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淚水

　　春光乍暖，幾日的春闈終于結(jié)束了，放榜當(dāng)日，城中好些家的百姓紛紛前來打算瞻觀這舉世的熱鬧，九哥兒的名字孫承恩赫然掛在那最上頭，用極好的燙金小楷寫著，孫家一時門庭若市好不熱鬧，我早聽說這科舉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卻一次也沒有好好瞧過，孫大娘回來說，還真有搶新郎這樣的事，娘子們和相公們命人抬上攆轎，里頭裝著自家的姑娘，趁著這一天紀(jì)國全部的好兒郎都在紀(jì)城，好好為自家姑娘挑揀一番。

　　今年最出名的就是李員外家了，當(dāng)時李員外的年輕仆人就在那看著榜，將那三甲都說予了李員外，讓他記下，科考的大門一打開，這李老頭和十幾個仆人們便吹胡子瞪眼睛的在門口大喊名字，滿門的考生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這探花郎就被人生生的截進(jìn)了轎子。

　　探花郎是一個小地方的窮書生，哪里見過這等陣仗，讀書人有骨氣，不肯就范，當(dāng)看到面容丑陋的李小姐從攆轎上走下來，未來的朝中大臣恨不得當(dāng)場撞死也不愿想從，引來了多少街頭笑話。

　　各家的娘子在孫家當(dāng)樂趣般應(yīng)酬著，各個說著涼快話，好像和孫家?guī)啄甑脑挾紱]有這一天的多。

　　“呦，九哥兒這孩子十七了吧，該成婚了~這成了狀元可不更搶手了，孫娘子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沒有?我肯定能給你說道說道~”

　　“哪還用你說道啊，今天都怕九哥兒能不能回來呢，孫哥去瞧了嗎?這可別李家的姑娘見著了，那不不得了!”說罷引來屋里一陣笑聲。

　　我本來想安心在家等九哥兒回來，聽這話卻亂了心神，一陣酸楚，便再也坐不住了，孫大娘見我神情恍惚，叫我出去燒些茶水給這些娘子喝，我還未走出門，屋內(nèi)酸聲就已經(jīng)傳來“現(xiàn)在就拿人家姑娘當(dāng)丫頭使喚了呀，以后的狀元夫人肯定十指不沾陽春水，你這心思也忒明顯了!”

　　感情這鄰里八間，都知道孫大娘以前的心思，可我在屋子里卻沒有一人認(rèn)為我會成為狀元郎的妻子。也沒有一個人祝福，明明年前，孫大娘拿著我和九哥兒的生辰去拜王神，一路都是喜氣洋洋的。

　　我燒好了茶，拿進(jìn)屋里，屋里的娘子們還在七七八八的說著什么，我一一給倒了茶，明明孫大娘還是像往常一樣對待我，可我站在這，總覺得受了羞辱。阿娘這時從院里走進(jìn)來，她先是和孫大娘道了喜，而后說家中活計多，要我回去弄綢，我連忙答應(yīng)告別。

　　阿娘走的極快，像是有什么追著她一樣，我小跑著跟著，小跑著跟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狠狠的抹了抹眼淚，想著我從前上山采果子打野味攀爬樹和蚊蟲為伴，哪一項(xiàng)都很辛苦，有一次我從樹上摔下摔斷了兩條肋骨，足足躺了三個月我都沒哭。

　　我的淚水從來都是撒給開心的事，我為了逗阿娘裝哭，為了撒嬌裝哭，為了第一次賺到銅板子哭，為了阿娘再也不用徹夜的織布哭，阿爹告訴過我，淚水從來只留給好事，我一直都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