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第二天給一家人安排的,同樣是有兩間房的酒店式公寓,就在新會城區(qū),離景區(qū)也就十多公里。回到酒店,王啟就躺在了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折騰了一天,特別是有了那些不美好的經(jīng)歷讓這個男人疲憊不堪。
秦雪鷗幫小溪洗了澡,牽著小溪的手把小溪送回臥室。她打開書,幫小溪讀睡前故事。不知道是不舒服還是受到了驚嚇,回到酒店的小溪很安靜,洗澡的時候也沒有跟媽媽淘氣玩水,乖乖地配合媽媽洗完了。秦雪鷗一邊讀著故事,一邊還在隱隱為小溪擔(dān)心。她讀了一會,發(fā)現(xiàn)小溪已經(jīng)睡著了。她幫小溪蓋好被子,站起身走下了樓。
她坐在沙發(fā)的一頭,拍了拍王啟的腿,輕輕地說:“累了一天了,你趕緊洗完澡到床上去睡吧。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小溪,撞了腦袋會不會有什么問題。今天晚上我就陪她睡了。”
說完,她沒等王啟應(yīng)聲就再次站起身回到了小溪的房間,在床的另一側(cè)躺了下來。
過了很久,秦雪鷗發(fā)現(xiàn)自己腦袋脹痛卻完全沒有睡意,她轉(zhuǎn)頭看到小溪房間的落地窗后面,似乎有一個不太大的露臺。她輕輕地翻身起床,拿上包里的煙站到了露臺上。
他們的房間是十二樓,從露臺上向遠(yuǎn)處看,街道上的燈光把整個城市照得很明亮。一輛輛汽車從近到遠(yuǎn)或由遠(yuǎn)及近地行駛著。
秦雪鷗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粗h(yuǎn)處的車流,靜靜地想著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她不得不承認(rèn),白天的自己暴躁得有些過了頭。平時開車的時候,她也經(jīng)常遇見前方無故急剎車的司機。那個時候,她雖然有些不耐卻不至于暴跳如雷。她知道自己其實還是在為早上王啟手機短信的“來電提醒”窩著火。可是,自己不是明明想要抽身而退,不再愛王啟了嗎?為什么對喬南的號碼還是那么在意呢?
秦雪鷗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指尖夾著的香煙上,香煙的火光忽明忽暗。那微弱的光,此刻似乎正照著這個女人內(nèi)心陰暗的角落。既然已經(jīng)不打算再愛,那么王啟和喬南之間的事情應(yīng)該與她毫無關(guān)系才是。為什么她仍然會為喬南打來的電話——那些王啟都沒有接到的電話而窩火生氣呢?
看來,這段時間自己刻意的接近王啟,討好王啟,終于得到了他的回報的時候,秦雪鷗以為自己不會再為王啟有絲毫波瀾的心再次泛起了漣漪。感情這個東西,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
香煙終于被燃燒殆盡。秦雪鷗把煙頭踩在了自己的腳底,整個身子也蹲了下來。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秦雪鷗都被報復(fù)王啟的堅定目標(biāo)激勵著,滿腔熱情地做著那個不太像自己的自己。她時刻都在冷眼旁觀王啟的表現(xiàn),希望能從他的表現(xiàn)中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再調(diào)整自己的方案。她幾乎沒有時間審視自己的內(nèi)心,她更是忘了,自己也是個凡人。是那個會因為被溫暖而感動,因為被愛而貪戀的平凡女人。
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同樣讓王啟措手不及。先是很久沒有聯(lián)系的喬南那一堆電話,攪得他有些心神不寧。然后就是妻子秦雪鷗今天也很是反常。他仔仔細(xì)細(xì)回想著早上自己解開手機鎖看信息的那一段時間秦雪鷗的表現(xiàn),卻沒有什么不對。照這樣看,雪鷗應(yīng)該是不知道電話是喬南打來的才對。那么,雪鷗又是為什么發(fā)那么大的火甚至是自己想要主動示好擁抱她的時候,她會反應(yīng)那么大地踩急剎車呢?王啟百思不得其解。
獨自躺在酒店的床上,卻同樣沒有睡意的王啟死盯著自己的右手。就是這只右手,白天的時候失控地給了妻子一巴掌。他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一巴掌帶給自己火辣辣的感覺。想必那一刻,妻子的臉更疼吧。王啟突然意識到自己欠秦雪鷗一個道歉,也許這個道歉能緩和自己和妻子之間這種尷尬的局面,讓接下來的旅程舒服一些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王啟輕輕地起床,走到了秦雪鷗和小溪睡著的房間準(zhǔn)備敲門。他轉(zhuǎn)念一想,這么長時間了,可能母女倆早就睡了吧。那么,就不打擾她們,自己也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道歉吧。
第二天一早,王啟第一個起床,他洗漱完畢就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著秦雪鷗母女起床。終于,樓上傳來了走動的聲音,不一會,傳來了秦雪鷗的呼喚:“小溪,起床了。去看大榕樹去了?!?p> 過了一會,又聽到小溪的聲音:“媽媽,我的襪子不見了。”
前一晚,母女倆睡得很不安穩(wěn)。上半夜,小溪可能是因為受到了驚嚇,一會低語一會翻身,甚至還拳打腳踢大喊著:“你走開!”秦雪鷗擔(dān)心女兒不舒服,時刻關(guān)注著女兒的情況,沒怎么睡著。
到了下半夜,小溪總算安靜下來,秦雪鷗又開始做噩夢。她夢見自己在一座滿是云霧的深山里迷路了。她摸索著朝前走,想跟上前面那個隱隱約約的影子——好像是王啟的影子。可是怎么努力跑,那個影子都和她保持著那個距離。終于,她使盡全身力氣快要接近那個影子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不是一個背影,而是兩個——王啟和喬南。
她氣得渾身顫抖,突然山上的石頭都塌了下來,砸向她把她帶進了萬丈深淵……她滿臉淚水地驚醒,就再也睡不著了。直到天亮,直到聽見王啟開門下樓的聲音。
這一切,難免又激起了秦雪鷗對王啟的怨氣。見到王啟的時候,自然就沒有好臉色。
王啟呢,根本不可能知道前晚秦雪鷗所經(jīng)歷的一切,看著秦雪鷗冷冷的臉,他那句原本想好了的道歉也咽了下去。
這樣的氛圍,一家人怎么還能開心地繼續(xù)親子游呢?于是,景點還是那些景點,除了小溪,看景點的秦雪鷗和王啟各自都懷著對對方的不滿,甚至懶得偽裝,更加興味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