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朝歌韓謀士加急來信。”這時,言芮進屋,對周云安道。
周云安轉身接下言芮手中信件,拆開后坐于烏木椅上,凝神端看。
“云中郡郡守身旁謀士蘇木,暗中已至丘城,奉命秘查軍餉被劫一案。公子可依韓某人先前籌謀,步入仕途,其外望公子一事謹慎,當今在大商為官,必以弱示人?!?p> 看罷,周云安苦笑道:“以弱示人?人之劣根,無外乎財、權、色,韓謀士想必你已猜出,我已無旁路可走,只能示人以色相?!?p> 前些時日,縣長令派兵捉拿周云安,一錠金子掏出,周云安鎮(zhèn)定自若,若言周云安貪財,莫不是讓人深覺可笑。
至于權,周云安往后要走的路乃是仕途,官場之人顯露貪權野心乃大忌,而余下的,便只有“色”。
人若無弱處,怎可深交?周云安仕途若想走的遠,貪圖美色自當為其軟肋。
“花房已置辦妥當了吧?”周云安問道。
“已妥,昨日掛了牌匾,找先生題了字,名‘言云坊’,夫君可還如意?”言芮答道。
“初聞其名不覺是風月場所,倒像是文人煮酒吟詩之地?!敝茉瓢舱{侃一句道。
言云坊,取周云安與言芮名字各一字,看來言芮已遵夫君訓斥,不再妄自輕薄,以將自己視為周云安真正的夫人,與周云安共謀大事。
而后數日,言云坊開門迎客,言芮重金擲出,三日內分文不取,言云坊所在街道,一時成為丘城摩肩擦踵的鬧市。
且言云坊的姑娘,皆是言芮精挑細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撩撥人心的手段,比起朝歌城有名的花房不落下風,言云坊之名幾日內便響徹丘城。
其外,坊間盛傳言云坊幕后真正的掌柜周云安,視美色如命,素日放著賴仁齋的買賣不去打理,流連于言云坊香榻,其夫人也奈他不何。
十日后,已入夜,言云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此時言云坊香軟的床榻上,周云安醉臥美人膝,屋內還有一人,正是多日未見的縣長令。
此刻縣長令眼露貪戀,目不斜視盯著周云安身旁的美人。
美人光滑如玉的長腿,慵懶的耷拉在床邊,錦緞衣衫微敞,沿著繡花肚兜往上瞧去,身前一池煞眼春光泛濫,縣長令不由喉頭一動,咽了一口口水。
“縣長令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事?”周云安大手撫觸美人溫潤的長腿,提著一壺酒,飲下一口笑問道。
“確有些瑣碎事勞煩周掌柜幫忙,只是...”話至此,縣長令看向美人。
周云安一笑,揮手遣走美人,待美人出了屋子,周云安下了床,坐至縣長令旁側。
堂堂縣長令,在一介布衣前,竟不覺滿頭冷汗?jié)B出,縣長令慌亂抹了一把額頭,而后道:“此事周掌柜莫不可與旁人說起?!?p> “如此說來,此事非同小可,不知我一庶民能否出的上力。”周云安道。
當即,縣長令飲了一口酒,說道:“前些時日,朝廷押送的軍餉在丘城被劫,此事朝廷顧及顏面封鎖了消息。不過暗中郡守已派親信密查,至今仍無頭緒?!?p>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劫掠朝廷軍餉?怕是不想活了!”周云安故作嗔怒吼道。
縣長令恐周云安一吼,此事被旁人聽到,嚇得當即捂著嘴,神色緊張示意周云安小聲些。
“王上親下詔令,軍餉在丘城被劫,半月內若還無進展,丘城將軍餉補齊?!笨h長令滿臉愁容道。
“說來不怕縣長令笑話,若前些時日,錢財之事周某人定義不容辭。只是言云坊近些日子開門迎客,我夜夜在此尋歡,夫人對我尤為不滿,若無故取出家中銀兩,夫人恐怕...”話已至此,周云安并未再往下說去。
周云安花房沉醉花房,迷戀美色之名已在丘城坊間傳遍,縣長令自有所耳聞,周云安如此一說,縣長令怎能不理解周云安的為難。
“朝廷限期將至,若籌措不齊軍餉,我這個縣長令怕是要被拉去朝歌問罪,周掌柜你斷不能見死不救,煩請與夫人好生談談。”縣長令已急的雙目泛淚。
也莫怪縣長令如此,若真押去朝歌,哪還有活路?
“一些小錢,我周云安怎會小氣?可是我那位夫人,向來小肚雞腸,上次是攤了命案,這才拿錢消災??蛇@次出錢緣由不能說與夫人,且我戴罪之身,著實不好張口?!敝茉瓢惨桓便皭澴藨B(tài)道。
縣長令聽罷,提起一壺酒,自顧自狂飲起來,周云安見其如此頹廢模樣,無奈道:“在下著實不忍心見縣長令如此為難,這樣,縣長令歇息片刻,我去與夫人商量一下?!?p> 隨后周云安出了房間,方才那位美人,正站于憑欄處,見周云安出來,當即走上前來。
“買官一事,旁敲側擊就可,絕不可貿然提起?!敝茉瓢裁嫔氐?。
“小女遵命?!泵廊藨?。
而后,美人提酒入了房內,周云安則下了樓,離開言云坊,回賴仁齋睡下。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縣長令便在賴仁齋外叩門,言芮為周云安更衣,周云安下樓后,只見縣長令滿臉欣喜。
“周掌柜,聽聞你夫人一心愿你入仕途,剛好縣丞一職尚缺,周掌柜可跟夫人說,你挪用銀兩為買官之用。”縣長令喘著大氣道。
縣丞一職,官居縣長令之下,平日輔佐縣長,頒發(fā)布告,杜撰縣城條令,職責乃文書。
“還是縣長令大智,竟能想出如此妙招,我那夫人若聽聞我花錢是為買官,定慷慨解囊?!敝茉瓢舱Z氣狂喜道。
而這時,縣長令呼吸穩(wěn)住后,這才注意到,周云安一時起早,未帶面具,透過賴仁齋里昏暗的燭光,周云安半張臉竟如此駭人。
“當年家門一場大火,僥幸留了條命,卻落下這張丑惡面相,怕是嚇壞縣長令了吧?”周云安注意到縣長令神色,苦笑道。
“周掌柜身世還真是可憐,只是周掌柜若入了縣丞一職,有時隨我于縣衙辦理公務,為避口舌,周掌柜還是戴著面具為好?!笨h長令陪笑道。
縣長令如此說來,買官一事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