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也顧不得前仇,倪卿卿皺眉道:“大半與她提供的香料有關(guān)?!?p> 齊昊磨了牙,亮出自己的腰牌,立刻吩咐了兩個官兵,去把岳嬋娟押來。
“死人了,死人了,這老頭死了!”角落里,有人顫抖著喊了出來。
靈丹駭?shù)貌桓叶嗫?,躲在里步司身后。倪卿卿心中一緊,趕緊奔過去。
有人死啦!這個毒會藥死人!
珍饈樓中毒的人,頓時都被死亡的恐懼支配。
“倪大夫,救救我母親,救救我母親,我母親也快死了?!庇凶R得倪卿卿的,攔住倪卿卿去路,抱住倪卿卿的腿求助。
倪卿卿趕緊蹲下身去,翻看了那老婦人眼皮,立馬在她人中處扎了針。
“倪大夫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痛苦中看到了希望,地上躺著坐著的人,凡是能動的,都朝倪卿卿爬了過來,像飛蛾見到了火光,又像厲鬼要吃人。
“大家別急,大夫正在趕來的路上。”靈丹從步司身后站出來,忍著恐慌和害怕,高聲呼喊。步司拔出劍,準(zhǔn)備把那些朝倪卿卿伸來的手,一一砍下來。
齊昊站在倪卿卿身邊,烏青著臉,懇求道:“倪小大夫,我肚子里難受得緊,你快給我扎幾針?!?p> 倪卿卿見狀,也不多言,立刻給他扎了幾針。齊昊當(dāng)場排出了肚中濁氣,雖然奇臭,但在此時的珍饈樓,也算不得什么。
“有洗衣裳用的胰子么?”危急時刻,倪卿卿也管不了許多,“沒中毒的,去附近人家尋胰子來,把胰子化了水,給不省人事的病患,拿管子灌下去?!?p> 官兵聽了指示,又跑出去,吩咐人收集胰子,越多越好。
陸陸續(xù)續(xù),有大夫背著藥箱進(jìn)來。注意力被分散,倪卿卿壓力稍減,總算能移動少許。
“除了五樓,另外幾層都有人中了毒。四樓有要緊的人,倪小大夫快隨我去看看,”齊昊眼珠飛快一轉(zhuǎn),拉著倪卿卿,一直跑上了四樓,并未在第二層停留。
四層的一個雅間,齊王妃生辰,一家女眷,正在里面飲宴。也虧得大戶人家見慣了珍饈美食,即便美味,也吃得矜持。雖說也中了毒,但因吃得慢吃得少,也暫無性命之憂,只是內(nèi)里難受,不敢輕易走動。
“齊伯母,侄兒來得遲了?!饼R昊趕緊步入屋子,轉(zhuǎn)身又對倪卿卿,落淚道,“倪小大夫,你快進(jìn)來給伯母和堂妹,還有幾位堂嫂看看?!?p> 靈丹看齊昊一副孝子模樣,忍不住心中鄙夷。倪卿卿看破不說破,趕緊將銀針用火烤了,消了毒,給齊王妃扎了針。幾針下去,齊王妃面色果然轉(zhuǎn)好。齊王妃領(lǐng)教了倪卿卿醫(yī)術(shù),道了謝,趕緊拉過自家愛女,請倪卿卿為她扎針。
“我才不要!她什么身份,我才不要她扎針!御醫(yī)呢?御醫(yī)再不來,我砍了他們腦袋!”齊霄玟任性甩開了齊王妃手臂,手壓著肚子,青著臉出聲。
齊王妃幾個媳婦兒倒是躍躍欲試,但齊小郡主尚未受救治,她們神志還算清醒,哪里敢主動伸出手來。
倪卿卿瞧出她們的顧及,只得對齊王妃道:“御醫(yī)正在趕來的路上,齊小郡主聲音洪亮,稍等一時片刻也不打緊。如此,民女就先為這幾位夫人施針?!?p> 齊府幾個媳婦暗自點了頭,十分配合地,讓倪卿卿施了針。
臭屁接連在屋內(nèi)響起,靈丹屏住了呼吸,暗自退了出去。幾個婦人羞得臉紅,齊王妃起先念著齊霄玟的毒,沒去注意,但此刻,想起自己也放了臭屁,不由得渾身不自在。
“不打緊的?!饼R昊咧開烏青的嘴,拍著自己青紫的臉,笑著道,“你看我中毒不比幾位堂嫂輕,適才放的臭屁,比這個還臭十倍。性命要緊,再多放幾個,才好呢?!闭f著,撅長了嘴唇子,用嘴當(dāng)眾放了聲響屁。
幾個婦人低低笑了起來,一屋子的尷尬,總算化解開。
“乖女兒,倪小大夫醫(yī)術(shù)了得,你別倔,快讓倪大夫扎上幾針,緩緩肚子里的絞痛也好?!饼R王妃求神拜佛,才得來這么一個女兒,自然是百般寵著護(hù)著縱容著。
“說了不用就不用!”齊霄玟額頭都疼出了冷汗,但還是嘴硬強撐,對倪卿卿喝道,“這里沒你什么事了,滾下樓去,去給那些賤民施針,你也只配給賤民施針!”
