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許后。
綠洲邊緣之地。
此時,舞清兒正靜坐于那草地上,任憑無數(shù)靈蝶繞身,并于手中停留、起舞。
沙沙...
突然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響起,然后,那身著黑衣的任無休,直接于舞清兒身后的林木中走出。
他看著舞清兒于靈蝶中的模樣,悠然道:“很美。”
他這一語,說的平靜,讓人不知,他究竟說的是人美,還是蝶美。
“可惜,再美也終究逃不過滅亡一途?!蔽枨鍍嚎粗种械囊恢混`蝶,背對著任無休道。
任無休清楚,她說的滅亡,不是靈蝶老死。
而是因為現(xiàn)在的這座綠洲,遲早會被眼前的這一片沙地給吞噬,而一旦綠洲被吞噬,那生存于‘溫室中’的靈蝶,面臨著的也便是滅亡了。
“其實做人,也是這樣。我們或許能夠在一段時間內(nèi),生存于綠洲之中,但終歸有一天,會迎來沙漠...”
他抬頭看向眼前的沙地,眸起銳光:“到那個時候,便看誰能適者生存,蛻變?yōu)橥趿?!?p> 任無休不懷疑,綠洲消失,這些靈蝶會死,但他更相信,這些靈蝶中,總有那么幾只能夠存活下來,然后蛻變自身。
這便是所謂的適者生存,王者之道!
舞清兒聞言默然了好一會兒。
然后,她緩緩起身,揮手收起了那懸浮于蒼穹上,透散著無盡光華,以將整個綠洲盡皆籠罩的玄妙鈴鐺,道:“走吧?!?p> 嗡...
鈴鐺一收起,那籠罩著整個綠洲的虛無玄屏,瞬間消散!
看得這一幕,瞬間便是明白,這是舞清兒在他修煉的時候,用此物屏蔽了此地的動靜,保他安危。
他道:“謝了?!?p> “只是舉手之勞?!?p> 舞清兒理了理衣裙,清冷的吐了一語。
然后,她直接踏步而出,朝著那綠洲外走去。
任無休看著她的背影,知道舞清兒這是不想讓他覺得,他欠了她的人情,所以,才在此事上表現(xiàn)得那么冷淡。
他想到這,直接于心而語:“舞清兒,從今以后,你這朋友我任無休認定了?!?p> ...
一天后。
死沙之地,邊緣地帶。
當?shù)媚锹禳S沙在此時稍稍平息時,數(shù)十道于此地等待著的身影,亦是更為明顯的于沙地中顯露而出。
只不過,和別的團隊不同。
這數(shù)十道身影,只有十數(shù)道是站著的,其余的十數(shù)道,都是或趴、或跪在地間,那模樣,便像是被擒住的敗軍,略顯狼狽。
此時,如果任無休在此,那便會發(fā)現(xiàn),那些站著的,模樣看似頗為老成自得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薛正、汪信等人。
而那些或跪,或直接倒在沙地上的,則是和任無休,或多或少有些關系的褚戰(zhàn)峰、張軒林等人。
“汪信,你說,都那么多天了,任無休他們還沒出來,會不會已經(jīng)死在沙地里了?!?p> 其中那站著的紅發(fā)薛正,看了看地間跪著的十數(shù)人,又看了看那望不到盡頭的沙地深處,對著身旁的同伴道。
“不知道,反正不管他有沒有死,我們一時半會是離不開了。”汪信看了眼那不遠處,躺于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像是打著盹的莫景賢,道。
當初,他們一路追尋任無休的蹤跡,來到這死沙之地后,莫景賢在不敢深入這片沙地的前提下,便讓兩個人留下暫守,其余人繼續(xù)跟著他去搜集圣氣。
一直搜到昨夜,在莫景賢認為這些圣氣,已經(jīng)足夠了后,便是帶領眾人,全部回到了這里,開始靜靜地等待著任無休的出現(xiàn)。
所以接下去,除非是任無休出現(xiàn),又或者是考核的時間到。否則的話,莫景賢是不會帶他們離開這里了。
“哼,他最好是已經(jīng)死了,否則,我非把他打殘不可!浪費我了那么多的時間?!毖φ行┎粷M。
畢竟,誰都不會嫌圣氣多,而不去搜集。
“呵,打殘九少爺?只怕,到時不是你打殘他,而是他打殘你們吧。”那被兩個人強行按跪在地上,渾身傷痕不少的褚戰(zhàn)峰,直接冷笑道。
薛正聞言面頰上直接便是有著一抹殺意掀起。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那躺在巨石上的莫景賢,便是率先眼眸一動,緩緩站起了身。
然后,莫景賢于眾人的目光下,一步一踏的來到褚戰(zhàn)峰的身前,蹲下身子,并將手放到了褚戰(zhàn)峰的面頰上,輕輕按住,儒雅而笑:“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此時,幾乎所有人,都聽出來了,莫景賢這是在說反話。一旦,褚戰(zhàn)峰真的重復了,那恐怕后果難料。
對此,褚戰(zhàn)峰也心如明鏡一般,很清楚。
但他就是忍不?。?p> “我說,等九少爺出來,被打殘的不是他,而是你...”褚戰(zhàn)峰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莫景賢,一字一頓道。
咔嚓...
