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馳——
他有一點小錢了,因為經(jīng)常請同學(xué)和朋友吃飯,似乎在圈子里越來越受歡迎。原來,錢除了可以帶來安全感之外,還為可以帶來一點面子。越來越多的同學(xué)喜歡他,很多事情喜歡找他帶頭,之前對他不太友好的幾個同學(xué)已經(jīng)學(xué)會巴結(jié)他。當(dāng)然,也有更多的女生關(guān)注到他,于是他有了校園里的女朋友。
這一次,還是女生追的他,在他的一次感冒中,給予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實在不忍心辜負(fù)這樣一個單純美好的女孩,于是對她說:“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p> 女生自然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激動和歡樂。
女生乖巧懂事,像只粘人的小貓咪,但凡有時間就要聯(lián)系他,不是電話就是微信。起初,他很享受這種無時不刻的存在感,正如之前的兩次戀愛一樣,她們的存在,從某種程度上,可以抵消始終杳無音信的大哥林馳和妹妹楊枝帶來的寂寞和空虛。
只是,時間久了,女生總是各種試探的言語,使他逐漸變得不耐煩起來。
女生總在下課等他,想方設(shè)法跟著他,即使他要去酒吧忙。
到了酒吧,他沒有時間照顧女生,時不時還得跟熟客調(diào)侃幾句,包括一些性感嫵媚的女子。女生頗有微詞,逐漸從服務(wù)員口中打聽到林馳之前的兩個女朋友,知道這兩段關(guān)系都不長久,對林馳便越發(fā)緊張起來。
林馳總是后知后覺,被糾纏了好些天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女生是不放心他在酒吧這種地方,覺得他近水樓臺,會和酒吧的女孩好上,所以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女生還想知道關(guān)于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家庭情況,以及他在外面的朋友和行蹤。
家庭是道深不見底的傷疤,他不想揭露出來,便含糊其辭,甚至直接逃避回答。
女生想認(rèn)識他所有的朋友,時不時地通過他的朋友打探他的行蹤。
而他,逆反心理在作怪,被女生管束得越多,偏偏越想自由,越想跟女生對著干。
自從酒吧用摩托車宣傳后,賽車的事情又熱鬧起來。他被酒吧的事情和女生的管束束縛得壓力很大,幾乎透不過氣來,對于賽車的欲望于是變得更加強烈起來。因為只有那種不顧一切的速度才能帶他短暫逃離現(xiàn)實的壓力。
他甚至親自組織了一場賽事。
賽車的晚上,他剛出門,便看到滿臉幽怨的女生,不知道她在門外守候了多久。
“你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女生埋怨說。
“我在忙,現(xiàn)在有急事出去?!彼皇遣幌牖貜?fù),只是不想告知女生這個危險的事情,又不想欺騙女生,所以干脆不理會。
女生繼續(xù)糾纏,對他的信任感在無限的等待中已經(jīng)降到了零。
他趕時間,還要趕一段路才到賽車地點,實在不想耽誤功夫。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然就不讓你走!”女生氣嘟嘟地說。
他不想冷漠,不想冷漠地對待任何人,尤其是這么癡戀自己的女生,可是他心里已經(jīng)煩躁到了極點,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想尋求速度的刺激,來排解這即將失控的煩躁心情。
他想撒手就走,可是轉(zhuǎn)頭看到女生淚汪汪的眼眸,一下子仿佛看到了楊枝,他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這么冷漠絕情傷女生的心。如果換做是楊枝妹妹,面對這么冷漠的他,妹妹得多傷心,哪里還學(xué)得會笑?
也許,他該早些告訴女生的,告訴她,他心中的煩惱和悲傷,告訴她,他其實沒有別人認(rèn)識的那么好,他心里其實住著一個跟表面上完全不一樣的人物。那個人消極煩悶倦怠抑郁,整日生活中黑暗中。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什么時候開始產(chǎn)生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住到什么時候才會離開……
他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是卻一句話也不想說。他把女生帶上車,馳騁而去。
到了現(xiàn)場,他把女生放在人群中,便馬上開始比賽。很快,他便遙遙領(lǐng)先。他意識到,自己的心越寒的時候,速度就越快……這簡直就是一種不要命的玩法,可是當(dāng)他在這個狀態(tài)中,這種刺激就跟毒品一樣,讓他欲罷不能。
明知道這樣不好,卻偏偏不想停下來,直至終點。
全場的觀眾為他歡呼吶喊,除了他的女生。
他知道女生是緊張他的,可是當(dāng)女生問他,可不可以不要再玩這么危險的事情時,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也許,他內(nèi)心清楚,他暫時還丟不掉這個依賴。若是沒有這種發(fā)泄,煩惱積蓄到極點時,他該怎么面對?是否就會爆發(fā)出來,讓大家都看到他心里住著的那個人物,原來他并沒有表面上那么美好……可他自己面對不了那個人物的出現(xiàn)。
女生說:“這么久,我像個跟屁蟲一樣,屁顛屁顛地追隨著你,而你的心,總是那么遙不可及。自從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就是我的全部,可是你心里卻不只是我……或許我根本沒有進入你的心里吧。原本我以為,只要我足夠溫暖,總是可以感動你的,可是我卻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力不從心,最后連你的人也看不住了。我累了,我想我該回去找回我自己了?!?p> 女生滿臉淚水,看著他的眼神里,依舊還有一絲希望。
到了這個地步,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解釋點什么,女生不過是想要挽留??墒撬麉s始終不愿意把自己袒露給別人看,哪怕是可以無限包容自己的女生。如果女生知道他的傷口,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救他的吧,然后他就可以像個孩子一樣,放肆地在她懷中哭??墒撬麉s不愿意低頭,站得像個孤傲的王子,直到女生的眼神逐漸變得決絕。
跟女生分手后,他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內(nèi)心卻已經(jīng)潰不成軍,卻始終不愿意面對自己為什么會把自己逼到這樣的境地。
不動聲色地消沉了幾日,恰巧光頭楊也跟剛跟女友分手,天天晚上來他們酒吧買醉,兩個人便一起浪了一段時日。正當(dāng)他覺得自己有理由有伙伴一起墮落放縱時,光頭楊卻跟一個來酒吧尋樂的女子好上了。
事情轉(zhuǎn)變得總是這么猝不及防。于是他又回到一個人,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很快活灑脫的人。
他時常想起楊枝,想起那天倔強而又敏感的妹妹。以前,他總覺得楊枝像一頭小小的受傷的野獸,沒有朋友沒有保護,總是獨自躲起來療傷。而如今,他好像終于明白為什么當(dāng)年楊枝總是什么都憋在心里對誰也不說了,因為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