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火炮

　　衛(wèi)雍一驚，忙厲聲問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且說仔細些！”

　　那小兵滾下馬來，幾步便跑上了城墻，跪地稟道：“將軍，大將軍命屬下來請秦先生到北門，北門戰(zhàn)況慘烈，請先生尋良策對敵?！?p>　　秦媛心下疑惑，問道：“那北門現(xiàn)下是何狀況？”

　　那小兵抬頭望向秦媛，心中疑惑，他此前并未聽過這位秦先生的名號，不知為何大將軍會在此緊要時刻來請此人，聽得秦媛的問話，老實的回道：“那胡人竟是做出了弩車，我方戰(zhàn)將死傷慘重?！?p>　　秦媛聞言立刻向衛(wèi)雍抱拳道：“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p>　　衛(wèi)雍頷首，道：“待到這邊戰(zhàn)事了了，我便派何沖帶那萬余騎兵回援?！?p>　　秦媛不再多言，轉(zhuǎn)身便快步走下了城樓。

　　義州城雖然地處邊關(guān)，城中面積卻是不小。秦媛與那小兵騎了快馬，從城中小路一路穿梭，也行了近半個時辰才遠遠看到北門高聳的城墻。

　　秦媛行到城門處，縱身躍下便沖上了城樓。城門外戰(zhàn)事正是酣暢，金兵以弩車在后方開路，前面的步兵正在緩慢的向著城門推進。而城外迎戰(zhàn)的沐參將似乎也尋到了些對付弩車的方法，令步兵舉重盾前行。

　　然而那弩車設(shè)計的竟是十分輕巧，可以隨意改變射擊的方向，陳軍雖有重盾防護，仍是有不少兵士喪命在弩箭之下。

　　秦媛行到衛(wèi)康身后，抱拳躬身道：“大將軍?！?p>　　衛(wèi)康聽到她的聲音，并未轉(zhuǎn)身，只是略略點了點頭，聲音低沉的問道：“先生可有良策？”

　　秦媛也不廢話，直直的看著城外的戰(zhàn)況，半晌方道：“金賊那弩車的確異常厲害，僅靠人力恐怕難以突破，大將軍何不用火炮？”

　　衛(wèi)康輕笑一聲，緩緩回過頭來，看著秦媛，神情卻帶著幾分冷意：“秦先生果然博學(xué)，竟然都知道我遼東軍內(nèi)有火炮?！?p>　　秦媛聞言卻是面露疑惑，問道：“守城軍戶皆知此事，屬下自然也聽家父提起過，怎的將軍竟然不知？”

　　衛(wèi)康聞言面色瞬間變得難看，他冷笑兩聲，哼道：“好，好得很，眾兵皆知之事，那孫備倒當作機密一般，竟是絲毫不讓我知曉?！?p>　　秦媛一驚，急問道：“孫指揮使竟是沒有告知大將軍此事？”

　　“自是沒有，”衛(wèi)康語氣中隱含怒氣，“來人，請火炮?！?p>　　“屬下帶領(lǐng)眾將前往?！鼻劓虑妨饲飞恚D(zhuǎn)身領(lǐng)著一眾將士下了城墻。

　　秦媛親領(lǐng)了一眾將士進了武器庫，進去后便傻了眼，武器庫中竟真的沒有那火炮。

　　秦媛愣在原地，細細回想父親與自己說過的話。父親曾經(jīng)跟他說起過與金兵交戰(zhàn)時候的情形，說他曾經(jīng)就在這義州城用火炮轟過金兵的營帳。

　　此事雖然離現(xiàn)在時間已久，可是火炮這種重兵器不會經(jīng)常使用，也就不會輕易移出武器庫，怎的現(xiàn)在卻不在？

　　秦媛心中略感慌亂，她四下打量，圍著武器庫細細的走了一圈，終是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庫的入口。

