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圈有些發(fā)紅,她聽到這話后更是氣的牙根癢癢,心想,他可知,自己這些時日來可是食不下咽,他卻是在這里吃的津津有味。她把頭轉(zhuǎn)向別處,不再看向男子。
“你若有意向父親示好,父親也不會這樣安排,非要送我進(jìn)宮。曾家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少女的語速很快,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話語中也頗有怨言。
“像你父親示好,然后呢?”
“他便會同意你我親事?心妍,你這么聰明的女孩子,怎么會單純的生出這種想法來?”
男子的聲音不急不緩,柔中帶剛,問得少女一時說不出話來。
男子繼續(xù)道:“如今,封曾兩家勢同水火,不是你我之力能緩解的?!?p> “若是……若是你能舍棄封家,”曾心妍的語氣開始軟了下來。
“不能?!蹦凶硬坏人f完便已做出回答,語氣堅定。
曾心妍不想自己話還未說完,便遭到拒絕,一時更加氣憤:“為何不能?你們封家如今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仗著貴妃得寵,橫行霸道,斂了多少民脂民膏?這些年還一意孤行,不聽勸阻。如今看來,競連最基本的表面也不做了,封家的一個小小的管家奴才,走在路上都趾高氣昂?!?p> “原本也只是一個小小世家,對國家社稷他們做過什么?對天下百姓他們做過什么?幾年之間,你父親兄弟在朝堂平步青云,憑的是什么?”曾心妍越說越激動,話語中皆是對封家的瞧不上。
封奕沒有打斷她,任由她說下去,好像她說的那些人和事都與自己無關(guān)。
“憑的不過是皇帝對一個女人的寵愛,以你的才智難道看不出這非長久之道?現(xiàn)在民間,朝堂早已對你們封家怨聲載道,必除之而后快?!?p> 男子耐心地等她說完,方才開口道:“心妍,你我并無父母之命,也無媒妁之言,既然你如此看不上封家,那以今時今日來看,我封奕更非你良人,兩日后你既要入宮,自此你我便為陌路,其余的話也多說無益。”
曾心妍發(fā)了頓牢騷后,心里是痛快了許多,但是她沒想到封奕會說的如此決絕,她站起身,雙手扶住桌沿身子微向前傾,雙眼緊緊盯住面前的人,一字一頓道:“封奕,你可曾想過與我成親?”
面前的少年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面容俊朗,溫和有禮。
自母親前年去世后她們的交集便越來越少,這一年來由于雙方身份的緣故,見面的次數(shù)更是屈指可數(shù)。
就算她今天的話有些說重了,但她心里知道,封奕如此并非全是因為自己今天的態(tài)度。他好像是早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只是恰巧今日與她說出來罷了。
她看著少年的眼睛,總覺得不似以往清明,有些讓人看不甚清楚。
耳邊傳來少年得聲音,她不敢確定是不是她聽到的那三個字,他好像是說:沒想過。
“沒想過”停頓了下,封奕接著道:“成親之事,我從沒想過,家母以前倒是提起過,不過我還未曾考慮。若是家母讓你有所誤會,在這里,我向你道歉。”
少年的聲音徐徐傳來,明明離的很近,曾心妍卻覺得自己聽的不甚真切,心里有些慌,眼睛還有點疼。她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聲音顯得平靜
“今日之后,你不要后悔?!?p> 沒有得到相應(yīng)的回應(yīng),曾心妍轉(zhuǎn)身便走,當(dāng)走到門口,她雙手握在門把邊,又停了下來,低頭道:“那你可知道,我曾是想像過無數(shù)遍的?”她說的聲音很小,就好像是在跟自己說話一樣。
曾心妍走后,傅黎軒便竄了進(jìn)來,看見封奕臉色不是太好,就安靜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你當(dāng)真沒有想過與她成親?我以為你待她是不同的。”一盞茶的時間沒過,傅黎軒便忍不住問道。
“沒有,成親這事對我來說有些遙遠(yuǎn)?!?p> “那如果現(xiàn)在非要讓你成親,你會不會考慮考慮她?”
封奕沒有回答,給了他一個你很閑的表情。
“其實我覺得她有一點說的是有些道理的,那個家確實拖累到你。這兩年,你費勁心力,我看你家里也沒人領(lǐng)你的情?!备道柢幒萆攘藘上律茸?,像是在為兄弟抱打不平
“自己人不領(lǐng)情,外人又不理解,你說你這是何苦來著。”
“現(xiàn)在半個朝堂都在擠兌你,我都能想象的到你每天的日子過的有多憋屈?!?p> 傅黎軒腦補了一下自己兄弟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不由笑出聲來。
“自我生下來便姓封,便與封家息息相關(guān),由不得我選,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既然封家從沒有舍棄過我,我又怎能舍棄他們?!狈廪鹊穆曇羟迩宓?。
傅黎軒想封奕所言也屬人之常情,只是難免讓人覺得可惜?!爱?dāng)年金榜題名時,你也是憑了真本事的,怎么就被那群老家伙鬧騰的讓皇上才給你封了個承議郎這個六品閑職?還不是封家人拖了你的后腿?!?p>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傅黎軒在一旁小聲嘟囔。
“你那貴妃姐姐,不是寵冠后宮嗎?當(dāng)時也沒聽說她有為你說過話,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商量好的?”
傅黎軒表示不能理解,封奕十六歲金榜題名,沒有憑家勢,也沒有借貴妃長姐的恩寵,是靠著自己十年苦讀,才得的這狀元之名?;实凼捴菫橄Р胖?,本打算重用封奕,哪知道那群老家伙整不死封家,便一致沖著封奕一人來。說來也怪,封貴妃這次非但沒幫著封家在皇帝身前吹耳旁風(fēng),反而默許了朝臣之言?;实垡娮约覑坼急犞谎坶]只眼,自然不會再堅持,順了那幫老家伙之意,隨便賞了封奕一個承議郎的閑職。
封奕聞言,笑了笑道:“可見傳言不實,眼見也不一定為真。”
“什么傳言不實?皇上不剛給封貴妃新建了寢殿嗎?聽聞甚是華麗,不亞于皇帝自己的寢宮。”傅黎軒不依不饒。
這次封奕沒有接他的話,起身往外走去,還是那淡淡的聲音傳回來:“走吧,今日我并非休沐。”
傅黎軒一臉懊惱,早知道便不提你這承議郎的破官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