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覺得郭釗公子真的能夠看出您的用意?”袁浩還是有些不放心地一遍遍詢問著韓冬,他知道若是郭釗看不出來,此時此刻怕是就要被越州軍俘虜甚至殺害了。
“他若看不出來,就不是郭釗了?!表n冬一臉的篤定,“如今咱們攻城三日而不下,若非有郭釗拖延,恐怕齊勝古的增援已經(jīng)到城下了吧?”
“可若是他沒有了解到您的用意呢?他若只是在等候,并未離開,那么此刻……屬下只是在考慮最可怕的后果,一旦他們以郭釗為人質,我等即便是攻下這越州城,難道還能見死不救不成?”袁浩似乎并不看好郭釗的臨場反應。
“那個小妖孽,沒咱們想象的那么簡單!”韓冬望著幾乎近在咫尺的城墻,目光中充滿了自信,“我倒是并不擔心他,我只是在考慮,這小子為了多給我們爭取一些時間,究竟能狠到什么地步!”
“狠?”袁浩一時間并沒有理解韓冬的意思,“你是說,他非但不怪咱們利用他,反而會盡力去幫助咱們?”
“不然呢?”韓冬揮手,示意袁浩坐下,“稍安勿躁,來來來,坐下說話。郭釗是個什么人,想必你也清楚,要說他沒有察覺到咱們的用意,說出來你也不會多么相信,那就以他知道咱們想怎么做為前提……”
“首先,如果是你突逢這樣的陷阱,你是跳還是不跳呢?”韓冬突然問道,“假設你是郭釗,在知道我的用意之后,你是選擇掉頭便走,還是選擇盡量拖延時間,在不得不走的時候才選擇離開呢?”
“我當然是……”袁浩不假思索地就要說先走,但是緊接著,他就想通了韓冬想要表達的意思。
“對,郭釗為什么不盡力拖延時間呢?齊勝古不會真的把他怎么樣,而且即便是齊勝古真的追了上來,他只需要即刻投降就可以了。進退自負,而且礙于他的身份,沒人能夠對他施展什么報復或者針對!甚至就算是把他當作人質,齊勝古也要掂量掂量!”袁浩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jié),一顆懸著的心,就越是放了下來。
“不過也不要高興的太早了,”韓冬打斷了正在興頭上的袁浩,“郭釗能夠為咱們爭取的時間畢竟有限,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拿下越州城,將是一場硬仗!”
袁浩自信地笑著,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將軍,您難道還對咱們自己的戰(zhàn)術不放心?如今水道已改,整個越州城用水困難,而且三天已過,周圍幾大縣城也被咱們的人馬攻下了,即便是他們不開城投降,頂多再過兩日,城中可戰(zhàn)之兵就都變得非常有限了!”
怪也怪這江南水鄉(xiāng),水道縱橫交錯,這里最不缺少的便是水。從來沒有人擔心過喝不上水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也因此,越州城的取水大都來自一條從城中穿行而過的河流。水井雖有,卻也是極少數(shù),有如此便捷的水源,城中要水井何用?
齊勝古也并不是沒有擔憂過有人會利用這條河流做文章,但是這條河流水量巨大,水流湍急,想要在上游投毒,被河水稀釋了千百遍的毒物能夠還擁有殺傷力那可真是見了鬼了!而且河流上游并沒有什么能夠屯水的湖泊,地勢落差也不是很大,水淹城池的方法在這幾年齊勝古大規(guī)模加深河道、鞏固河堤之后,也變得極難實施。河流改道,成了目前能夠做出來的最佳方案!
城中自然是有水井的,無論是為了健康還是為了能夠在自家院中取水,有些大戶人家或者貴族家中也會挖掘出水井來??赡钱吘故巧贁?shù),杯水車薪,整個城都斷水的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三天了,算上城中本就有的水源儲備,估計頂多再堅持兩天,越州城必定不戰(zhàn)而降!
周圍數(shù)個縣城已經(jīng)拿下,幾路兵馬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出了圍城之勢。套路并沒有改變多少,自古以來圍師必闕,包圍敵人時要虛留缺口,這種方式也經(jīng)常被簡稱為圍三闕一。
大軍圍城,實力懸殊之下必然會造成城中軍民的恐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四面合圍敵人,就有可能促使敵軍指揮官下定拼個魚死網(wǎng)破的決心,無論是對于攻城時間還有速度都不是什么好事,甚至還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相反,如果故意留一個缺口,就可能使敵軍在逃跑還是死戰(zhàn)之間搖擺不定,同時也使得敵軍士兵斗志渙散。攻心,總是勝過伐兵的。
更重要的是,虛留缺口并非放任不管,袁浩已經(jīng)早在闕口外逃跑的必經(jīng)之地預設了埋伏,使敵人在倉促逃跑過程中陷入埋伏圈。齊勝古的家室可是數(shù)十條大魚,若是被他們逃掉,無疑是最大的損失了!
