。
嘩嘩的洗衣機聲和洗澡的淋水聲,驚醒了林佑民。他凝神聽了一下,推開門走出來看,江雅凡沒在房間,房間里開著窗子,早晨的風(fēng)正吹進來,很是涼爽。床上新?lián)Q的床單被罩,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哦,這姑娘有潔癖呀!這可真是好習(xí)慣!”,林佑民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句話的語病,愛干凈的女孩兒總是更讓林佑民喜歡。
等等,喜歡是么?林佑民問著自己:你確定嗎?不然呢?自從你認(rèn)識這個拒人千里又溫柔可親的女孩兒之后,自己自動自發(fā)地成了暖男,為了她所做的一切,又說明了什么?不,林佑民搖著頭,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助她而已。
星期一的醫(yī)院,人來人往,上下的電梯里總是人滿為患,比集市還熱鬧。外科內(nèi)科的成年人們還只是喧嘩,兒科婦產(chǎn)科的孩子們就不一樣了,哭鬧聲此起彼伏。
心理科的診室相對安靜許多,在頂層,一般的病人是不會到這一層來的。林佑民穿著白大褂,腳下是一雙軟底皮鞋,手里拿著一只鋼筆,對一個坐在對面的中年女人說著什么。每次那女人回答完以后,林佑民都會在本子上記一些東西,半個小時以后,林佑民對那個女人說:“那就這樣吧,你把她們倆的資料留在這里,明天中午帶她們過來吧!”“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林醫(yī)生!耽誤您中午休息,你看......”那個女人說著,從包里悄悄拿出一個很厚的紅包,塞到林佑民衣兜里:“林醫(yī)生,那就拜托你啦!”。
林佑民伸手拿出紅包還給那個女人:“郭姐,你不該這樣!我是醫(yī)生,幫助病患解除痛苦是天職,收了你的紅包,我會有罪惡感,反而對孩子們是不利的!”。郭依敏有點意外,卻又很感動:“好的、好的!我收起來,只要是對孩子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林佑民笑了,擺擺手:“明天中午見!”。
郭依敏眼睛濕了,對著林佑民笑了一下,那笑容也只是勉強牽動了一下嘴角,轉(zhuǎn)過身,踩著高跟鞋走了。
聽著清脆的高跟鞋聲逐漸遠去,停在電梯口,消失了聲息,林佑民打開卷宗,認(rèn)真的瀏覽著郭依敏的兩個女兒,郭燦、郭媚的治療記錄。郭依敏是個性格獨立的女強人,十年前老公意外去世,郭依敏獨立撫養(yǎng)兩個女兒,并且把女兒的姓氏改成自己的姓氏。有多少男人盯著這個能力非凡的富婆,想把她連同她龐大的家產(chǎn)據(jù)為己有?但是郭依敏說的很清楚:從今往后我只為了我女兒們活著,我不傍大款也不嫁豪門,我自己就是豪門!嫁給誰,她都擔(dān)心繼父會虐待自己的一對雙胞胎女兒,硬是一個人帶大了女兒,而且真的不再提結(jié)婚的事情了。
郭燦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之好,在學(xué)校里是前三名;郭媚從小喜歡音樂,學(xué)習(xí)反而不那么上心,小提琴卻拉得很棒!郭依敏給小姐倆報了各種補習(xí)班,請了家教,不惜重金,打造這一雙寶貝女兒。
事情呢,是這樣發(fā)生的,一年前,郭依敏帶著兩個女兒去公園劃船。來到湖心的時候天忽然下起了大雨,驚慌失措的母女三人亂了分寸,慌亂中,船翻了,三人一起落入水中。雖然被路人救了上來,都沒有生命危險,老大郭燦卻從此變了一個人,少言寡語到自閉。郭依敏帶她找了很多醫(yī)生專家,都沒啥效果,前幾天,竟然在學(xué)校撕了課本,還把碎片吞進了肚子里!
周二中午,林佑民提前吃了一些東西,坐在診室里等候郭依敏母女??焓c鐘的時候,郭依敏帶著兩個女兒來了。
進了門,郭依敏招呼兩個女兒進來坐。林佑民仔細(xì)的觀察著兩個女孩兒,都是花季少女,苗條白皙,看得出來郭依敏把她們養(yǎng)的不錯。妹妹郭媚柔順聽話,垂著眼皮,不時地抬頭看一眼林佑民,粉嫩的小臉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兒。姐姐郭燦一臉冷漠,同樣的粉嫩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冰冷,站在角落里,不肯坐下來。
林佑民對郭燦招了招手,溫和地說:“郭燦,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你!”。郭燦聞言,掃了林佑民一眼,遲疑的挪動腳步,來到林佑民身邊的桌子前站住,不言語。林佑民對郭依敏和郭燦郭媚三個人說道:“現(xiàn)在呢,我請你們?nèi)齻€把當(dāng)時落水的情形再復(fù)述一遍,郭媚,你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