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剛才有位客官讓小的請您進(jìn)去給他畫張像,您看您愿意的話咱們就走吧?”
“他在哪兒?”
“就在大堂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來了,咱們走吧,我給您拿著板凳兒?!?p> “謝謝你啦,小二哥。”
鄭蕓珊跟著小二進(jìn)來大堂,李清寒在靠里邊的一張桌子旁邊坐著等她。
未語先笑,鄭蕓珊認(rèn)準(zhǔn)了這個(gè)年輕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同志們了,還有些懷念當(dāng)初一起工作一起辦報(bào)紙的日子呢。
李清寒這次仔細(xì)的打量了面前的姑娘,很普通的樣子,穿的衣服、戴的首飾,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放在人群里絕對不會被關(guān)注到。這種人做臥底是最好的,別人不會去關(guān)注他,也不會特意去懷疑他。
“先生,畫張人像嗎?還是您有喜歡的風(fēng)景?我會畫的都可以畫的。”
“不如畫張曇花吧,我以前見過曇花一現(xiàn)的美,一直想把它畫下來,只可惜自己畫技太差了,這次機(jī)會正好?!?p> “好啊,曇花,剎那的美麗,瞬間的永恒,我也很喜歡?!?p> 姑娘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展開畫紙鋪在畫板上,先拿了一支鉛筆勾起畫稿來。
“姑娘經(jīng)常在這邊畫畫嗎?”
“是啊,不過是最近才搬到這邊來的。”
“哦?”
“前幾個(gè)月搬了次家,原來的地方有些遠(yuǎn)了,不大方便?!?p> “姑娘一個(gè)人住?”
鄭蕓珊抬頭看了他一眼,“和我母親一起,怎么了?”
“唐突了,姑娘莫怪。只是在下聽姑娘口音不像本地人,有些好奇?!?p> “我是在嘉興長大的,口音自然不一樣,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吧。先生的口音也不像天津人啊。”
“嗯,我是來天津接人的?!?p> “看樣子先生沒接到咯。”
“還沒有,過幾天我接的人才到呢?!?p> “那這幾天先生可以接著逛逛,天津可逛的地方不比京城少。”
“姑娘也去過京城嗎?”
鄭蕓珊換了一支筆,打算添些陰影。
“姑娘若是沒去過京城,不如趁早去轉(zhuǎn)轉(zhuǎn),天津這么近,不去看看有些可惜了?!?p> “先生去過南方嗎?”
話題轉(zhuǎn)的有些快,李清寒愣了一下,“去過。”
“那先生覺得南方好還是北方好?”
“姑娘指的哪方面?”
鄭蕓珊又換了支筆描線稿。
“先生既然喜歡曇花,可知道曇花最喜歡開在什么地方?”
“溫暖濕潤的地方吧,南方種曇花的人比較多,北方的天氣伺候不了的?!?p> “有些東西就像曇花一樣,不喜歡北方,氣候也不適宜?!?p> “看來姑娘對此感觸頗深啊,你不喜歡北方嗎?那怎么還出來了呢?據(jù)在下所知,嘉興一向富庶繁華,素稱魚米之鄉(xiāng)、絲綢之府,七塔八寺、煙雨疏濛、樓臺玲瓏,生活在此地之人應(yīng)該不愿離開故土吧?!?p> “愿不愿意只是我一個(gè)人的想法,應(yīng)不應(yīng)該來,才是更重要的事?!?p> “更重要?不知天津有什么重要之處?”
“我隨母親來天津,是來找人的?!?p> “找著了嗎?”
“未曾。”
“先生要給這曇花上色嗎?若是需要上色的話,我今晚畫完,明日送過來,不需要的話這就算完成了?!?p> “沒有顏色的曇花如何做到瞬間即永恒呢?”
“好,明日我會將完稿送來?!?p> 回到房間里,李清寒更加篤定這個(gè)姑娘就是自己的同志了。
其實(shí)鄭蕓珊也是這樣想的,她琢磨著最后一次試探一下這位來接人的先生,可是用什么辦法呢?
兩個(gè)人這一晚都沒睡好。
第二天上午,李清寒依然去碼頭走了一圈兒,回來的路上去買了斤點(diǎn)心,到客棧門口就看見了鄭蕓珊。
“昨日竟忘了問姑娘該如何稱呼?”
“小女子姓鄭,這是先生要的畫,已經(jīng)上好色了,先生且看看,不滿意我可以重畫?!?p> 李清寒展開畫紙,一大叢綠葉簇?fù)碇欢錆嵃兹缬竦臅一?,花蕊呈鵝黃之色,花瓣層次分明,像極了羊脂美玉。畫上還有兩句詩,“優(yōu)缽曇花豈有花,問師此曲唱誰家?!彼椴蛔越哪盍顺鰜?。
“鄭姑娘,你也喜歡蘇軾的詩詞嗎?”
“只因喜歡蘇軾這個(gè)人罷了,天道不公如何?人道不公又如何?只要追尋本心,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爭取讓百姓更好的活著,不好嗎?”
“鄭姑娘,怕不是同道中人?”
“興中?!?p> “樓上一敘?”
“去我家吧,這里不方便。”
“好,姑娘先如往常一樣,待會兒我便先去?!?p> “這是地址,很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