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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國紀之明月江湖

第七章 自找麻煩

韶國紀之明月江湖 李君若 5147 2019-03-30 19:15:00

  “馬上天就亮了,白天城中要開市,官道會遇上趕集市的人,少爺肯定沒此時自在。老爺是怕你在車上悶著了,便走小道,可以隨便談論些?!苯幼≡挼娜瞬皇亲谥虚g的李夢天,而是的王麒。王麒表字麟,因為行走江湖,另取了一個王春麟的名字。平日少年喊王春麟卿,私下里喊麟叔,這璟和靖音差別不大,故而沒有刻意去在乎這個稱呼。

  李夢天左手緩緩的搖著手中的扇子,并不是因為熱,而是讓自己隨時保持冷靜。右手拿的是和田玉的把玩。眼睛微閉,卻并未睡著。

  “也不能完全說沒出過皇宮,只能說沒出過遠門?!崩钔⑾肓讼潞透赣H一起去南山朝山的經歷,那也算是出宮嘛。

  李夢天沒搭話,王春麟怕少年悶著了,忙接道,“少爺去年秋天本要和老爺一起去北疆狩獵的,卻不料感染了風寒。要不然這就是第二次出遠門呢?!?p>  “麟叔,您還說呢,你們出發(fā)的第二日我便好了,當初我執(zhí)意追去和爹爹會面,可是母親怎么也不讓?!鄙倌晗肫鹑ツ甑氖?,心中還是略微有些不甘心。復又掀起窗簾,頭擱在窗戶上看著外面后退的風景,用雙手比劃了兩下,甚覺有趣,霎時將剛才的懊惱拋諸九霄云外。看看車輪,又看看退后的樹,不經意問道:“爹,您說這是車在移動呢,還是兩旁的風景和腳下的路在移動呢?”

  李夢天依舊沒有回答的打算,右手慢搖扇子,左手食指,很是習慣地摩挲了下的拇指上的扳指。

  王春麟雖不覺這個問題有趣,卻新穎奇特,只道:“少爺又玩笑了,怎的是路在移動了,要是路能移動,讓馬兒停下來試試?!?p>  “那倒也是哈,可我覺得這么說也不全對,具體的卻也說不上來……”廷兒頭枕在擱在車窗上的手臂上,繼續(xù)看著窗外的風景,眉頭時不時的皺兩下,另一只手很是習慣性的轉動著手中的玉笛。

  時天朝很流行玉笛。據(jù)說最開始是因為皇上年輕的時候喜歡笛子,后來有安南國的使臣進貢了一支玉笛,皇上很是喜歡,弄得滿城皆效仿之?;噬现捞熳雍脨河绊懱?,便除了手中的扇子,對其他的東西,再也未曾表示過十分的喜歡。

  王春麟見李夢天好似在思忖什么,便謙恭地對坐中閑適搖扇的李夢天道:“老爺沉思何事?”

  只見李夢天面色略帶笑意,“廷兒如今也十五歲了,時間竟如此之快?!?p>  王春麟不禁萬般感慨:“是啊,老爺十八歲平定西番,安定北疆,掃平南越,東蕩倭奴,二十歲一統(tǒng)九州,定鼎天下。十七年澄澈御內,四海咸服。如今國泰民安,乃萬民之幸?!?p>  李夢天語氣只是淡淡的:“風塵舊事,提多了可不是好事。”

  李廷也接著李夢天的話向王麒道:“麟叔就是愛拍爹爹馬屁的,也只有你拍爹爹馬屁不被訓斥?!?p>  馬車外的一行人聽了李廷這話,都忍不住搖頭而笑。

  走在馬車右前方的賀連道:“也只有少爺敢戳破春麟先生了?!?p>  賀連字無缺,因排行十三,所以大家一般稱他賀十三。賀連是跟在皇上身邊的人,也是皇上最親信的幾個近侍之一。

  王春麟端了端衣襟,聲音稍微嚴肅起來:“少爺可不能這般淘氣了。十三好好看路,別跟著少爺學壞?!?p>  賀連立刻捂嘴咕噥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沉靜的氛圍迅速活躍起來。

