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梨花之鄉(xiāng),趙縣。
一朵朵雪白朵梨花開在樹上,周圍幾尺都飄滿了芳香。王家大院內(nèi)可是開滿了雪白的梨花,好似幾滴白墨滴在了枝頭上。清風吹動下,梨花左右擺動,悠然自得。夜晚的風,更能將這梨花的香飄散在四周。幾盞燈籠高高掛在院內(nèi)各處,讓庭院能在星空下亮起來。
盛夏之夜,蟬鳴四起。
幾盞燈籠不算太大,卻照亮了這庭院中正在賞月的二人。
躺在竹椅上的男子姓王名澤子容平,身材壯碩,一看就是習武之人。他扇著扇子,將燥熱的感覺短暫地驅(qū)離他的脖子和臉頰,轉(zhuǎn)眼間熱騰騰的暑氣卻又霸占了他的皮膚。王澤身旁的女子喚做萍兒,正在為他削著一顆白梨。
“兄長,嘗一口吧!”萍兒將白梨遞給了王澤,見她兄長吃著解渴,雙眸頓時笑成了月牙兒般。
“萍兒,家中就數(shù)你心靈手巧。我們真是修了八輩子福才有你這個妹妹呢。”王澤一嘗到解渴之物,頓時心情大悅,不禁夸了自己的妹妹幾句。
萍兒笑著,左手指著天上的明月:“兄長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圓啊。”
王澤臉上先是展露出了一抹微笑,隨后臉上又浮現(xiàn)了憂郁的神色:“萍兒啊,世上最留不住的就是十全十美的東西。正午的太陽雖然最亮,但隨后總伴隨著日落。月圓之后,也有月缺。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所以,十全十美的事物,也并不完美。執(zhí)著于圓月,月缺之時只會更感到可惜罷了?!闭f著,王澤又咬了一口梨。這新鮮的梨采自自家院子里,倒是比外頭買的更甜。王澤轉(zhuǎn)頭看著萍兒,她似乎完全沒有把自己的這番話聽進去,臉上總是甜甜地笑著。
“萍兒,萍兒?”
最近一個月,王澤一會到家中就能看到萍兒的這份笑容。此時,妹妹的表情對王澤來說,絲毫不陌生。
“什么事兒讓你這么開心?”王澤含笑吟吟地問道。
萍兒害羞地搖了搖頭,把臉低垂著,不敢接王澤的目光。王澤雖然嘴上在問,心中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兄長,你說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嗎?”
“多大了,還問這種問題呢?”王澤語氣中夾雜著一絲不耐煩的感覺。但在萍兒的持續(xù)追問下,王澤只好答應:“有,有!還有月兔呢!”
“那徐哥哥呢?他什么時候到?”萍兒的雙眼露出了期待而又幸福的神色。
王澤和徐豹,那可是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兄弟。兩人同是趙縣人,又有過同一個師父。不知是命運捉弄,還是老天刻意為之,二人卻分別進了驪均山和古庭宮這兩個敵對的山門中。二人卻彼此答應,公歸公,私歸私。拜把子的兄弟,就得是一輩子的事。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二人稚嫩的聲音,如今還回蕩在他們的記憶中。
嘶——
深沉的馬鳴聲從遠處傳來,王氏兄妹對這聲音可是最熟悉了。萍兒笑得咧開了嘴,立刻跑到大門處,將沉重的木門打開。
漆黑的夜中,一匹火紅的烈馬從路上疾馳過來。馬上男子疾馳了三百余里,臉上寫盡了疲憊之色。那人身上的古庭宮燎原儀腥紅長袍,早就是破破爛爛。
——一年后,我會回來娶你的!
一年,終于到了。
萍兒:“徐哥哥!你回來了!”
徐豹的臉上沒有笑容,更別談什么幸福的神色。只有恐懼的神色。
王澤:“別站在外面了,快進來吧!”
