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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赴我懷

七章

清風赴我懷 若有朝暮 1874 2019-04-13 18:27:14

  沙漏可以倒過來,時光卻一去不返。

  可是很多記憶可以永駐心底。

  就好像那一天,夕陽西下,許青舟隔著斑駁的光影,遠遠的望著那個少年。

  那些云層如遠方連綿的群山,包圍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沈崇歸就站在那個巨大的缺口下。

  天空睜著蒼白而混沌的眼,百無聊賴的望向這個世界。

  —

  兩個極端的對峙。

  零攝氏度的冰塊,和水剛好可以沸騰的溫度。

  毫無征兆地碰撞在一起,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許青舟不敢想象。

  她的目光落在沈崇歸身上,自始至終。

  說不清緣由,只覺得他是她走遍整個世界也看不完的風景。

  不過似乎,她也無法走遍整個世界。

  —

  沈崇歸走上前,那些五顏六色的頭攢動了幾下,眼神交接,似在商量什么對策。

  許青舟看不明白,只神秘兮兮地湊到沈崇歸身邊,心里想著要不要我們也商量商量。沈崇歸一個眼神將她瞪開。

  “沈崇歸,呵,正找你呢,怎么,來英雄救美了?”

  說話的是馮景異。那個昨天將他撂倒在地,打的滿身是血的人。

  他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嗤笑,隨后上前一步,一雙手搭上他的肩。指尖因用力過度而微微發(fā)白。

  沈崇歸面色平靜,漆黑的眸子望著他。

  “這兒沒你的事,你可以滾了?!币回炃謇涞恼Z調(diào),是對她說的話,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你可以滾了。

  許青舟愣在那里,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風猛了些,刮得她的臉嘶嘶的疼。

  清晰的吐字,像裝上了擴音器,在耳邊無數(shù)次徘徊。

  放大,放大,再放大。

  直到超越聲波的最大限度。大到人耳無法聽見。

  她立在原地,微風打亂了她額前的碎發(fā)。少女臉上漾開紅暈,眸中盛滿了水汽。

  “算了吧,我還是等等……你,你好像打不過他們?!?p>  輕柔的聲音。像有人往嘴里塞了一塊棉花糖,周圍的空氣也洋溢著清新的味道。

  沈崇歸微微蹙起眉。

  還從來,沒有人這么和他說過話。明目張膽的嘲諷。

  “沈崇歸,你后邊那個比你識相多了啊,哈哈哈?!瘪T景異帶頭笑起來,笑聲如一桶發(fā)酸發(fā)臭的牛奶,劈頭蓋臉的朝他潑下來。

  “我們今天來,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他從口袋里抽出一支煙,就著漸漸沉下來的暮色,橘黃色的火苗舔上煙卷。

  半晌,沈崇歸聽見他說,“我今天,見過卓玥了?!?p>  —

  轟隆隆。

  像是突然塌下來的半邊天。

  那些云層變了臉色,低沉沉地朝地面壓下來,近在咫尺。

  無數(shù)黑夜的幽靈。

  無數(shù)幽靈的黑夜。

  近在咫尺。

  —

  后來的事情,許青舟沒有參與。

  她只記得沈崇歸叫她滾,惡狠狠的口氣,似是極力壓抑著胸腔中層層疊疊的怒意。

  她走時,頭頂砸下一滴豆大的水珠。

  下雨了。

  一場醞釀多時的雨,和蓄謀已久的殺氣。

  —

  樓道里曛黃的燈光。

  許青舟抖了抖書包上的水珠,水漬劃開一道明暗的交界線。

  濕透了。

  頭發(fā),校服,書包,從頭到腳。似乎晾在一邊就會隨時發(fā)霉,長出黑的或白的零星的斑點。

  她急急忙忙翻開書包,指尖一一撥過那些薄厚均勻的教科書,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

  還好,書包沒漏水。

  啪嗒。

  腳邊傳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許青舟彎腰撿起,拍了拍染在上邊的灰塵。湊近光源,她才看清那是一把傘。

  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

  窗外的雨漸漸平息。

  “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晚,是學(xué)校里出什么事了嗎?你看,飯菜都涼了?!?p>  開門的是許母,一臉擔憂的神色,接過她手里的書包時又驚呼了一聲。

  “哎喲,怎么搞的啊,你不是帶了傘了嗎,怎么濕成這個樣子啦?”

  許青舟不知該說些什么,伸手撓了撓頭發(fā),水珠不經(jīng)意間撒下,打在手腕上。

  冰涼的,帶著微微的刺痛感。

  刺激著她手腕處的某一根神經(jīng)。然后以秒速傳遞開來。

  吱呀一聲,木椅被粗魯?shù)乩_,許母拿了碗,顫抖著手把熱氣騰騰的飯碗端到她面前。

  中年婦女粗啞的嗓音,“飯菜我給你熱過了。你爸睡了,你待會兒動作輕一點,不要吵到他?!?p>  許青舟端起溫熱的碗,捂在手心里??曜釉谕肜飦砘負芘镜囊宦?,被一雙粗厚的手板用力拍開。

  她抬頭,望見母親慍怒的臉。

  老氣橫生。眼角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延伸出一道道褶皺。

  “說了多少回了不要亂弄碗筷就是不聽!今天為什么這么晚回來?”

  許青舟往嘴里胡亂塞了幾口飯,剛熱好的飯帶著滾燙的余溫,翻卷在舌尖。

  “今天值周,老師說這周要加強檢查,我就多弄了會兒?!睂こ5恼Z氣,答的恰如其分。

  許母壓著嗓子,“你這孩子就是熱心腸!成天想這想那,怎么不想想自己,你看看你啊,淋成個什么樣子!”說著從浴室里拿出一個吹風機,“一會兒自己到房間里去吹,吹干凈了!省的到時候感冒,還不是我給你去看??!”

  許青舟沒有說話,洗了碗,回房直接躺下。

  一夜無眠。

  —

  圓有無數(shù)條直徑,沒有一條是唯一。

  我的生命里有很多條道路,卻沒有哪一條是通向你。

  許青舟想,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以為是這樣,結(jié)果卻往往出乎意料。

  但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次也一樣。

  就像這天,沈崇歸照常出現(xiàn)在窗口,白皮膚在日光下好看的耀眼,額頭上添了一塊淤青。

  曝露在六月的晴天里。

  年輕而鮮活的生命。

  那是一去不返的曾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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