  “我才不淘氣呢,平日里爹爹處理事務,都是一本正經的,也只有平時跟你和文叔叔討論事務的時候,才輕松些?!崩钔⑦@話倒是事實,朝中雖然都是正直清廉的大臣,可能與皇上推心置腹的,不過丞相文盛、一品軍侯王春麟。

  聽了李廷的話,李夢天不過會心莞爾,仍自輕搖手中的扇子。任往事一幕一幕在腦海中若隱若現(xiàn)。

  馬車外微風習習,似乎也對過往依依眷念。時有幾絲細雨,似下,又未下。

  靠在一旁的銀絲挑花細綢軟枕上,李夢天左手的扇子慢慢停下來。

  少年正欲說什么,王春麟打了個噓聲的手勢。李廷看向中間閉眼小憩的父親,立刻打住了。

  不想李夢天卻極其淡然道:“你們說吧,我聽著也解解乏。”本來手中停住的折扇,又恢復節(jié)奏的搖動。

  王春麟顯出關心的神色:“圣上今日起得如此之早,想是累了些,還是休息下吧?!蓖醮瑚胝f著準備伸手打下李夢天身后的靠背,李夢天扇子微微向前示意不必。

  李夢天半閉著眼,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極淺極淡的笑意:“哪里就這么嬌貴了,現(xiàn)在出宮微服私訪,你這時時喊“圣上”的毛病,可得謹慎些?!?p>  “您說的是。”王春麟怎會不了解李夢天所想呢,端正的面色稍微緩和了幾分。

  二輛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早已不見了都市的繁華,從京城到郊外,景物變化分明。早春的天氣,清幽之外,倒顯得有幾分蕭瑟了。

  天色漸亮,啟明星逐漸消隱,細雨絲早就不見蹤影,除了馬蹄上沾的些微枝葉上的露水,沒什么可證明下過雨。出發(fā)時不可明辨的周圍景物變得清晰可見。馬車紛紛熄滅了車上的幾站燈,借著熹微晨光繼續(xù)前行。

  此時的長安城,剛剛開了城門。一人騎著白馬從城中出來,是溫如玉。

  這兩日東樓公子一直到處找溫如玉,他只得躲在城中了。

  他剛一出來,就被東樓公子的人盯上。

  溫如玉自是發(fā)現(xiàn)了有人跟蹤,不過這次,他沒有加快速度,而是十分悠閑,像是欣賞美景似的。很快,那東樓公子便過來了。

  東樓身手極好,曾經和不留行打成過平手。按理,他是絕對有資格排進天下第一榜的。論容顏,他和溫如玉只差了那么一丁點;論才華,他和天下第一雅士舊時月色不過一步之遙;論財力,他是富甲長安;論智計,他能號令黑白雙道;論風流,他天下第一。因此他自詡天下第一風流才子,這個,原是沒什么問題的。不過在百姓眼中,他坐擁三千佳麗,除了紈绔,還是紈绔。所以每當人們提到東樓公子,是非常惋惜的,明明可以在天下第一榜中占有一席之地,卻偏生是個浪蕩性子,真是暴殄天物。天朝風尚可十分厭惡紈绔這點,哪怕容色如溫如玉驚為天人之屬,照樣得以醫(yī)術征服世人。他東樓,自是只有招人惋惜的份。

  溫如玉沒有像上次那樣打算甩掉東樓,而是在等待東樓出現(xiàn)。

  東樓卻因為之前吃過一次虧,哦不,是三次虧,他現(xiàn)在都不敢太接近溫如玉。遠遠地,他從袖子中掏出一支微型袖弩,僅僅巴掌那么大。這種袖弩經過良工改善,可比一般的袖弩速度快許多,最主要一點,非常精準。

  他遠遠地躲著,觀察著溫如玉的一舉一動。江湖上不少人想抓住溫如玉,可一個人都沒成功過。東樓心下不禁冷笑起來,溫如玉就算再怎么有本事,能超過他?他是可上九天攬月,可下海洋捉鱉的人,溫如玉就算醫(yī)術超神,終究也是沒武功。在這樣的天下,沒武功的人,跟廢人是沒什么區(qū)別的。東樓自鳴得意,傳言天下人不可觸及的天下第一神醫(yī),馬上就是他東樓座下的人了。

