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贈你一場空歡喜
晶核的事情,我想了想還是不提了。這事說出來過于黑暗童話,搞不好人家還要笑我圣母婊。
這相當于有一天,童話變成現(xiàn)實,養(yǎng)殖場的雞鴨牛羊張嘴說話,和你一樣擁有思考的能力,這個時候,下嘴就格外需要勇氣。人都是有同理心的。
對于我來說,喪尸只是等待救治的病人,能少殺一個就少殺一個,晶核,算是接受無能了。
只能祈禱于圭能夠盡快趕到麗江。
車隊駐扎在高速路上的服務區(qū)里,一路上緊趕慢趕,中途盛筠和趙嬴還交換了一次位置,好不容易是在第二天凌晨趕上了大部隊。我后半夜睡著了,感覺到于圭把我身上滑落的衣服重新蓋好,他偶爾和兩個軍人交談兩句,我在睡夢中聽的不真切,只知道睜開眼,面前是一座陌生的服務區(qū)。
于圭把我叫醒,問我要不要下去走走,我坐的太久,腿已經(jīng)麻了,想想便一瘸一拐的下了車。
不刷牙也不洗臉。這狗日的末世干脆改名叫變形記好了。
天色還是深藍且黯淡的,遠處的天幕低垂,清晨的田野是飽和度極低的黃色。早秋的空氣濕潤冰涼,服務區(qū)里的大燈亮著,已經(jīng)有人起來了,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時而傳來他們交談和吞食食物的聲音,器皿碰撞間,又是一個早晨。
我看了一眼手機,已經(jīng)快沒電了,充電寶還有一點電,但我不打算充了。
最后一次刷了下空間,最近一條動態(tài)是一個蘇梨多年未見的朋友發(fā)的,發(fā)出時間還是昨天。
“手機沒電了?”于圭從我身后繞出來,我點點頭。
“其實也沒用了?!蔽野咽謾C揣回兜里,都是現(xiàn)代人,身上不帶手機心里總是惴惴不安。
盛筠和趙嬴已經(jīng)進了服務區(qū),說是再等一個小時出發(fā)。我抬頭看見于圭有些疲憊的臉,還是辨識度過高了?,F(xiàn)在大眾對他的印象還是一個創(chuàng)造出病毒的瘋子。之前網(wǎng)上落魄美人的形象現(xiàn)在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負累。
“于圭,你戴個帽子吧?!庇诠缢查g懂了我的意思,回車里翻到了一頂鴨舌帽。我打量了一番,猶覺不夠,他筷子精一樣的身材還是打眼了點。
“怎么了?”于圭把帽檐壓低了一點,“是不是看不出來了?!?p> 我不作聲,又給他套上了一件oversize的棉襖,還是蘇梨去年冬天趕潮流買的,看不出性別,于圭穿上體積長了一倍。
他有些別扭的套上棉襖,小聲的和我抱怨著,”蘇梨,這個棉襖讓我動不起來。“像被奶奶覺得冷的小屁孩。
我看他兩只眼睛水汪汪的,又變得像鄰居家的藍貓一樣,有些抱歉的安慰他,”沒事,出事了我保護你,你負責躲起來就好,必要的時候你也可以跑,那個時候記得把衣服脫掉?!?p> 于圭聽了這話表情有些奇怪,眉毛又高高的挑起了,說時遲那時快在我一夜未理的頭發(fā)窩里擼了一把。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一個球蹦蹦跳跳的往服務區(qū)滾去。
我剛準備叫他小心點,那只球就不知道怎么了,被絆倒在地。許是不甘心就這樣倒下,他試圖用手撐住地面,結果陷在了一堆衣服里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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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尷尬哦,于圭。
我看看地上四仰八叉的于圭,忍俊不禁。腿已經(jīng)不麻了,但還是有些腫脹,我慢吞吞的晃過去,在于圭的腦袋上極盡造作的撫摸了兩下?!肮?。”
地上的于圭氣鼓鼓。支棱出兩只手示意我拉他,我看他面上的表情,仿佛一只于三歲,又是一通嘲笑。但笑完后,我還是很講義氣的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蘇梨,你一路上都很壓抑?!庇诠绺α艘魂?,笑完遲疑的碰了碰我的臉,他站起來比我高兩個頭,我被籠在他的陰影里。
我不知道該回答什么,只覺得這個于圭腦子不好使,正常一個女孩在末世里,沒了爹又沒了娘,心情還能陽光明媚咋地。
“我覺得你并不是因為末世,你只是很厭倦,很煩躁,你的害怕都是形式化的,你的喜怒哀樂也都很浮于表面。你像是,很不樂意呆在這個世上?!庇诠绲难劬χ饾u犀利,我不太敢凝視他的臉,低頭拍打著他身上的棉襖。
”轉一下,我給你拍拍身上的灰?!拔冶M心盡力的為于三歲同學整理衣服,這時服務區(qū)里出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身后跟著一隊人,值得注意的是,她身邊的一個男人氣質(zhì)也很好,我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于圭伸手把我的腦袋扭了回來,“蘇梨,你得好好活著,你才剛找到我。”
我覺得鼻子有點酸。
這時,盛筠也出來了,他手里還有兩袋面包,”車上有水,你們先湊活著喝,等后天到了麗江就舒服了?!?p> 我還不是太餓,就拿過來放在了自己的包里。
“誒,盛筠,那個大美女誰啊,看著不像是上交給國家的呀?!蔽乙呀?jīng)自覺地坐到了車里,擰開了一瓶水小口的啜著。
盛筠一下就反應過來,看著剛剛那堆人的車,告訴我,“那姑娘是我們在路上碰見的,異能很豐富,打架也狠,身邊帶著男朋友,雷電系異能,小伙長的也好,就是腦子撞到了,看著有點失憶——這事兒哪說得清呢,總之我們看他們還不錯,也拎得清,就讓他們幫忙帶了一隊人?!?p> 我越聽越覺得這描述的是女主霍夢雪和男主岳霆,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往他們的名字上引。
“你說名字啊,女的叫霍夢雪,男的我只聽女的喊他阿謙,不知道是哪個謙。小伙我瞧著有些自閉,除了女朋友,旁的人一概不搭理?!?p> 果然是他們,但我也不打算做什么,畢竟于圭只要過去把疫苗成果公布出來再批量生產(chǎn),這場災難總會結束。
“那個霍夢雪身上有點東西,好像還是科研出身,那邊已經(jīng)查過她了,名字是假的?!笔Ⅲ拚f的有點渴了,從腳下拿出一個杯子示意我到點水給他。
我剛準備從手上的杯子里倒,于圭那廝就奪過了他的杯子,往里面噸噸的倒水。
“誒,誒,誒,省著點,少倒點,節(jié)約用水知道不。”盛筠嘴里喊著,手上也做出制止的動作。我瞄了瞄于圭,看他不動聲色的把杯子又還人家,心里有點難過。
原諒我,贈你一場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