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白家夫人攜女坐在宴席中。
白商陸懶懶的靠在母親身上,只覺得母親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茉莉清香。
“娘親,你好香呀?!卑咨剃懕е赣H的手臂撒著嬌。
段夢瑤摸了摸女兒的頭,道:“好好坐著,你也好好看看人家的閨女都是如何行走坐臥的,好好學學,別沒個正型,活像個皮猴兒?!?p> 話音未落,便有一位身著粉色裙子,戴著金釵銀環(huán)行走間叮當作響的女子來到兩人身前。
只瞧此女子眉梢?guī)Γ酆L情,微微服身說道:“姐姐,原來你在這里啊,真讓妹妹好找。”
段夢瑤淡淡抬眼看了看她:“嗯,原來你也在啊,坐下吧?!?p> 說著點了一下白商陸,“商陸,見禮,這是你祖母家的二姨?!?p> 還不等商陸起來,段文蘭就上前拉起白商陸的手,說:“哎呀,這就是我的侄女吧,可真漂亮啊,這全金陵怕也找不出來幾個這樣標致的人兒了。可曾婚配呢?”說著看向段夢瑤。
“二姨好,今天可是第一次見呢,以前從未見過,以后二姨要常來我們家走動走動才好。”白商陸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來。
白商陸看出母親并不喜歡這家中二姨,而且這諂媚模樣還真是不登大雅之堂的。
這樣的女人看似低眉順眼,實則骨子里都是一個騷樣子罷了。
段文蘭捂嘴笑了笑,說:“正是呢,我都不得空去看你,以后定要常走動,那姐姐我就先過去了,以后一定登門拜訪的?!?p> 段夢瑤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段文蘭轉(zhuǎn)身離去,只是眼神中毫無剛才純良之態(tài)了。
“母親,這是哪輩的二姨,怎么從未見過?”白商陸一臉疑惑的看著段夢瑤。
“不過一個用盡心機,花盡力氣上位不值得說的女人生的罷了,還不配叫我一聲姐姐?!倍螇衄幍乃季w好像飛到更遠的去處了,再無剛才的雅趣興致。
一下子好好的宴會好心情都被段夢蘭打破了。
白商陸心中明了,定是祖父后來所扶持的那個妾生的,這些年母親一定沒少受這廝的欺負。
如今時間也久了。
而且現(xiàn)在白家得勢了,這起子小人也就順勢恭維起來,不值一提。
所以按下并未深慮,畢竟母親是原配的唯一女兒。
這就是段文蘭拍馬也趕不上的,哪怕她母親是妾扶成主母的也難磨平這低賤的身份。
這場宴會是東平郡主所辦,東平郡主身著正裝姍姍來遲,滿臉笑意的看了看眾人。
東平郡主是當今陛下親弟弟嶺南王的大女兒,最愛辦這些富貴宴會以自娛,性格也是極其跳脫,已經(jīng)嫁人了還是這么活潑可愛。
東平郡主在主座坐下,清了清嗓子,鄭重的說:“今天,我府上百花爭艷,特此邀請全金陵所有世家,共賞花卉,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各位隨意些?!?p> 一位龔家的庶子悄悄站起來走到郡主身旁,:“郡主殿下,諸位都來了許久了,吃喝也盡興了,大家都在這里寡坐也是無味,聽說今天來了不少的京中閨秀,各有所長,何不讓其一展容姿,以供大家品評?”說著一彎腰請道。
這個要求可謂合了大多數(shù)來人的心意,要知道今天也是一個變相的求親大會。
大家平日里都是最守規(guī)矩的,閨秀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世家子弟可如何知曉其性情,既然這種宴會提供了這種機會,所有人是不會拒絕的。
一來有的人想看看,自己娶誰好,誰合自己心意,還有一些家中庶女庶子沒名沒分的也想在這種宴會上一展所長,飛上枝頭變鳳凰。
東平郡主一揮衣袖:“準了!”
郡主身邊一個侍女偷偷摸摸低身俯首說:“郡主,聽說白家有女,其貌蔑視眾人,其舞姿更是曼妙無比,何不讓她先出來?”