  有了天下第一神醫(yī)在身邊,他東樓可就真到了號令天下,誰敢不從的地位。

  東樓已經給袖弩上好了九根毒針。他不是省油的燈,風流是第一的,心狠手辣也不差。東樓調準了袖弩的位置,對準溫如玉胸口,決定九針齊發(fā),前日受的侮辱,他要一并算回來。

  溫如玉下了馬,讓馬兒放草去,自己一個人站在那水陂旁看風景。他怎會不知東樓就在他身后的土坡后面呢?天下那么多人想抓他,沒有一個得逞,至于這天下第一風流的東樓公子,溫如玉淡淡一笑,面若春風,目若暖陽。看著遠處的景色,嘴里喃喃道:“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p>  土坡后,東樓果斷一拉,發(fā)動袖弩。溫如玉眼睛稍稍一瞥,靜靜的站在那里,嘴角浮起淺淺的微笑。他,倒是很欣賞這個東樓公子的,心有大志,可惜為人只圖享樂,心思狠辣可惜玩物喪志。東樓的九根暗針離溫如玉已不過三丈遠,而那個速度,三丈遠,幾乎就是電光火石之間。

  東樓辦什么事情,通常都是他手下的人出馬,可惜他派出去的人,沒一個挨著溫如玉一根毫毛的。他就不信了,那針毒可是他從快活城弄來的最新毒藥,可是一百個毒師調制了三個月,才得到這毒藥的,他稱之為奪魂散,是一種專門控制人心智的藥。東樓本來是不屑這種卑鄙手段,可昨天溫如玉看盡了他的落魄,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再說控制心智又不是殺人,對于溫如玉,他還是舍不得的。現(xiàn)在東樓就等著溫如玉中毒倒下的樣子,等著到溫如玉跟前去狠狠地嘲笑他一番,等著把溫如玉綁回別苑差遣,等著他到時候將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都收在座下呼風喚雨,想想,東樓心中美滋滋的。

  哪知就在此時,溫如玉一徑坐下,就差那么一點,那針從他頭頂快速飛過,他明明發(fā)現(xiàn),卻當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樣。

  土坡后面的東樓握緊了拳頭,又從袖中拿出九根針,淬了毒,再次瞄準溫如玉。速度極快,這次,他總逃不了吧。

  然而,就在那毒針快接近溫如玉的時候,溫如玉卻順勢躺下了……

  東樓眥著眼,眼珠都快從眼眶中掉出來。明明那么好看的一雙桃花眼,此時卻能殺人。溫如玉的頭對著東樓,東樓沒法射擊袖弩,因為這種新調制的奪魂散,一旦進入腦部,人會直接變成瘋子。東樓雖然平日里暴殄天物慣了,然溫如玉,時間畢竟只有這一個人。東樓思忖過,他可以取代古月,可以取代神秘人,可以取代不留行,甚至可以取代一線天,卻無法取代溫如玉。其他四個他殺不了,這一個他不能殺。

  正在東樓憤懣難平之際。溫如玉的白馬過來了。他利索起身上馬,東樓還沒反應過來,正欲給袖弩上毒針,溫如玉的馬兒已經一溜煙跑了。

  東樓趕忙追上,然而,溫如玉那匹白馬,哪是他能趕到的。東樓追了半晌,眼睜睜地看著溫如玉從自己面前消失,自己卻累得體力不支,不得不下來歇一會兒。隨即落在一棵樹上。

  這不下來還好,一下來就氣喘吁吁,體內作痛,這是幽冥石的毒藥,他才喝了一盞溫如玉的茶,并沒有好全,可惜他現(xiàn)在已經沒法使用輕功了。

  東樓用力地吹響口哨,喚來一只信鴿,扯了衣衫的一塊布,讓那飛鴿送出去了。幸好,他平時得罪的人不知道他現(xiàn)在這么狼狽。要不然,他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飛鴿不一會兒回來,東樓以為是自己的人來了,興奮得什么似的,趕忙取下那飛書,細看卻是:“若想保命,必須保住溫如玉的性命?!?p>  東樓四眼一黑,這是誰?天吶,昨天早上那鬼屋還不夠嗎?為什么他要去找溫如玉的麻煩……東樓腸子都悔青了,對天喝道:“老天,你殺了我吧,我東樓什么時候這么窩囊過……”

  東樓話還沒說完,自己坐的那顆大樹,轟地斷了,

  “啊……”

  東樓跟著樹丫子一起掉落在地上了,滿口鮮血,片刻,便暈了過去。

  遠處一個白衣斗笠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便往南方飛去了。

  東樓方才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紅女子飛過來,見東樓如此模樣,笑道:“哥,你這是怎么回事???跟誰打架了嗎?”

