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院長有些顫抖地拉住兒子的手，“阿牛，以前沒有對你盡到一個母親應(yīng)盡的責(zé)任，這雖然不是我的本意，可畢竟對你造成了傷害。媽媽愿意補償你，只是人生是你自己的，走錯了路毀的也是你自己。孩子，以后千萬千萬別再賭了！賣房子的錢，除了給你還債，剩下的拿去做個小買賣或者學(xué)門手藝，咱以后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別啰嗦了！”阿牛有些嫌棄地甩開院長的手，不過得到院長的保證，他的情緒顯然平靜了許多，刀子也收進(jìn)了褲兜里，只是嘴上還是很兇惡地，
“你最好快點把房子賣了把錢給我，我這欠的可是利滾利的高利貸，磨蹭一天那可就是一天的利息！”
阿牛說完就氣勢洶洶地走了，留下院長呆呆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喲，我說林院長啊，你怎么能這么糊涂，”米曉君正愁一個人沒法把院長給扶起來時，孫阿姨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她力氣大一把就把院長扶起來讓她坐到了椅子上，
“賭博是有癮的，你這次把房子賣了替他還債，那下次呢？他下次要是又賭輸了欠了高利貸，你要拿什么替他還？而且，你把房子賣了，等你老了你要住哪里？”
孫阿姨像打機關(guān)槍似地說個不停，好像沒看到院長臉色蒼白，就連米曉君在旁邊一直朝她使眼色她都沒注意到。
“那個，孫阿姨，哪里有水？能不能給院長媽媽倒杯水來？”
“院長媽媽，你也不要太傷心了，自己的身體要緊！”米曉君向來不太會勸慰人，只得說一些讓院長媽媽放寬心、注意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可她知道無論是誰攤上這樣的事兒不是幾句話就能勸得了的，她真想不通一向和藹可親的院長，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粗暴蠻橫的兒子？要不是他們眉眼之間的確是非常相似，恐怕都要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親生母子了。
“來，來，水來了！”院長辦公室里沒有水了，孫阿姨還是到食堂拎了個水壺過來，她往院長辦公桌上的茶杯里倒了些水進(jìn)去，端到院長面前，
“來，林院長，先喝口水壓壓驚吧，估計你也被嚇得不輕，我看臉色到現(xiàn)在還沒恢復(fù)過來呢?！?p> 感謝老天，孫阿姨終于看到院長的臉色不太好了，也許剛才她是自己也被嚇著了才沒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的吧。
院長喝了幾口水，臉上氣色開始變好了些，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不停地嘆氣。
“林院長，你有難處咱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別只嘆氣啊，嘆得人心里直發(fā)毛。”還是孫阿姨心直口快，把米曉君想說的話都給說了出來。
“兒子是我自己的，有了難處當(dāng)然得我自己解決，怎么能勞煩大家？再說大家都不富裕，這錢的問題更是誰都沒辦法幫忙?！痹洪L說著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院長的話說得沒錯，可聽了好像又覺得心里不太舒服。是因為把人情說得太過涼薄了嗎？米曉君趕緊在心里搖搖頭否定，院長媽媽一向待星光的孩子們跟自己親生的一樣，怎么可能會有那樣的想法！
她又想到剛才孫阿姨的話，怕院長這次輕易地把房子賣了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院長媽媽，其實孫阿姨說得沒錯，你有沒有想過問題的關(guān)鍵不在于錢？如果阿牛下次還去賭……”
“那就隨他去！就讓放高利貸的人把他的手給剁了，把腿敲斷了，然后我養(yǎng)他一輩子！”一向溫和的院長，這些話幾乎是咬著牙說的，顯然對阿牛已經(jīng)是失望之極，只是還沒到最后痛下決心放棄他的時刻。
“老孫，以后有什么事別打電話叫孩子們過來了，這些孩子能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很不容易，他們的壓力也非常大，我們現(xiàn)在什么忙都幫不上，就別給他們添亂了?！?p> “哎，我知道了！”這次孫阿姨倒是沒有反駁。
“院長媽媽，您想太多了，您和阿姨們辛辛苦苦把我們帶大，就跟我們的親人一樣，你們有困難了，我們怎么能坐視不理？”
“其實吧，我本來就是想著嘉言不是警察嗎，警察是專門對付小混混的，”孫阿姨瞥了一眼院長，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重又說道，“說不定他能幫著對付一下那些放高利貸的人?！?p>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干涉的，你叫嘉言來有什么用，難道是要逼著他犯錯誤濫用職權(quán)嗎？”院長嘆了口氣，“你呀，真是越老越糊涂了?！?p> “哦，是嗎？”孫阿姨顯然對有些問題仍舊在糾結(jié)，只是看著院長說得鄭重其事的樣子，覺得她說得好像也并沒有錯，
“那樣的話，就只能把房子賣了？”
“我現(xiàn)在除了老家的一個房子，其它還能有什么？要不是賣血賣器官都是犯法的，真想把我身上可以賣的器官都給賣了，反正這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一直堅強硬撐著的院長滴下淚來。
“哎呀，林院長你可別再說了，聽著我難受，”孫阿姨在一旁也抹起了眼淚。
看著兩個已經(jīng)年過半百的人被生活逼得如此不堪，米曉君的心也開始揪著痛。可是她很快就恢復(fù)過來，因為從小到大無依無靠的她無法讓“脆弱”這個詞安放在自己身上。
“院長媽媽，你放心，就算是把房子賣了以后你還有我們這么多的孩子呢，絕對不會讓你老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米曉君一直堅信星光的孩子們大部分都是善良的，而且他們一直把這里當(dāng)做家，把院長媽媽當(dāng)做自己最親的親人，他們怎么可能看著最親的親人老無所依、流離失所？
而且她也一直堅信自己不會一直只做個底層的小員工，她會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能夠有能力幫到她想幫助的人。
“小米啊，好孩子，院長媽媽能夠有你這句話就已經(jīng)感到很滿足了，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你們自己把日子過好了，我才能放心真正安心?！痹洪L輕輕拍著米曉君的手，眼睛里閃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