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
寧川皇朝,臨近邊境的一座名為曲安的小城內(nèi)。
當?shù)么说氐男耜柡屯R粯?,冉冉升起時,誰都沒有察覺到,在這安靜的小城里,一個小店鋪的后院屋內(nèi),正有著一名‘不速之客’,緩緩蘇醒。
他緩緩張開了那,像似沉閉了萬千載的眸子,將那格局顯小,布置略顯簡陋的房子,盡收于眼底。
“這里...?”他眉頭微皺,有些對眼前的場景,感覺陌生。
嘭嘭...
正當他困惑間,那屋外,陡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然后一名身穿淡粉長裙,青絲潑墨,嬌容雖不絕艷,但也不顯庸俗,一雙剪水雙瞳點綴的可人女子,便是捧著一些藥,走了進來。
她走至床榻前,看得他那已然睜開眸子的模樣,微微一愣后,面頰露出了純善而喜悅的笑容:“你醒了?”
聞言,這所謂的不速之客,下意識便打算起身言語。
但他身子剛一動,一股撕心裂肺的疼意,便是直接由他整個身子,傳上他的識海,令得他疼得倒吸了口涼氣,神色微變。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正包著層層麻布,傷勢令人心驚!
“你別亂動,你的傷勢很重?!蹦桥涌粗媛短垡猓瑡扇葜苯右蛔?,然后急急放下那些藥物,踏步上前,重新將他躺好,道。
男子重新躺回床榻上,虛弱道:“是你救了我?”
女子邊給他查看著傷勢,邊道:“嗯,我之前,去城外的山上采藥,看到你躺在溪澗,渾身是血,滿身是傷,所以就把你撿回來了?!?p> 男子不由無奈淡笑,自己倒是變成物品了,被撿來撿去。
“對了...”女子并不知道他心中想法,直接抬首問道:“你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會滿身是傷的倒在那么僻靜的地方?”
面對她的問語,男子眉頭下意識地微微一皺后,那識海里,直接有著半個月前所發(fā)生的記憶,潮涌而出。
其中,便包括了,他捏碎玄空珠,然后被那混亂的空間風暴,強行卷蕩到此地的記憶。
所以顯然他不是旁人,正是那任無休!
“怎么?想不起了么?如果想不起,那就暫時別想好了,畢竟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想太多也不好?!迸涌吹盟前櫭蓟貞浀哪?,善解人意道。
任無休因為她的話,回過了神。
然后,他看向她:“謝謝。”
他這一句謝謝,倒并不止是因為女孩的善解人意,還因為她的救命之恩。
任無休清楚,這一次,如果不是她,他恐怕,已經(jīng)死在那荒野之地了。畢竟,那一場空間風暴對他造成的傷害,真的很重。
“不用客氣?!?p> 女子面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了,我叫孟思盈,你呢,叫什么?”
“任無休?!?p> “嗯?任無休?”
孟思盈一愣,嬌笑道:“你父母,這是要任憑你,無休無止的任性下去么。”
任無休扯出一抹淡笑:“如果人生能一直任性,倒也不錯。”
孟思盈笑著,沒有否認。
“對了,我問一句,這里是哪里?”任無休忽然想到關(guān)鍵問題,道。
“這里是江和郡的曲安城?!泵纤加χ馈?p> 江和郡?
任無休眉頭一皺。
他雖然對曲安城不了解,但是江和郡,他還是聽說過的,那是寧川皇朝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任無休他現(xiàn)在被那空間風暴,卷到距離北秦皇朝十萬八千里外的寧川皇朝了!
“怎么了?有問題么?”孟思盈看得他眉頭深鎖的模樣,關(guān)心道。
任無休搖了搖頭,沒有過多回答,而是繼續(xù)沉思。
他在思索,接下去該怎么辦,因為這里距離北秦皇朝,距離舞家,都很遠!所以他要去,恐怕得費很大一番周折。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江和郡,離東海古院,倒是不遠。
“好了...”
孟思盈看得他那沉思的模樣,不由再度一笑:“你現(xiàn)在呢,還是病人,休息第一,至于其它的,就暫時別想了...”
