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沿著小路慢慢的散步,江雅凡擔(dān)心著剛才那個留守兒童,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卻依然被遺忘在鄉(xiāng)下爺爺奶奶身邊,過著掏鳥窩、捉泥鰍的日子,他的將來怎么辦?所謂的多賺幾個錢來改變家人的生活,是建立在耽誤了孩子的一生之上的么?那么,這種拼搏意義何在!
林佑民感慨的說道:“是??!這樣本末倒置的事情很多,但這里發(fā)展滯后,不離開家鄉(xiāng)打工就沒有出路,孩子的前途和當(dāng)前的生存比起來,自然就被排在第二位了。”。
“嗯,”江雅凡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他的童年毫無疑問是快樂的,但有些東西是這樣的,就好比修路,有人在開始的時候,舍得花力氣去鏟除障礙、填平坑洼,所以未來的路才會平坦暢通;而有的人卻喜歡繞開障礙物,舍不得花力氣鏟除障礙物,在以后的來來往往中,就難免會被絆倒或跌入深坑。”。林佑民贊賞的看著江雅凡說道:“一針見血!這種行為比較短視:剜卻心頭肉、醫(yī)得眼前瘡。每一個舍不得難為自己的人,終將會被生活為難,生活不易,但生活又是公平的?!薄?p> 兩個人的看法空前的一致,這讓林佑民和江雅凡都有得遇知音的感覺,相互之間的距離無形當(dāng)中又近了一些。兩個人在山間樹叢走走停停,談天說地,頭一回沒有調(diào)侃戲謔,沒有回懟伶牙,氣氛輕松而又溫馨。對宮180度的處女男和雙魚女,第一次顯現(xiàn)出了完全不同中的絕對默契,彼此情感都如此的細(xì)膩還有對這個世界都保持著的責(zé)任感、深深的祝福與善意。
回到小鑼的新家之后,吃過晚飯,洗漱完畢,江雅凡頭一次主動對林佑民說:“晚安!”,林佑民有些受寵若驚,心里卻感到一絲幸福和甜蜜,微笑著說了一句:“安!”。這種互動慢慢的充滿了感情色彩,讓林佑民深自慶幸自己參加了小鑼的婚禮,沒有放棄和江雅凡的二人旅行。共同的一些經(jīng)歷,會讓男女雙方一起成長,而愛情的至高境界,就是雙方的靈魂在同一高度,彼此滋潤,相互滲透和影響。靈魂伴侶是有生命力的,這樣的契合與融合,絕對不是簡單的過日子找個伴兒,或者對付著活下去隨便拉個人,“將就”一下,能夠比擬的。這也是江雅凡不敢輕易談情說愛,林佑民遲遲不肯談情說愛的原因,也是兩個人對待感情的一致之處,慎重,尊重。
一生一世一雙人,婚姻就應(yīng)該像婚禮上的誓言一樣,不論你貧窮富貴,健康疾病,既然我萬千人海中尋到了你,就是攜手一生、不離不棄、致死方休!
沒有點(diǎn)兒誓不回頭的決絕,很難體會到什么是靈魂伴侶?快餐時代的茍合亂了純潔愛情的章法,你以為肉體的愉悅就是美好的愛情?這樣的見識只會讓神圣的愛情變的高山仰止、欲攀無路!快樂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短暫的放松之后還是要回到繁華的都市,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運(yùn)轉(zhuǎn)。不巧的是,一場暴雨導(dǎo)致了飛機(jī)停飛,茍漸強(qiáng)給江雅凡和林佑民買了高鐵票,雨停的間隙,把兩個人送走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終于安穩(wěn)的坐在座椅上的江雅凡和林佑民,用紙巾擦拭著行李箱和鞋子上的雨水。忙碌之后,林佑民去打開水,江雅凡靠在椅背上假寐。
迷迷糊糊中,江雅凡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小時候坐在姥爺?shù)淖孕熊嚧罅荷?,跟著姥爺去上班。工廠里夏天發(fā)冰棒,工人師傅們喜歡這個聰明白凈的小姑娘,就把自己的那一份冰棒都留給江雅凡吃。姥爺畢竟是個男人,不知道寒涼的食物會導(dǎo)致疾病,幼小的江雅凡得以每天吃十幾根冰棒!青春期的時候,麻煩來了,痛經(jīng)!折騰的滿頭大汗,痛苦不堪。
即便是這樣,江雅凡依然懷戀兒時的時光,小區(qū)門口夏阿姨賣的小籠包子,胡同里的豆?jié){和油餅兒、油條。那時候的姥姥姥爺健康、恩愛,父親江南和母親牛婷隔一段時間就會帶著大包小包好吃的、好玩兒的,來看望江雅凡。學(xué)校里的老師和同學(xué)們都喜歡這個、個子矮小卻聰明的、五歲就入學(xué)的小同學(xué)。
那時候的天空是藍(lán)藍(lán)的,草莓是甜甜的,江雅凡的世界是無憂無慮的。真不愿意長大,可每個人都會長大,怎樣挽留,時光依舊跳脫如風(fēng),從指尖上流逝,從睡夢中挪移,不肯為誰停留。
成人的世界里,那么多無法預(yù)料,無可奈何,無論貧窮富貴,都各有各的苦,無一幸免。想到自己的家庭,江雅凡的心就沉甸甸的,輕松不起來。各種矛盾發(fā)酵腐朽,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姥姥和母親,母親和那個男人,以及那個男人在老家的一大家子,千絲萬縷糾纏不清,又互相掣肘。在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中,還有幾分是純凈的感情?江雅凡不愿意去想。
輕輕舒了一口氣,江雅凡戴上耳機(jī),選了一首歌兒,單曲循環(huán)。林佑民閉著眼睛養(yǎng)神,耳朵卻捕捉到了江雅凡的嘆息,睜開眼睛,身邊的江雅凡閉目在聽音樂。林佑民輕輕摘下江雅凡一只耳機(jī),戴在自己的耳朵上,邁克.杰克遜的《Chilhood》,流淌著的童年的美好時光傾瀉而出。這是邁克.杰克遜僅有的一首慢歌兒,講述的是關(guān)于童年的回憶。
江雅凡的睫毛瞬動,沉浸其中。
林佑民很奇怪,為什么一首這樣美好的歌兒,會讓江雅凡如此動容呢?
江雅凡被林佑民摘自己耳機(jī)的動作驚動,扭頭就看到了林佑民滿臉的關(guān)切和疑問?;蛟S,是一直以來林佑民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又或許是座位緊鄰導(dǎo)致身體的距離太近產(chǎn)生的錯覺,也可能,是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一直找不到一個能懂的人來宣泄,江雅凡卸下心防,居然很愿意和林佑民談一談,關(guān)于自己的家事。
江雅凡收回了耳機(jī),關(guān)上音樂,閉了一下眼睛,對林佑民說:“我的親生父親在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去世了,母親改嫁,給我添了一個跋扈的妹妹。”,林佑民驚訝:“哦,所以你搬出來???”,江雅凡說:“不止這些,我從小在山東姥姥、姥爺家長大,高中開始我們都搬回了BJ?,F(xiàn)在,姥爺?shù)纳眢w已經(jīng)非常不好了,但姥姥,”,江雅凡停了一下,看著林佑民詢問的眼睛,繼續(xù)說道:“姥姥不肯照顧癌癥晚期的姥爺......母親改嫁的丈夫也不肯花力氣在兩位老人身上,母親只是派了一個保姆來照顧兩位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