幾乎在他這‘你’字落下的一剎,莫景賢那眼眸兇芒乍起,然后,他那捏著褚戰(zhàn)峰的手,猛地用力,得以硬生生地將褚戰(zhàn)峰的頜骨,捏得碎裂而去。
那一刻,褚戰(zhàn)峰直接疼得臉面煞白而扭曲,鮮血、碎牙,混染滿嘴!
“嘶...”
眾人看得此景,皆是忍不住齊齊倒吸了口涼氣,色變心驚,好狠。
而在他們色變間,那莫景賢則似個沒事人一般,看著眼前這,雖然痛不欲生,但依舊死撐著沒有哀嚎出聲的褚戰(zhàn)峰,溫和而笑:“不好意思,我還是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吧?!?p> 聞言,褚戰(zhàn)峰很想倔強的開口再說。
但可惜,他那頜骨的碎裂,撕心裂肺的劇痛,讓得他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只能體軀顫抖著,吐出些許血水和幾顆碎牙。
看得這一幕,一旁那同樣跪著的一名身著鵝黃長裙,臉面略顯圓潤的女子,終是有些憋忍不住,怒道:“莫景賢,你個畜生!”
“你這么做,便不怕大皇女和秦岷長老知道后,懲罰你么!”
此人名叫周靜蓉,和褚戰(zhàn)峰等人一樣,對任無休頗為敬慕。
而有了周靜蓉的怒斥,其余的張軒林等人,也是紛紛出語,開始口誅莫景賢。
對此,莫景賢悠悠一笑。
然后,他收回手,直接起身來到周靜蓉面前,并緩緩蹲下身,拉過她的衣裙,邊低頭擦拭著手上的鮮血,邊漫不經(jīng)心道:“你覺得,都到現(xiàn)在了,我還會讓你們有機會,把這些事,上報給大皇女和秦岷長老他們么?”
周靜蓉嬌容陡變:“你要殺我們滅口?!”
莫景賢停下了擦血的舉動,嘴角泛起了一縷笑意。
對他來說,周靜蓉等人總體上來說,其實沒有半點價值,只是單純抓來威脅任無休,不讓任無休再逃跑的,所以到時殺了,也很正常。
“如果,你能夠伺候的我舒坦的話,我或許可以讓你獨活?!蹦百t緩緩抬頭,看向周靜蓉,笑著說出了他自認為仁慈的話。
周靜蓉聞言嬌容瞬間變得煞白,她終是明白,莫景賢是真的沒打算放過他們!
“混賬?!?p> 一旁那,跪著的一名魁梧男子,聽到這,率先忍不住,怒而掙扎:“你這畜生東西,老子和你拼了!”
隨著他的掙扎動手,那其余的張軒林等人,紛紛掙扎起來,打算和莫景賢等人做最后一搏。包括那褚戰(zhàn)峰在內(nèi)。
但可惜,他們還沒怎么掙扎起身,薛正、汪信等人便是以極為殘橫的手段,將他們狠狠地打倒在地,并進行踩踏、鎮(zhèn)虐!