她拿起那邊上的一碗藥,道:“來,先把這碗藥喝了,繼續(xù)好好休息,有什么,等身體好過來再想,再處理,也來得及?!?p> 如果是平時,任無休肯定會拒絕,要把眼前的境況徹底弄清楚先,但是現(xiàn)在,他的傷勢真的太重,人真的太虛累。
所以,當他聽得她的話,看著她那純澈無垢的目光時,最終還是選擇喝藥,休息。
而隨著任無休的沉沉睡去,那孟思盈在露出一抹純澈的柔笑后,也是替他蓋好了被子,離開了屋子,讓他可以更好的安靜休息。
...
時間一晃,又是七天。
這七天里,任無休除了治傷,便是在了解一些信息。
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這座曲安城,和望南城不同,它只是寧川皇朝,江和郡下轄的一座低等小城,處于寧川皇朝的邊境,距離東海古院很近。
而至于,孟思盈一家,則是曲安城里的一個開藥材鋪的小戶人家。
其實,說是藥材鋪都是抬舉了。
因為正常來說,往往藥材鋪都是頗為賺錢的,但是孟思盈一家,偏偏半點不富,且店鋪還又小又寒酸。
這一天的清晨,煦陽綻放時...
任無休,便又和往常一樣,走出了后院,來到了前面的藥材鋪里。
他看著那略顯狹小的鋪子里,正彎腰撥弄著那些藥材的中年婦人,習慣性的喊了句:“芳姨。”
聞言,那芳姨直接直起身子,看向任無休笑語道:“起來了?”
此人名叫舒婉芳,是孟思盈的母親,由于丈夫早逝,所以,便也就是她和孟思盈二人,相依為命,支撐著這不大的藥材鋪。
“嗯?!?p> 任無休走到柜臺前,道:“怎么,沒見到孟姑娘?!?p> 舒婉芳再度彎身下去,挑查那些藥材,笑著道:“她呀,她有些事,出去了,應該過會兒就回來了?!?p> 任無休輕點頭,然后道:“對了,芳姨,你可曾見過我身上穿著的那件軟甲么?”
由于,他當時被孟思盈救回來的時候,是昏迷的,所以,他身上的東西,當時是被孟思盈拿去暫時保管了。
等他醒后,孟思盈雖然把東西還給了任無休,但任無休當時并沒怎么在意。
因為,在他看來,這對母子能夠不問他來處,不問他身份好壞,便那么心善的救下他,替他醫(yī)治,絕非是會貪圖他東西的人。
只是,任無休這幾天,為了治傷,從自己的物品內(nèi),尋找藥物時,卻是發(fā)現(xiàn)少了,之前從舞清兒那里,第二次借來,穿在身上的仙靈軟甲。
所以,他這才忍不住來問一問。
畢竟,別的東西掉了便算了,但這仙靈軟甲不一樣,是舞清兒的,而不是他的。
“這...”
舒婉芳聞言面頰上難得的露出了難色:“不瞞你說,你當時的傷勢很重,以我和思盈的能力,根本救不了你...”
“所以我們就花了不少錢,請了城里的藥師,來給你醫(yī)治了?!?p> “我明白了?!?p> 任無休點了點頭。
下面的話,舒婉芳幾乎不用說,他便是知道,一定是舒婉芳母子,錢不夠,但他又危在旦夕,所以,她們便自作主張,將他那最顯眼的仙靈軟甲,給賣掉,換錢了。
“芳姨,你能告訴我,你是賣給誰了么?”任無休問道。
“賣倒是沒賣,我們怕這件軟甲對你來說很重要,所以,便典當給城里的那家大元當鋪了?!?p> 舒婉芳道:“這當鋪的物品贖回時間,是一個月,你如果現(xiàn)在想去贖回的話,還來得及的。”
任無休暗暗點頭。
他原本只是擔心舒婉芳是隨意找人賣的,這樣想尋回來,就有些難度了,但如果是當鋪的話,那就簡單多了。
“那芳姨,你把那張典當?shù)膯螕?jù)給我吧,我現(xiàn)在去贖。”任無休道。
“好。”
舒婉芳直接走到柜臺內(nèi),取出一張單據(jù),遞給了任無休:“你身上,錢夠么?若是不夠,我這里拿些去?!?p> 任無休一笑:“不用,足夠了?!?p> 隨著此語說出,他在向舒婉芳具體了解了大元當鋪的位置后,便是走出了藥鋪,徑直朝著大元當鋪走去。
...