身高腿長的徐豹一步便跨了入門。隨后,立刻將門關(guān)上,氣息雜亂地道:“這幾日,沒什么人來吧?”
王氏兄妹只覺得奇怪,他們從未見到徐豹有過這種眼神。就連徐豹雙親被強盜殺害時也不見世上竟然會有能讓他感到如此恐懼的事。王澤手上還沒吃完的雪梨也被徐豹一把搶過,好似餓壞的野狗般啃食著。白梨汁水因為吃得太急而從嘴角流出,濕了衣領(lǐng)。
萍兒心中只能用一個詞形容這個曾經(jīng)志在四方,嫉惡如仇的劍客:狼狽。
王澤只顧著訝異于徐豹此時憔悴和驚慌失措的神態(tài),半晌才想起來徐豹剛才的問題:“沒有,這幾日沒有什么外地人來?!?p> 萍兒看了徐豹這樣子,心都快碎了。眼淚如萍碎溢出了眼眶:“徐哥哥,你慢點吃。廚房里還有饅頭,你要么?”
一聽到“饅頭”二字,徐豹雙眼好似瞪見了金子,猛地放出貪婪的目光,頻頻點頭。萍兒片刻沒停,拔腿就跑如屋內(nèi)。王澤自從看見徐豹這幅狼狽樣子,心中便有了一種不詳?shù)念A感,眉頭緊皺著:“徐豹,是什么人把你逼成了這幅模樣?”
徐豹把白梨啃得只剩核了,聽到王澤的提問,徐豹也沒反應過來:“你說什么?”
“我說,你這到底是怎么了?”
徐豹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嘴上似乎還沒喘過氣來。
王澤擺了擺手,示意他緩緩再說,不必著急。徐豹深吸幾口氣,只發(fā)覺能說話時,便道:“我自上個月便被一個人追殺。這個月來片刻未曾停過,覺都沒睡好過?!?p> 世上能難為堂堂古庭宮燎原儀大弟子的人,可沒有幾個。就算古庭宮初代宮主齊洛擎從墳墓里爬出來,也未必能把徐豹逼成這個樣子。王澤聽到徐豹如此說起自己的遭遇,只發(fā)覺兩腿發(fā)軟,直欲坐下。徐豹繼續(xù)道:“追我的人,居然是武當八尊之一的離火尊,譚素離!”
“什么?武當八尊?他們不是早在幾十年前,同在紫霄宮之戰(zhàn)中一同殯天了嗎?”王澤萬萬沒想到,武當八尊中竟然還有幸存者,當下自然不信:“你確定嗎?你怎么知道那人是離火尊譚素離?”
徐豹:“那人打的一手武當朱砂掌,修為已經(jīng)爐火純青。天下再無第二人有這等實力。更何況,當我喊他譚道長時,他還問我是如何知道他名字的。還會有錯?”
武當八尊分別為:乾天尊,周兆乾;坤地尊,尹度坤;巽風尊,呂云巽;震雷尊,顧無震;坎水尊,胡破坎;離火尊,譚素離;艮山尊,林易艮;兌澤尊,張銘兌。據(jù)說當年于紫霄宮一役中,八尊為保衛(wèi)武當山一同戰(zhàn)死。武當八尊各懷絕技,甚至能組成武林最強劍陣:八仙玄極劍陣。天下至尊的武道神話竟能在一場戰(zhàn)斗中同時殯天,不免讓天下武人不寒而栗。
萍兒從廚房內(nèi)拿了一壺水和幾個饅頭出來,徐豹接過,又是一頓狼吞虎咽。
王澤看著徐豹:“徐豹,你為何要回來趙縣呢?回古庭宮難道不是有更多的人手幫你嗎?咱們兄弟雖然同死無憾,但萍兒······”王澤的手默默指了指萍兒。
忽然,徐豹愣住了。他怎么忘了萍兒也在家中?
“古庭宮回不得?!?p> “為何?”
