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丁國棟來了。
他告訴一凡,朱小龍是藥物中毒,已于昨天上午九點宣布不治,而姚美娟暫時處于失蹤狀態(tài)。
至于朱小龍放在他們酒杯里的東西,經(jīng)過化驗是一種A類神經(jīng)抑制藥物,還算他有良心,只用了極少的量。
一凡和帥華目前身體并無大礙,但是要在醫(yī)院觀察幾天,等待醫(yī)生的最后診斷結(jié)果。
半個月后,丁國棟再次來醫(yī)院,他不僅給一凡和帥華帶來了衣服,還給了他們兩瓶膠囊,叮囑他們一定要把藥吃完,保證受損的神經(jīng)能夠完全修復(fù)。
在辦理完出院手續(xù),丁國棟問他們準(zhǔn)備到哪里。
一凡說如果方便,希望丁國棟能帶他們?nèi)ヒ娨婂X鴻,不管錢鴻他的作為如何,他們還是同學(xué),臨走之前還應(yīng)該和錢鴻道個別。
這點事丁國棟還是可以辦到的,一個小時后,他們就來到位于浦江南岸的拘留所。
穿著藍白相間號衣的錢鴻依舊保持著他的風(fēng)度,見到一凡和帥華,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不錯,在這種時候,你們還惦記著師兄,也算是有心了?!?p> 帥華告訴錢鴻,朱小龍這次是真的死了,并把事情簡略的經(jīng)過對錢鴻作了敘述。
錢鴻平靜的聽完后,說了兩句惋惜的話,然后說道,“意料之中,小龍早晚都是死?!?p> 看到一凡和帥華臉色有變,錢鴻歉意的揮了一下手,“可能我說的太直白,但是你們作為局外人,一個旁觀者,相信應(yīng)該能理解我的話?!?p> 錢鴻繼續(xù)說道:“有一首歌很值得朱小龍聽一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可惜呀!小龍是沒機會了。
人這輩子,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但那要看是誰,有能力還要看機遇,有機遇還要看有沒有把握機遇的條件。
所以呀!還是要看開些,是你的別人拿不走;不是你的,嘿嘿,也是竹籃打水枉費心機?!?p> 錢鴻習(xí)慣性的抬起下巴,問道,“是不是這個理兒?”
一凡鄙夷的看著錢鴻,桌子下的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要不是隔著玻璃,一凡早就送上幾個大嘴巴子,把錢鴻的嘴巴抽爛了。
帥華也對錢鴻的話十分反感,這個錢鴻認為他擁有的一切就是理所當(dāng)然,在他眼里朱小龍就是一個小丑,他給予朱小龍的就是施舍,朱小龍只是個出賣腦力的高級打工仔。
錢鴻哪里來的高人一頭的優(yōu)越感,話里話外好像生來這個世界就是他的,其他人皆是草芥。
難怪朱小龍會說出“王候?qū)⑾?,寧有種乎?!?p> 一凡不想再聽這種陳詞濫調(diào),也不想看錢鴻的嘴臉。
面前這個貌似儒雅的人讓他感到惡心想吐。
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的。
“錢鴻師兄,我來的時候聽說,你可能這輩子都要住在這方寸天地,你要有個心理準(zhǔn)備,我和帥華呢,有空想起來也會來看你的?!?p> 正在侃侃而談的錢鴻怔了怔,他微笑著點頭,“方寸天地也是天地,也許我可以學(xué)學(xué)諸葛孔明,在這方寸間運籌于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
“錢鴻師兄說的真好,看來是我多慮了。那你多保重。”
向玻璃另一頭的錢鴻揮揮手,兩人轉(zhuǎn)身離去。
走出兩步的一凡又轉(zhuǎn)身返回。
貼近玻璃隔斷,一凡看著錢鴻,錢鴻笑容滿面的也貼過來,與一凡對視。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那只黃雀。”
“你是沒猜錯。”錢鴻笑得眉眼如畫,“給個評價?!?p> “我想錢鴻師兄在心里對自己的整個計劃早有評價,我又何必多此一舉。”一凡笑得比錢鴻還要燦爛,“我也想讓錢鴻師兄給我一個評價?!?p> “評價什么,說來聽聽?”
一凡左右看看,小聲說道:“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有些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錢賺到自己口袋里。
這時正好有個借刀殺人的機會,可以把所有的賺錢機會收歸已有,這個誘惑是不是夠大?”
“夠大!然后呢?”
“然后,當(dāng)然是摧毀舊的,重建一個新的,來個上下通吃。這就是某個自大自負的混蛋完美的計劃,我說的對嗎?”
錢鴻點點頭,“小龍要有你一半,不,哪怕是一小半,他也不會是那個下場?!?p> “所以,小龍早晚就是個死,因為姚美娟就是你放在他身邊的一個棋子,等到小龍自以為實現(xiàn)了他的計劃,你就讓姚美娟送小龍上路。你來坐收漁翁之利。”
錢鴻伸出大拇指,不置可否,“你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咱們假設(shè)一下,如果這個計劃是有你來,你認為可以做的更好嗎?”
一凡搖搖頭,“我做不來,因為要完美的完成這個計劃,需要無恥、卑鄙和鐵石般的心腸,這幾個我哪一個也夠不上?!?p> “哈哈……”
錢鴻笑得岔了氣,他用手擦去眼色的淚水,咳嗽了兩聲,“別,別那么謙虛,我能看出來,其實你很有潛質(zhì)?!?p> 一凡也陪著錢鴻笑了起來,“多謝夸獎,雖然我做不來,但是提提意見還是可的?!?p> “洗耳恭聽!”
“你應(yīng)該把姚美娟也殺了!這才完美!”
錢鴻收起笑容,眼中冒出兇光,他咬牙看著一凡,好像要咬一凡一口才能解氣。
一凡冷笑著把手機拿出來,在上面點了幾下,然后把屏幕貼在玻璃上。
“錢鴻師兄,上面那個風(fēng)情萬種的美人兒你應(yīng)該認識吧!她旁邊滿嘴黑牙的男人你也認識吧!”
錢鴻雙手拍在玻璃上,像頭憤怒的獅子,“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在騙我!”
雖然錢鴻的目光還在追著一凡手機的屏幕,一凡卻不再給他機會。
收起了手機,一凡的手在玻璃上重重的劃著,發(fā)出“嘰嘰”的聲響。
“錢鴻師兄,馬上咱們就要永別了,送你兩個字,也算是我們同學(xué)一場的臨別贈言吧。”
錢鴻頹喪的坐在椅子上,呆滯的目光看著一凡的手指。
一凡的手勁是如此之大,錢鴻能很清晰的看到玻璃上一凡手指劃過的痕跡。
一個S,一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