　　地庫的出口并沒有上鎖，石板上有一個銅質(zhì)的拉手。秦媛招呼幾名將士，一同將那石板拉了起來。

　　地庫開口約有五尺見方，其間有石板鋪就的臺階延伸至地庫內(nèi)部，石階寬度可容一人上下。秦媛隨手點燃了一盞氣死風(fēng)燈，緩緩的順著那石階進入了地下。

　　前行不過二十余步，便到了地庫底部，秦媛抬高手中的燈盞，四下打量了一下，果然看到地庫內(nèi)側(cè)，整整齊齊的排著七八門大碗口的銅制火炮。

　　而另一側(cè)則放著十多個竹筐，里面滿滿的碼著各種彈藥，秦媛走上去細細辨認了下，驚喜的發(fā)現(xiàn)，竟然有三四筐中是爆炸彈。再往里走便是幾口木箱，秦媛尚未走進便聞到了濃烈的黑火藥的味道，心知那必定是填充所需的火藥了。

　　秦媛沒有過多的停留，招呼了眾將士，小心翼翼的將那幾門銅炮抬了出來，又搬了幾箱黑火，幾筐鐵彈，便直奔北城門而去。

　　衛(wèi)康見眾人果然帶了火炮回來，心下大定，臉上的神色稍安，問道：“這火炮自哪里尋得？”

　　秦媛拱手行禮道：“屬下曾聽家父提起過，十幾年前，忠勇伯曾用火炮擊退過金兵，進了那武器庫卻不見火炮。仔細查看了一番，方才發(fā)現(xiàn)，武器庫西南角落里，有一地庫，那火炮便是存放在了那里?！?p>　　衛(wèi)康聞言微微頷首：“那就難怪那孫備不知此事了，他到此處就任不過五年而已?！毙l(wèi)康說罷，笑著轉(zhuǎn)向秦媛道：“這次多虧先生提醒了?！?p>　　秦媛拱手提醒道：“大將軍還需提醒弟兄們，火炮威力大，未免誤傷，還要讓將士們盡量向后方那弩車方向攻打?！?p>　　衛(wèi)康點頭稱是，招呼過身側(cè)的親兵，吩咐道：“你且去請了原遼東軍火器營的老兵來?！?p>　　秦媛聞言心中一驚，語氣卻淡然的問道：“大將軍軍中還有原來遼東軍的老兵么？”

　　“自是有的?！毙l(wèi)康語氣感慨，“原來的遼東軍剩余近八萬兵，在我等趕來遼東之前，因守城戰(zhàn)亡近四成，剩下的那幾萬人我便將他們悉數(shù)收整重編，由我親領(lǐng)?！?p>　　秦媛默默點頭，不再多問。

　　不多時，幾十名老兵便隨著那親兵上了城樓，見了那些銅炮皆是面帶喜色，愛不釋手。不多時便擺好了架勢，將火藥填充完畢。

　　衛(wèi)康笑著向幾人揮手道：“為伯爺報仇的時刻到了?！?p>　　那幾人收斂了笑意，目光灼灼的望著衛(wèi)康，高聲應(yīng)道：“是！”

　　易九騎馬立于戰(zhàn)場后方，面帶愜意的觀看著戰(zhàn)場上的廝殺，口中喃喃道：“大陳的將領(lǐng)也不過如此嘛，不過幾架弩車便沒了還手之力，若是我將那投石戰(zhàn)車之類全數(shù)做出來，豈不是輕易就能踏進中原去了?！?p>　　哪知他話音剛落，便聽轟一聲巨響，不遠處的一架弩車被炸了個粉碎，周圍的士兵更是被震的東倒西歪。

　　易九的馬也收到了驚嚇，高高揚起前蹄，他拉緊韁繩，好一會兒才將馬安撫住，誰知，緊接著又是幾聲巨大的爆炸聲在身側(cè)炸開。

　　易九瞇起眼睛向遠處的城墻望去，這才看見，義州城墻上架起了幾門火炮，有幾架正是對準了自己的位置。

　　易九顧不得其他，忙拉起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后方奔去，剛跑出不過十余丈，便聽得身后轟隆一聲。

　　易九被震的險些從馬上滾落，回頭望向自己的兵，顯然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不得已，長嘆一聲，揚聲喊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