  女子一襲粉紅色衣衫,和東樓昨日穿的那件極其相似,衣衫的領子上繡著牡丹花紋,四周垂著透明水晶石,不過倒是少了五顏六色的彩色石頭,雖看起來比東樓昨日的裝扮低調不少,還是非常華麗的。女子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天真無邪。

  東樓掏出手絹擦了嘴上的血跡,罵道:“都是你的心上人害的?!?p>  “我的心上人?天下的男子,我可就是喜歡溫如玉,可他沒武功呀。不至于能把你怎么樣吧?”女子說起溫如玉的時候,眼波流轉,靈動可愛,不難看出心底對所思之人的向往。

  不提溫如玉這個名字還好,一提起,東樓眼睛便流出一股殺意。

  東樓憤憤地從腰間掏出一把折扇,不同于花瓣的那把,這把倒是中規(guī)中矩,跟他的衣衫極其搭配。怒意稍平,東樓道:“妹妹,總有一天,哥哥一定把那溫如玉綁回來給你當奴隸使喚?!?p>  “不不不,我可不要你把他綁回來當奴隸,”女子眼睛骨碌轉著,笑道:“哥,不如你讓我去給溫如玉當奴隸吧,端茶倒水洗衣做飯,我都會。”

  “可惜人家溫如玉壓根不會正眼看你一眼,他說了,天下的女子,他就欣賞冷冰清?!?p>  女子不解:“冷冰清?大姐姐不是要殺冷冰清嗎?她難道還活著?”

  “你大姐姐的事情你最好別過問。”東樓深深地看了眼妹妹,道:“再說,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不小心聽見的。”

  “沒被你大姐姐發(fā)現(xiàn)?”

  “沒有啊,當時本說要去找她的,正好看到一個蝴蝶,就去抓蝴蝶玩的,后來還沒來得及問她為什么要殺冷冰清,結果就收到你的飛書,就來中原了呀?!?p>  “你覺得你大姐姐待你好一些還是待冷冰清好一些?”

  “冷冰清常年在外頭,哪里看得出來好不好,不過回城的時候,大姐姐倒是待冷冰清極好的。對了哥哥,為什么大姐姐要殺冷冰清呀?雖然我不喜歡冷冰清,天天做著自以為拯救天下的事情,標榜孤高傲世,還看不起男子,以為她是九天的神女嗎?總是一副冰清玉潔目下無塵的樣子,看著就叫人不爽。不知道大姐姐是怎么想的,還把她留在身邊,還對她那么好。論樣貌,她有大姐姐好看?要不是你剛才說溫如玉欣賞她,我還沒想過殺她的?!?p>  “你想殺冷冰清?”

  女子眨巴著大眼睛,很是天真無邪地點頭。

  東樓很有些意外,挑著眉毛再問:“為什么?冷冰清跟你沒什么過節(jié)呀?”

  女子攪弄著一縷頭發(fā),道:“誰讓我喜歡的男人喜歡她呢?這種女人,看似不染塵埃,骨子里齷齪不堪,留不得。”

  “又沒規(guī)定一個男人只許取一個啊?!睎|樓乜斜著眼睛看著妹妹:“你年紀輕輕,怎么說話這么狠呢?你以后少和顧傾城往來。”

  女子努著嘴道:“反正我之前不喜歡她,現(xiàn)在就更加厭惡她了,要不是她對溫如玉使了什么魅惑的手段,溫如玉能看得上她?論容貌,她比大姐姐遜色一籌,論俠義,她比二姐姐輸了幾分。她拿著別人的銀子去做好事,結果功勞都歸她自己,她算哪門子的女俠,還天下第一女俠,我想她若是細想到這些,肯定也是萬分慚愧引以為恥。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既然你沒事,我就去找溫如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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