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顏涼和小莉前腳剛到成衣鋪子的時候,后腳外面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水打在房檐上發(fā)出“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響聲,只是現(xiàn)在顏涼沒有什么心情賞月賞雨賞荷花地,自然也就看不到這美景。
自己只管看著小莉忙前忙后地挑料子,挑衣服。
“公子,公子,快進(jìn)去避避雨,這雨也忒大了?!?p> 顏涼還在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各色綢緞,打算用個什么料子做外衣好,就聽見了慌亂的腳步聲。
回頭時就已經(jīng)看見沈木棉和他的隨從白鷺就渾身濕噠噠地站在門口。
沈木棉渾身被打個底兒透。雨水也掛滿了他整個臉蛋兒。
沈木棉看見顏涼也在,突然就害羞了起來,撓了撓頭,說:“顏姑娘,這么巧啊…啊哈哈…”
白鷺也是奇了怪了,這公子從來沒有對女孩家害羞的時候,總是最沒皮沒臉的那個,怎么偏偏到了顏姑娘這就不一樣了呢。
顏涼就算不喜歡他,也不能見面就劍拔弩張得,只得行了個禮,道一句“沈公子安好。”
“安好,安好,我安好,你也安好?!鄙蚰久蘅粗仜?,笑了笑。
沈木棉此時恨自己,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嘛,不是挺會討小姑娘喜歡的嘛,怎么到了關(guān)鍵時刻就掉鏈子。
“顏姑娘來做衣服?還是買緞子???”沈木棉心想,先搭上話再說。
“做衣服?!鳖仜霾粍勇暽幕卮鹬?。
“啊,做衣服好,你這身太素凈了?!鄙蚰久捱@個時候心里縱然有千言萬語,也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想起來什么就說什么。
“是,沈公子自便?!鳖仜雎渎浯蠓降男辛藗€禮就繼續(xù)轉(zhuǎn)過去了。
沈木棉看著顏涼不準(zhǔn)備和自己說話了,腦子里突然閃過一絲念頭,“我想…跟你道個歉。之前輕薄姑娘了。”沈木棉不安的看著顏涼。
生怕有一句話說的不對,顏姑娘轉(zhuǎn)頭就走了。
顏涼笑了笑,“沈公子見笑了,沈公子何曾輕薄于我??!?p> 顏涼心想,這沈木棉雖說不學(xué)無術(shù),簡直就是個好色之徒,今日一番言談到也不乏天真可愛之處,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
“是,我怕我以后輕薄…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木棉已經(jīng)有些慌不擇言了,直對著顏涼擺手否認(rèn)著。
“我是真心喜歡姑娘,但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求姑娘不要嫌棄于我,只當(dāng)我是個普通朋友罷了,千萬…千萬不要躲著我。”沈木棉突然一改神色,滿懷情意的看著顏涼說著,眼神是那么的炙熱誠實。
“沈公子虛懷若谷,前途不可限量,怎么是我這小小庶女高攀得起的?沈公子莫要折煞我了?!鳖仜鲚p輕笑著說。
顏涼此話雖然說的是自己的不是,但是卻沒有半分自己配不上他的樣子,只是在提醒沈木棉你我是不可能的。
“顏涼,我不論什么嫡女,庶女,嫡女如何,庶女如何?我只知道,我沈木棉對你一見傾心,愿以終生相托付,相攜以守,相濡以沫?!鄙蚰久拚f著恭恭謹(jǐn)謹(jǐn)?shù)馗┦仔卸Y。
顏涼看著沈木棉,一句一字地說:“一則,我諸事未定,尚且不思量這些,二則沈公子也無功名利祿在身上,談何讓我托付終身,三則你我相識不過幾日,你就貿(mào)貿(mào)然和我說要娶我,當(dāng)真讓人難以相信”顏涼一字一句,鏗鏹頓挫,每一個字都打在沈木棉心口上。
這話說的就已經(jīng)很明顯了,你沈木棉沒有功名,沒有地位,只靠家中蔭庇護(hù)佑。實在不值得托付終身,再者對一個見面不過幾日的姑娘說要娶她,能深情到哪里?
“涼兒,我愿意為了你勤學(xué)苦讀,你可不可以答應(yīng)我,待我考取功名之日就是大紅花轎娶你之時?!闭f完沈木棉轉(zhuǎn)身走去磅礴的大雨中。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公子”白鷺還在發(fā)呆時,沈木棉已經(jīng)走出去了,自己無奈只能快步跟上。
“小姐,衣服取回來了,果然好料子,小姐穿上一定艷壓群芳。”小莉沒有注意到顏涼的神情,有一絲疑惑還有一絲激動…。
顏涼看著門外瓢潑大雨,不禁呢喃著:“我自身難保,怎敢奢求別的?”
“小姐?小姐,你說什么呢?”小莉疑惑的看著顏涼,不知道小姐又在發(fā)什么呆,出什么神。
顏涼面色又放松下來,淡然一笑,道:“沒什么,買好了咱們就回吧,天色不早了,這雨怕是一時半會也停不了,不如早點走?!?p> 小莉但是歡歡喜喜地捧著衣服說:“好啊?!?p> 顏涼不禁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心里感慨,怎么會有人這樣無憂無慮,心無煩惱,當(dāng)真當(dāng)?shù)钠鹛煺鏌o邪四個字。
哪怕被自己父母賣去白府為奴,更哪怕被撥來伺候當(dāng)時已經(jīng)發(fā)瘋的五小姐。
顏涼也從來看到她因為此事而沮喪懊惱,甚至還能努力求生,搭灶臺,做飯,洗衣服,把太尉府活成了自己家一般。
顏涼慈愛的看著小莉,“你就這樣天真無邪的活著吧,小姐我會罩著你的?!?p> “小姐,你是怎么了?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活著呢嘛?!毙±蛞膊唤忸仜龃嗽捄我狻?p> 顏涼道:“沒事,走吧?!?p> 說著抬腳就走了,小莉連忙打開油紙傘,一路小心不讓顏涼著涼受寒,直到走到馬車上。
車夫早已帶上防水地斗笠坐在前面了。只聽車夫向天空中揮了一鞭子,大聲說“小姐,您坐穩(wěn)了,我們這就走了,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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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府這里二小姐因為亂說話惹惱了老夫人,被罰抄心經(jīng),可那心經(jīng)實在太長太多。所以顏靜洵干脆慢慢抄,三天能寫完一本的一半都不錯了。
這一天家中的孩子們并大夫人二姨娘都在老夫人這里坐著,陪老夫人嘮嗑,哄老夫人開心。
“聽說,靜洵這幾日在房中沉思了很久,可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老夫人笑瞇瞇地,卻絲毫沒有人敢怠慢。
“回祖母,洵兒知道了。洵兒以后一定不亂說話,惹您生氣了?!闭f著說著顏靜洵的眼淚就像珍珠兒似的滾落下來,一時竟然讓人不忍苛責(zé)她。
“來,過來,孩子。到祖母這來,知道錯了就好,以后不要頂撞菩薩,聽話的好孩子,要心懷善意,一心向佛才對?!崩戏蛉司従彽陌杨侅o洵的手放在手心里,輕輕的拍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