片許后。
大元當鋪內(nèi)。
當?shù)萌螣o休來到這里,并和那當鋪的掌柜,出示那典當?shù)膯螕?jù)時,卻是直接被那掌柜告知了,那仙靈軟甲已經(jīng)被人買了。
聽到這,他忍不住皺眉而起。
原本,任無休是打算贖回仙靈軟甲后,便直接啟程趕往東海古院的。畢竟,他浪費的時間夠多了,他需要快點到東海古院,看看能不能進入東海古院。
如果能進入,那他便再想辦法,去把云惜若去接來。
而現(xiàn)在,掌柜一句‘賣了’,倒是讓得任無休的計劃,又被耽擱了。
“期限不是一個月么?你怎么賣了?!彼櫭嫉?。
“實在對不起...”
掌柜滿是歉意道:“當時,店內(nèi)一名新來的小子不知道情況,他便把你的那件軟甲,當做那些到了期限的物品,一起展示給客人看了,然后便被那客人買了...”
“等我知道以后,已經(jīng)晚了。”
任無休聞言看得他那還算不錯的態(tài)度道:“那是賣給誰了?”
掌柜有些尷尬道:“賣給薛家的大小姐,薛冬萱了?!?p> 薛家,整個曲安城,最大的家族。
家主薛正遠,乃是星魂境強者,而這薛冬萱,正是他唯一的女兒。
“嗯?!?p> 任無休輕應了聲,直接便是轉(zhuǎn)身,打算去尋找那薛冬萱。
看得此景,那掌柜忍不住喊住他道:“那個...這位小哥,我看,我再給你些星幣,這件事,便就算了吧。”
他了解薛冬萱的為人,眼高過頂,典型的貴族女脾性,東西到她手中,想拿回來,很難!
這也是為什么,他明知道手下做錯了事,也沒有去追回的原因。
“不用了?!?p> 任無休直接拒絕了掌柜的好意,走出了當鋪。
看得那掌柜無奈搖頭。
...
當鋪外。
任無休站定了身子,便打算弄清楚薛家的方位,前去尋找薛冬萱。
也正是此時,他那迎面直接走來兩名穿著還算不錯的少年。
對于這兩名少年,任無休自然是不熟,但是,他們之間的談話,卻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聽得,其中那名偏瘦的少年,道:“崔運,你真的打算答應那丫頭的請求,明天假扮她的伴侶,和她一起去棲鳳樓參加薛冬萱的宴會?”
那名為崔運的少年,直接嗤笑:“別傻了,我自己早就有女伴了,怎么可能和她組伴侶,也不看看她什么模樣。”
偏瘦少年道:“那你剛剛還答應她?”
崔運輕蔑而笑:“我那是看在她們家,還有點利用價值,故意哄哄她的。”
“原來,是這樣?!?p> 偏瘦少年會心一笑:“那她可是被你玩慘了。”
崔運輕聲一笑,理直氣壯般道:“我如果真的要玩她,那她絕對會比明天慘上千萬倍,而且玩完,她還不帶恨我的?!?p> 任無休聽到這,便不打算再聽下去了。
反正,他想知道的信息,已經(jīng)都知道了,而剩余的那些,沒有營養(yǎng)的話,他沒興趣。
至于出手教訓這自以為是的渣男,他一樣沒興趣。
畢竟,任無休不是圣人,不關(guān)他的事,他沒興趣管,而且,這世間渣男、渣女何其多,誰又管得過來。
然而,正當任無休打算徑直離開時,那與他擦肩而過,走進店鋪內(nèi)的崔運,卻是在此時,忽然又說了一句:“好了,不要再提這些了...”
“反正,明天你就等著看孟思盈那蠢女人出丑就行了,至于現(xiàn)在,我們還是好好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物件,買了明天送給冬萱吧?!?p> 任無休聞言不由眼眸一閃,腳步一頓。
然后,他眉頭微皺:孟思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