說完就繼續(xù)隱身在郡主身后,仿佛剛才說話的并不是自己。
郡主正在興頭上,所以根本沒在意是誰獻的策,點頭道:“也好?!?p> 東平郡主站起來一掃眾人,道:“誰是白家之女啊,可先出來為眾人打個魁首否?!?p> 說著從頭上拔下一只彩色緙絲金釵,“這只金釵就作為今天眾人投出最好才藝的彩頭吧?!?p> 這話分明沒給白商陸一點商量的余地,如若這時去看,可以發(fā)現(xiàn)段文蘭嘴邊倒是展露了一個很微妙的笑容。
白商陸看向母親,眼中的不悅非常明顯,分明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上,不,應(yīng)該就是沒想到自己會上。
剛要起身推身體不好,不能演,就被白夫人輕輕按住的手。
白夫人歪了歪身子靠在商陸耳邊耳語道:“你去看看也好,韓御杰也在呢,去吧?!?p> 可知白商陸雖然出身富貴,為人慵懶,但是自小聰明無比,智慧無雙,什么才藝都是一點就通。
所以琴棋書畫更是不在話下,更尤其一手好琴彈的更是出神入化,不遑多讓。
白夫人在這方面從不嬌慣她,更是白商陸自己體恤母親的心思,所以哪怕自己對琴棋書畫一點興趣都沒有,卻也春去冬來一日不曾落下。
白商陸孝順是不露聲色的,哪怕自己對嫁人并不感興趣,對韓御杰也絲毫不在意,也并未拒絕父親母親為她挑選的婚事。
的確,她生來就不為這些瑣事煩惱,所以總是活的特別瀟灑。
然后白商陸聽從了母親的話,緩緩起身,收起慵懶的模樣,端莊靈秀不似剛才,好像之前靠在母親身上撒嬌的女娃娃不是她一樣。
在觀底下,韓御杰果然也在,他也對這個未婚妻也是知之甚少,只知是白府獨女,一定是嬌生慣養(yǎng),囂張跋扈慣的,今日一見倒要看看她是個什么貨色。
但是今日一見,卻突然覺得傳言有誤,這才是自己需要的妻子,可以穩(wěn)得住后宅的女人。
之前只是不拒絕,也是因為沒有拒絕的余地,堂堂白家嫡女容不得他拒絕,但今天一見確實很滿意,嘴角不自然流露出一絲微笑。
這一行一走間溫婉有禮,容貌更是上乘,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白商陸先前的怠慢慵懶全然不在,此時就像京中最端莊的大家閨秀一樣到正中央給郡主行了個禮。
身體微曲雙手疊在右跨處,停留幾秒然后起身,整套動作行云流水讓人十分舒服,像是從小在宮中養(yǎng)的一樣。
白商陸道:“郡主殿下,臣女不擅才藝,但郡主之命不可違抗,少不了要貽笑大方了,那只好我先來拋磚引玉吧,希望各位不要笑我年輕,請郡主為我準備一張琴。”
說話張弛有度,絲毫沒有讓別人覺得失禮,人行事也端莊,不驕不躁的。
郡主看向白商陸,心中想到,果然是京中閨秀翹楚,心里十分滿意她來開這個頭。
倒是為自己的宴會增光不少。
所以內(nèi)心十分愉悅,“來人,將我的那把玉玲瓏取來。”說著對著白商陸笑了笑。
白商陸回禮,稍傾,一張朱紅色琴身的古琴已經(jīng)被兩個靈巧的丫鬟抬來輕輕放在矮桌上,琴尾掛著一個玲瓏穗,這把古琴也是當時出了名的。
“哇…是玉玲瓏…”。
“我也想,早知道是玉玲瓏,我就該毛遂自薦第一個上?!?p> “你想得美,你想上郡主也不讓啊?!?p> 另外一個世家女子也羨慕的看著白商陸,“如果允我撫奏,哪怕三天不進飯呢…”
所有撫過這個琴的都是琴藝精湛,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下面所有世家女子都用羨慕的眼神看白商陸。
都恨不得現(xiàn)在撫琴的是自己,畢竟撫過玉玲瓏也算是半個京中風光人物了。
白商陸坐在軟墊上,一行一坐皆有章法,先是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
只聽到琴身傳來一陣陣爭鳴之聲,琴音繞梁飛旋久久不散,眾人心中顫抖聲聲,都道果然好琴。
只看商陸重撥琴聲猶如松風吼,輕撥又似泉水匆匆流,一首《流水》談起,讓在場所有人都想欽慕一下白商陸的風采。
當然除了一個人,段文蘭恨得牙齒都癢癢,憑什么她處處都比自己強,如今連女兒都是這樣的不凡。
手絹都要被自己扯碎了,但面上還不得不守著規(guī)矩,陪笑著。
“母親…這首曲子談的真好聽啊?!?p> “閉嘴!沒出息的家伙!”
姜半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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