“圍困這種堅守城池的敵軍,一旦敵人棄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戰(zhàn)戰(zhàn)場上排兵布陣,總好過攻城的死傷!”袁浩面上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似乎他是在做什么善事,“我并不打算徹底消滅敵軍,將士都是聽指揮者的吩咐,與我等為敵,也是他們迫不得已?!?p> “看上了越州軍的這點家當就直說,在我面前裝什么蒜?!”韓冬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袁浩的偽善,“不過說起來,這越州軍可真是兵精糧足,也不知道齊勝古謀反知心滋生多久了,若是我等陷入苦戰(zhàn),恐怕會生出更多的變數(shù)!”
“咳咳……”心里的念頭被揭穿,袁浩面上顯現(xiàn)出一絲尷尬,不過很快,這一絲尷尬就被掩蓋了過去,“相比之下,與逃竄之敵作戰(zhàn)的難度顯然要比與死戰(zhàn)之敵作戰(zhàn)要小得多,代價也會少得多。南面不遠就是叢林,一旦逃入其中,即使我們兵丁再多,也難以搜山尋人。正是因為如此,我若是放開南面包圍圈,即使是知道咱們圍三闕一之計,他們也必定會鋌而走險!”
“稍微有頭腦的將領都能算過這個賬來,與其在城中等死,不若放手一搏!”袁浩嘿嘿一笑,笑容中充滿了奸詐,“可惜,上游河流的改道就是朝南的,即便是他們逃入了叢林,也會發(fā)現(xiàn)叢林中泥濘不堪,根本無法邁足!而且,在那邊我已經(jīng)給他們準備了大禮,只要是他們想要打此地通過,就必定有來無回!”
“不過,也不要掉以輕心?!表n冬補充道,“城中守軍中必定有武藝高強的將領,一旦遇到這等對手,恐怕我們的士卒難以招架!”
“這倒不用擔心,”袁浩看上去早有準備,“嘿嘿,您不是還在嗎?”
“哈哈,我說,你小子連我也算計進去了?”韓冬無奈的指著袁浩,“也罷,本將軍這次就給你袁大將軍當一次馬前卒!”
“馬前卒倒是不至于,不過將軍您費費心思還是有必要的。畢竟,咱們的將士,死一個也是心疼的。”袁浩訕笑了一聲,端起案幾上已經(jīng)放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軍中倒還有酒,不過軍規(guī)猶在,大勝之前不許飲酒?!表n冬看著喝完了茶正呷巴嘴的袁浩,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你好這一口,酒水我已經(jīng)備好了,就等大勝歸來之后暢飲!”
“那將軍,這次酒水管夠否?”
“管夠,撐不死你!”
……
“城中的縣令,可否與郭某一絮?”城墻下,郭釗拱手而立,輕風吹拂著他雪白的衣擺,翩然如仙,儼然一副絕世公子的模樣。
縣城城墻上,沒有任何人吱聲。一個個兵丁如臨大敵般緊盯著拱手而立的郭釗,弓箭手甚至都已將弓箭拉滿,靜待上司下令,將這個看上去一副無所畏懼模樣的公子哥射殺當場!
“城下,可是豐州軍隊當面?”良久之后,終有有一位看上去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站了出來,他先是對著郭釗拱了拱手,接著問道。
“在下正是豐州軍輜重營總管郭釗,敢問閣下可是這……”郭釗尷尬地看了一眼城墻上“茲縣”兩字,“可是這‘茲縣’縣令?”
“茲縣縣令林遠山因阻撓南越郡侯進京救駕,已于一月前被我軍伏誅。在下茲縣代縣令齊寬河,見過郭總管了。不知……可否是這豐州已經(jīng)無人?還是說此為豐州傳統(tǒng)?齊某著實有些好奇,豐州軍三軍統(tǒng)帥如何昏庸,居然令一個黃口小兒做這輜重營總管?”
齊寬河滿臉嘲諷,待其說完之后,縣城城墻上的兵丁無不開懷大笑。
“主公,他在罵你哎!”郭釗身旁的齊修竹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臉上蒙上了一層破布,一臉戲謔地對郭釗道,“城墻上這老家伙是我的一位族叔,見過我,沒辦法,現(xiàn)在我還不能真面目示人。嘿嘿,主公,被人罵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邊去!”郭釗踹出一腳,不過并沒有踢到說完話就跑路的齊修竹,“齊氏宗族中人嗎?本想勸勸,看能否喚醒縣令作為一個大夏人的良知,這么看來,此次是不能夠善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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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底大蝦
最近訂婚加搬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對不住各位書友了。恰逢此時本書還在推薦位,虧炸了。近幾日逐漸恢復,還望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