“修為上佳的宮人都不在,只剩下了一些晚輩。要是把離火尊引到了古庭宮,那便是要大開殺戒了?!毙毂馈?p> 王澤深沉地點了點頭,道:“萍兒,你快點躲到房內(nèi)。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知道了嗎?”只怕離火尊此時已經(jīng)到了這附近。
萍兒愣了愣,一回頭——
?!?p> 一把紅銀閃閃的長劍從高處飛下,釘在了萍兒的面前。這把長劍通體紅銀,劍柄處還有陰陽雙魚的符號。
——離火尊的佩劍,逐日。
作為武道弟子,王澤不敢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能親眼瞧劍離火尊的佩劍。但作為徐豹的兄弟,王澤只覺自己命不久矣。
三人一齊抬頭,只見一白發(fā)老道不知何時立在了瓦片之上。明亮的月光下,老道士眼若黑夜之炬,發(fā)似銀月之輝,面如鶴發(fā)童顏。耳聽八方之音,足塌梯云之步。一身藍白道袍繡著陰陽雙魚圖?;鹨粯拥难凵駫哌^,萍兒端著饅頭的盤子瞬間脫手而落。
沒等得眾人眼皮子眨一下,那老道卻一個箭步將盤子脫了起來,恭敬地交還到老板娘手中:“這位姑娘,怎的著般不小心?連盤子都拿不穩(wěn)了?”字正腔圓,聲若洪鐘。
徐豹是早就見識過離火尊的梯云縱了,此時見到譚素離的速度如此之快才會見怪不怪。在驪均山作為青云宗長弟子的他雖然不是自大的狂徒,但對自己的輕功以及武林上的眼界還是信心十足的。盡管王澤生平見過四長老無日槍的輕功、白玉宗邱燕的輕功還有徐豹的輕功功法。但此時王澤的下巴已經(jīng)垂著起不來了。
萍兒不會武功,剛才那一瞬間,萍兒甚之看到了有兩個老道士的錯覺。
徐豹站直了身子,眼神強裝鎮(zhèn)定,直視譚素離那似深淵般的雙眼,道:“譚前輩,您到底為什么要追我到此!徐豹自問沒有冒犯過您或武當派。如果非得讓晚輩死,晚輩只愿能死個明白?!?p> 譚素離只是冷笑了一聲,嘴角微微揚了揚。
“你,還沒有資格死得明白?!?p> 這句話,好像針一般扎在了三人心口上。王澤只感覺此時此刻,是拼死一戰(zhàn)的時候了,暗自握緊了雙拳。在王澤身后,徐豹也握緊了猩紅長袍下的兩把短劍。
王澤徐豹二人同時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去。一瞬之間,王澤一躍而起,施展開了驪均舞雪八掌。一掌“雪意斷橋”就朝譚素離的天靈蓋劈下。
譚素離好像個木頭人般,站在原地絲毫沒動,只是等王澤的右掌落下。
等王澤的手掌幾乎碰到譚素離的頭發(fā)時,譚素離一記弓步?jīng)_拳就打在了王澤的腋下死穴。王澤朝后飛去,還好徐豹上步及時,托住了王澤。
太快了······“娃娃們,我把武當三十六功練到家時,你們還沒出生呢?!毙毂純捍蠛鹊溃骸捌純?,把你兄長兵器取來!”說罷,徐豹也用兇靈劍法里最兇猛的殺招“驚仙泣神”朝譚素離不斷劈去,好似一朵爛麗的火云。
譚素離幾個退步轉(zhuǎn)身,逐日劍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到了他的手中。
武當七星劍瞬間將徐豹揮舞起來的星點劍勢盡數(shù)破去,徐豹只覺漫天劍影好似個漩渦般把自己往前吸了進去。徐豹心頭大震,雙手已經(jīng)疲于應付,更別說反擊了。突然,紅銀光一閃,已經(jīng)刺入了徐豹左肩。
徐豹忍著痛,后頭一抹青影隨著白銀之光破月而出。譚素離冷笑一下,抽劍應付,道:“你們兩個小娃娃也真是好強,師父沒教過你們寧彎不折的道理嗎?”