尤其是那身負重傷,口齒不清的褚戰(zhàn)峰,更是被打得只能在沙地上可憐挪動,那每一次張嘴,吐出來的不是話語,而是那鮮血和碎牙...
凄慘無比!
周靜蓉看著這一切,那整個人都是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也不知是心疼,還是害怕。
莫景賢看著她色變、顫抖的樣子,似滿意的伸過手,撫摸著她的玉面,悠悠道:“怎么樣,你考慮好了么,是好好伺候我,還是打算和他們一樣,落個慘死的下場?!?p> 周靜蓉聞言猛地轉頭而過,對著莫景賢吐出了一口血痰道:“呸!狗賊,我就是死,也不會屈服于你這種人!”
面對她這決絕之語,莫景賢直接伸過手擦拭去了面頰上的血痰,然后他低頭看著手上的殘余血痰,冷笑感慨:“還真是有骨氣啊...”
“就是不知道,你這骨氣,能持續(xù)多久?!?p> “能堅持到你死!”周靜蓉怒目而視。
“真的么?”
莫景賢嘴角勾勒起邪笑的抬頭看向她,反問了一句。
然后,他緩緩伸出手,抓握住周靜蓉的滿頭青絲,令得她仰面而起的戲謔道:“可為什么,我覺得,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呢?!?p> 周靜蓉聽得他這話,心中頓時升起了濃濃的不安。
但她還沒說什么,那莫景賢已然嘴角帶著玩味笑意的說道:“宋正,斬斷她的手腳筋脈,拿去給大家玩,等大家都玩盡興后,再把她扔到荒野里,供這些妖獸啃食、玩弄!”
周靜蓉嬌容再變。
她知道,莫景賢狠毒,但怎么都沒有想到,他會這么狠毒。
而在周靜蓉色變間,莫景賢則是笑呵呵的繼續(xù)看著她,道:“等把你玩完后,我會將這里所犯下的一切罪孽,都推給任無休,這樣一切便就完美了。”
“莫景賢,你簡直畜生不如!”周靜蓉怒視著他道。
于她這話,莫景賢沒有回答,他僅是笑著起身,然后用那近乎瘋狂的目光,俯視著她,邪笑道:“動手吧,宋正?!?p> 隨著他這話語的吐出,那一直用貪婪目光看著周靜蓉的宋正,直接興奮地舉起手中寒刀,打算廢了周靜蓉,然后施虐于她。
“唰...”
然而,就在宋正舉刀時,那沙地深處,陡然有著一抹銀光,裹挾著那凌冽的破空之聲,以極為迅疾的速度,射掠而來。
撕拉...
下一剎,宋正整個人都還沒如何反應,那抹銀光便是直直的掠過了他的手腕,切斷了他那拿刀的右手,斜射在了不遠處的沙地之上。
“??!”
手腕被切斷,宋正直接抱著那淌血的斷手,跪倒在地,凄厲的哀嚎了起來。
看得此景,此地的眾人,皆是神色一變,整個人怔了住。
然后,他們齊齊朝著那銀光落墜之地看去,直接便是看到了那,漸漸消散的銀光中有著一柄劍柄劍身,渾然天成的銀劍,顯露而出,嗡鳴而閃!
“這是...任無休的劍!”
沙沙...
幾乎在眾人心神震驚的一剎,一道于沙地中行走的腳步聲,直接于沙地內(nèi)響蕩而起。
他們舉眸看去,便是看到一道看似單薄,但卻身透非凡氣韻的男子,正和一名少女,從那漫天黃沙中,緩緩走來。
“任無休!你終于出來了?!蹦百t看著那于漫天黃沙中,踏步而來的男子,嘴角勾勒起了一抹邪笑。
任無休聞言緩緩踏步走到了此地。
然后,他掃了眼那,凄慘至極的褚戰(zhàn)峰等人,不悲不喜的看向莫景賢道:“我會提著你的頭顱,走遍山川海河,踏出黑荒死林...”
“讓世人知道,動我身邊人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