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灼接過董碧水的賣身契,看了眼便放進袖袋。
那頭石勇還有事,沖蘇灼打了個眼色便帶著何月先行離去。何月垂著頭,偷偷打量了眼石勇,跟在他身后不緊不慢走著。
王婆子臉上樂開了花,目送石勇出去轉(zhuǎn)頭看向蘇灼說道:“蘇大人,這碧水可就歸您了,說起來婆子我頗為不舍,這二人向來乖巧,唉……”
蘇灼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拔下了馮芷頭上的稻草。馮芷第一次挨著年輕男子這么近,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氣味,她的臉一下子紅了,還好臉上有些臟,看不出來。
“我看這桃花,你還是領(lǐng)回家好生養(yǎng)著吧。”蘇灼雖盯著馮芷,但這話語顯然是對祥珍嫂說的。祥珍嫂嘴上應(yīng)是,心里直說晦氣,桃花這不成器的丫頭,臉也不曉得抬一下,白白浪費了這好機會,瞎了這好皮囊。
祥珍嫂此刻已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個桃花。
馮芷跟著蘇灼出了仆從市場,蘇灼臉色平靜無波,淡淡地和周邊攤販打著招呼。
“典使大人,這是我從海里剛釣上的魚,給您帶回去煲個湯吧?!?p> “大人這是上好的羊肉,特意留著送給大人,感謝大人上次幫我們抓住了小賊?!?p> “……”
馮芷低著頭,心里卻奇怪,這個蘇灼好像很得民心的樣子。
冷不防前頭蘇灼停了下來,馮芷撞到了他的背上,捂著鼻子站住腳。
“怎么,餓得看不清路了?”
馮芷小幅度撇了撇嘴,她不知道為什么看起來儀表堂堂的人嘴里冒出的話讓人那么不愛聽。
“說話?!碧K灼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他。
“你讓我說什么?”
“名字,從哪來,要做什么?!碧K灼一下子問了三個點,馮芷倒也不用刻意瞞著,她本就是良民,沒做壞事不必怕官,只是前頭被喂了毒藥,讓她不得不說了些慌。
“我叫董碧水,農(nóng)家女,父母雙亡,前幾年哥哥上山砍柴被蛇咬死了?!?p> 蘇灼不知怎么就想笑,但他沒笑,甚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馮芷跟著他來到了一家客棧,店小二一看見蘇灼立馬揚著笑上前招呼,二人交談了幾句,店小二就跑去馬房,不一會牽出一匹老馬。
正是馮芷在棗樹下看到的那匹。
蘇灼翻身上馬,拍了下馬屁股,馬兒慢悠悠地抬起了腳。
馮芷眼露驚訝,這是什么情況,是要我上馬還是買了我卻放了我自由?
馬兒走了幾步,蘇灼回頭看馮芷還呆在原地,招呼她跟著他走。
是了,賣身契簽了,她就是他家的侍女的。
所幸沒走多遠,蘇灼便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下了。
“賣身契已簽,你已走不了。如果想要個收容之所,剛剛的問題再回答一遍?!?p> 馮芷扶著腰喘著氣,聽到蘇灼的問話,知他不會信她,便也不再隱瞞,“我叫馮芷,京城人士,后來發(fā)生一些變故到了這川春鎮(zhèn),到了王婆子手上。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你買下了我?!?p> “京城?”蘇灼的目光有些渙散,“真是好懷念的地方?!?p> 四合院是二進的,面積不大不小,蘇灼把馬牽去東南角院,便領(lǐng)著馮芷進了內(nèi)院。
“外院是我辦公的地方,沒事的話不要過來。我的祖母姓董,以后你就跟著她。在這里你就叫馮芷,不是董碧水?!?p> 蘇灼剛過垂花門,就見一老婦人快步走過來。
“蘇哥兒回來了?”老婦人接過了他的外袍,滿臉喜悅。
“孫嬤嬤受累了,快進屋吧?!碧K灼扶了她一把,二人共同走去正房。
孫嬤嬤眼光突然掃到了蘇灼身后的馮芷,身子頓了頓,一種莫名的意味泛了上來。
馮芷也在瞧著這孫嬤嬤,年紀雖大身子卻格外健朗,這蘇灼對她也是存了幾分敬意。這孫嬤嬤是何人?馮芷猜不出來,只是覺得這孫婆婆對她的到來不是很喜。
具體哪里不喜,她也說不上來。
孫嬤嬤臉上帶著笑,卻未達眼底,“蘇哥兒,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