王澤的千潮梨花槍法在驪均山門中也算厲害,此時面對譚素離卻只是花拳繡腿,小孩子的三腳貓。徐豹從側(cè)下死角搶近突刺,和王澤三劍合璧,長短兼?zhèn)?,攻防一體。
突然,譚素離好像劍速慢了,開始慢慢退后。并且是好幾回!
王澤和徐豹二人心有靈犀,默契無間,察覺到優(yōu)勢便大膽進擊。
譚素離輕身朝后一躍,二人也快步跟進。隨著譚素離的逐漸后退,一支銀標卻從王澤和徐豹之間飛了過去。身后,一聲女子的尖叫聲驚碎了王澤和徐豹的心。
王澤回頭,只見那紅標莫入萍兒心臟。再回頭,譚素離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姓徐的娃娃,我就是等著你帶我來趙縣呢。不然,我怎么找得到你的家呢?哈哈哈哈······”譚素離的聲音消失在了夜空中。徐豹和王澤先后搶到萍兒的身邊,趁她墜落前一把抱住了她。
“萍兒!你這是——”徐豹神智大亂,慌忙中只發(fā)覺被王澤推倒在地?!靶毂憬o我滾開!好好的古庭宮你不去,非得回家里來,到底為何!”
王澤看著妹妹逐漸沒了血色的臉,道:“妹妹······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這就殺了徐豹,替你報仇!”
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動了殺意的王澤:“兄······兄長。不怪······他,你可千萬別生他氣······啊······”
“別說話了,別說話了!”看著血一點點從萍兒的心臟流干,再到?jīng)]了氣息。王澤好像把積攢了大半輩子的眼淚一次留了個精光。
王澤的眼睛充著血,好似頭瘋牛般,失了神志。
那夜,青纓長矛不斷在黑夜中與一對短劍相接,鋼鐵之間的碰撞所幸沒有染上鮮血。最后,使長槍的被打得趴在了地上,再沒有起身的勁兒。
腥紅長袍卻也添了不少劍痕,添上了少許真正腥紅的血。
低沉的馬鳴響起,一抹紅影消失在了夜中。
······
“徐豹!阿萍為什么要因為你而死?”王澤的青纓長槍在快速揮舞中,出一條青龍之形。徐豹雙短劍皆出,只是一昧的防守:“王澤!你既不愿意聽我解釋,又何必問我?”
王澤:“我告訴過你,再讓我見到你,我跟你同歸于盡也不罷休!”說罷,王澤橫槍一掃,就是一記“騰云潛龍”。徐豹右肩下沉,雙劍齊擋下左側(cè)掃來的長槍。隨后,徐豹轉(zhuǎn)身就朝王澤胸口踢上了一腳。
王澤只發(fā)覺胸口劇痛,當下后退數(shù)步。張曠立刻上前,一把推住王澤才讓他穩(wěn)住腳步。王澤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徐豹:“怎么,傷還沒好?”
“傷沒好也能把你給治了!”王澤怒吼道。張曠見王澤不敵,不禁勸道:“王澤,不如還是讓我來吧?”
“不行!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guān)?!蓖鯘蛇€是滿目猙獰。雖然此時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但王澤卻不依不饒地杵著青纓長槍,立在眾人之間。王澤面無血色,嘴唇發(fā)白,額頭還出著虛汗。張曠道:“你都已經(jīng)成這樣了,還打什么?”
王澤看了看對面的古庭眾人,面容上寫滿了憤恨的神色:“你們古庭宮的,沒有一個好東西!丁凌印,害死了我們在川西多少弟子?還有齊維!凈搞些偷襲的勾當······你們有種憑真本事來跟我們打,別走這些旁門左道的。投機取巧!”