齊府幾個女眷臉色變了變,都默契地閉口無言。齊王妃摟著齊霄玟,一臉的莫可奈何,賞了倪卿卿一錠金子,吩咐她暫且退下。
“待御醫(yī)配出解藥,王妃按方吃上幾副,就可痊愈。”倪卿卿盡責(zé)叮囑兩句,雙手接了金子,恭敬退了出去。屋里太臭,她憋氣忍耐,也不大好受。
把金子塞進(jìn)了步司懷里,倪卿卿趕緊奔下樓去,樓下還有許多人等著救治。倪大仁與毅王府的齊王爺,正好往樓上趕。
“丫頭,齊王妃她們?nèi)绾??”倪大仁抓住倪卿卿的手臂,急問?p> “我家夫人與女兒如何?”齊王爺也問。
“伯父,伯母她們無性命之憂!”齊昊青紫著臉,紅腫著眼,奔到了這邊,欣喜道,“幸好倪小大夫醫(yī)術(shù)了得,伯父與倪御醫(yī),快跟我去瞧瞧?!?p> 齊王爺不再多言,趕緊去到雅間。倪大仁松開倪卿卿的手臂,遞給倪卿卿一套銀針,輕聲道:“好丫頭,去吧?!比缓缶捅沉怂幭洌チ搜砰g。
下得樓來,混亂的場面勉強得到控制。
一樓中毒的人最多,中毒也最深。
倪卿卿跑到一樓去幫忙,發(fā)現(xiàn)這一大群忙碌的大夫里,有好些年輕面孔,甚至還有幾個不滿十歲的孩童。
“哎呀,這胰子水,怎么灌不進(jìn)去???”有個孩童仰頭哭出了聲,“師父那么多,一個也沒教過我們灌胰子水??!”
倪卿卿趕緊過去,接過他手里的木瓢,道:“我來?!闭f著,就舀了一瓢胰子化成的水,熟練操作起來。
那孩童睜開淚眼,抽噎著道:“小姐姐,你也是我們醫(yī)舍的學(xué)徒?我怎么沒見過你啊?”
“醫(yī)舍?什么醫(yī)舍?”倪卿卿邊灌水,邊查看那人神色,邊出聲問。靈丹看著滿地的污穢,和那蜷曲的身軀,忍不住嘔了出來。得了倪卿卿允許,便迫不及待沖出了珍饈樓來。步司還是那張棺材臉,但臉上的死人氣,又加重了幾分。
“就是皇家新設(shè)的醫(yī)舍啊,在各地都發(fā)了榜文,有資質(zhì)的孩子才能入選?!蹦呛⑼亮瞬聊樕系臏I,蹲下身來,拼命按住那掙扎的病患,道,“等我學(xué)成了,就能坐堂救人了。不過,我現(xiàn)在本事還差得很,太子說,還要請更多師傅來教我們。”
“好孩子,你已經(jīng)夠勇敢了?!蹦咔淝滟澰S看他一眼,又道,“瞧見剛才那吐出來的小姐姐沒有。窩囊,咱不學(xu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