齊維大笑了起來:“王澤,你這是在說我們古庭宮人,沒本事?”說這話時,齊維一直在向前走來,輕蔑地看著驪均四人?!澳牵蝗缱屛襾斫o你們開開眼?”說罷,齊維“刷”地一聲拔出了云煞雙劍。長劍指著對面四名驪均弟子,道:“單打獨斗,輸了你們也不服氣。大家伙兒一起來吧!”
張曠、趙秋和項影攥緊了槍桿子,只發(fā)覺齊維的騰騰殺氣已經(jīng)從云煞雙劍上席卷而來。但是三人都知道,齊維的劍法,只有三人齊攻才有勝算。項影左手拿出剛才的樹葉,準備向兩側(cè)埋伏已久的弟子發(fā)出哨響。
“齊宮主要是手癢了,不如讓我來奉陪到底。跟他們打,恐怕也不過癮吧?”一匹青馬慢慢從山路上走來。馬后還跟了十余名持槍的驪均弟子,各個精神抖擻,同仇敵愾。馬上玉面男子一身白衣,手持一桿金頭雁領(lǐng)槍。
“參見掌門?!壁w秋張曠等人紛紛朝花見子作揖?;ㄒ娮用鎺⑿Γ沂质疽獗娙似鹕?。他翻身下馬,走到離齊維七八步處遠,道:“齊宮主這是要干嘛呢?”
“花見掌門?剛才怎么不見你人呢?”齊維諂笑道,兩手將兵器握得更緊,手心涌出了不少手汗?!?p> 花見子那銳利的眼光看了齊維的許久。
“你心中還有恨意?!?p> 齊維:“你難道沒有嗎?”
花見子:“殺害你父親的人是誰?”
齊維一聲冷笑,道:“休要花言巧語把責任撇干凈。殺害我父親的,是你驪均的蕭閔。父債子償,這個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嗎?”
花見子搖了搖頭:“你經(jīng)歷了喪父之痛,我能理解。但是,蕭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丁凌印不會沒跟你說過,蕭閔殺了戚執(zhí)的堂兄,戚申吧?蕭閔如今還在世,不知在暗處攪動著什么風波。你說,驪均古庭二山針鋒相對,到頭來不是被他蕭閔撿了個便宜嗎?”
齊維的眼神中閃過一霎那的猶豫,但這絲猶豫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是個錯覺。齊維又湊近了幾步,問道:“你的師弟師妹們答應了,輸了就讓我?guī)ё呲w秋。這第三場的比試,你們好像輸?shù)檬掷仟N嘛?!饼R維側(cè)著眼看了看王澤那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只覺十分滑稽。
“一年?!?p> 齊維皺了皺眉頭,回頭看著花見子:“什么一年?”
“一年后,我親自上古庭宮,跟你決戰(zhàn)。如果我輸了,世上自然也不需要有什么驪均山?!被ㄒ娮拥恼Z氣出奇的平淡,讓身后所有驪均弟子心中吃了一驚。
百年山門,就這么散了?
齊維倒是怕花見子想?;ㄕ校骸按搜援斦妫炕ㄒ娬崎T該不會是想臨陣退縮吧。”
花見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p> 齊維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從花見子的眼中看出了一種篤定的目光。
燕云飛龍在齊維一聲哨響音下跑到了他身邊,齊維和身后幾名古庭宮人一起翻身上馬。
“你們要是不懂得埋伏,我可以讓徐豹回頭教教你們。省得你們丟了江湖人士的面子?!痹捯粢宦?,燕云飛龍便率先疾馳上山,消失在了驪均眾人的眼中。
在進入山林前,丁凌印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看手提朱紅長槍的趙秋。
她和第一日一樣,與那滿山的白玉梨花無二無別。
嬌柔似水,卻不輸巾幗。
今日一別,只怕再會無期。依依不舍,不過是徒增痛苦與煩惱罷了。
在丁凌印身后,還有一雙青澀眼睛在遠眺著身穿青衣的項影。
而項影,也含情脈脈地看著明舟,目送他和馬匹沒入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