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貨,那小雜種呢?”
孫可望指著跌坐在地上的美婦大罵道,心里卻樂開了花。
“恩公和倩兒已經(jīng)過河,你們追不上了,你們這群畜生,等著我化成厲鬼來找你們吧…”
美婦說完突然爬起來,用盡最后的力氣沖向了身后的河里。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看著被河水沖走的美婦,孫可望大驚失色,立即就讓人下水去救。
十幾名大漢面面相覷,這條河起碼有200多米寬,水又深又急,他們都是北方人,哪里敢下水?
“都是一群廢物。”
孫可望狠狠的抽了邊上兩名大漢幾馬鞭,就翻身下馬來到河邊,看著消失在河面上的美婦,心里很是不甘。
“你們幾個沿著上游去尋找船,其余人跟我沿下游搜索?!?p> 朝河對岸打量了一番后,孫可望就翻身上馬,對手下吩咐道。
隨即十幾騎人馬一分為二,沿著上下游奔馳而去。
直到中午,孫可望都未找到船,也未發(fā)現(xiàn)朱宇的蹤跡,連美婦的尸體都未找到,只得悻悻而歸。
“啪!嘩啦…”
得知未抓到朱宇,張獻忠氣得將縣太爺?shù)臅?,都砸的稀巴爛。
他最恨別人背叛,朱宇的這種行為,顯然被他認為是背叛。
李定國皺眉不語,他實在想不通朱宇為什么要逃走?但也只能抱拳道:
“義父,五弟年幼,可能是被那女人慫恿,才會出逃的,要不我?guī)嗽偃パ啬厦鎸ふ乙幌???p> 相比起孫可望,李定國卻要心思縝密得多,他覺得朱宇和那名小丫頭不可能游過河,只要沿著河向南搜尋,還是有很大可能找到的。
當然,他主要還是擔心朱宇的安危,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想要在這世道獨自生存下去,有多么的不易,他比誰都清楚。
當初若不是碰見義父,此時他李定國恐怕早就成了一堆枯骨,所以盡管有時看不慣義父的所作所為,但他仍然選擇全力輔佐。
“那個賤人,早知道老子就該將她剁了喂狗。”
聽了李定國的解釋,張獻忠雖然氣消了不少,但依舊臉黑如炭。
“義父,那小子明知你這么看重他,還要逃跑,分明就是心沒在咱們這里,就算追回來,將來恐怕也會背叛你,左良玉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帶兵追來了,還是盡早退往谷城吧!”
孫可望一見張獻忠那表情就知道,一旦老四真的將那小子帶回來,憑那小子的狡詐,再加上老四求情,多半只會被罵一頓,所以趕緊阻止,反正那娘們已經(jīng)死了。
“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不要也罷,老大你現(xiàn)在就去部署,下午就出發(fā)前往谷城,能帶走的全帶走,帶不走的就一把火燒了,連這新野城也給老子一把火燒了?!睆埆I忠點點頭,惡狠狠道。
“是!”
孫可望欣喜不已,趕緊轉(zhuǎn)身離去,那小子若在,遲早會威脅到他的地位,走了一了百了。
李定國張了張嘴,最終也只能嘆息了一聲。
兩個時辰后,新野這座古城,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城中的普通百姓,無論愿不愿意,都只能攜老扶幼,加入到流民隊伍中。
十多萬流民緩緩向西南蠕動,連綿數(shù)十里,至于城中的富戶,腿快的已經(jīng)逃走,腿慢的則是葬身在了火海。
與此同時。
新野南面40余里的一條小道上,一名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少年,正背著一名小姑娘,艱難的行走著。
小姑娘雙眼紅腫,腦袋緊緊貼在少年的背上,雙手死死環(huán)住他的脖子,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又堅持了一個多小時,少年終于倒在了路邊,看了一眼倒在邊上,輕輕打著鼾的李倩,朱小宇實在不想再動,不一會兒竟然也睡了過去。
顯然疲倦到了極點。
不知過了多時,李倩醒來后,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漆黑,緊張的搖了搖身側(cè)的朱宇。
“恩公,恩公…”
“嗯!天都黑了?倩兒妹妹你怎么了?”
朱宇揉了揉眼睛,隨即就發(fā)現(xiàn)天黑了,心里也是一驚。
“恩公我害怕…”
李倩弱弱的道,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動。
“別怕,我這就生堆火。”
朱宇安撫了她一句,就在附近找了一些枯草和干樹枝,不一會兒,噼啪聲中火苗逐漸大了起來。
兩人緊緊的挨坐在一起,李倩的身子總算不抖了,但沒過多久,肚子又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朱宇看了看手提袋里的兩個紅薯和一個玉米,根本就沒有絲毫猶豫,拿出一個紅薯就烤了起來。
“恩公這是什么東西?能吃嗎?”李倩看著火堆旁的紅薯,咽了咽口水。
“這叫紅薯,不但能吃,味道還很甜,對了倩兒妹妹,你以后不要再叫我恩公了?!?p> “那叫什么?”
“叫我哥哥吧!”朱宇憐愛的摸摸她的頭。
“嗯!倩兒以后就叫你小宇哥哥好嗎?”李倩乖巧的點點頭,然后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望著朱宇。
“嗯,哥哥以后會保護你的,來,可以吃了?!闭f著就將烤好的紅薯剝皮后遞給了她。
“小宇哥哥,你先吃吧,倩兒還不餓?!?p> 李倩擺了擺手,但眼睛卻死死盯著紅薯。
“聽話,快吃,哥哥這里還有?!?p> “嗯!”
李倩這才接過紅薯,拼命的啃了起來,隨即就燙的一邊哈氣,一邊道:
“小宇哥哥這紅薯真的好甜,這么好吃的東西,倩兒以前怎么從來沒吃過?”
“呵呵!”
朱宇笑了一下,看了看另外一個紅薯,心里糾結(jié)無比。
“小宇哥哥,你怎么不烤了?”
“還是留著明天吃吧!”
其實是他實在舍不得,這個紅薯留著的話,以后可以做種子,吃掉就沒了。
雖然他現(xiàn)在餓的不行,但還不至于被餓死,所以打算等天亮后,看能不能去河里抓兩條魚,或者打兩只野味。
“小宇哥哥,我吃飽了,你吃吧!”
李倩沉默了一下,就將吃了一小半的紅薯遞了過去。
朱宇實在沒忍住,接過來啃了兩口,又遞給了她,就這樣一個成人拳頭大的紅薯,被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最后連扔在地上的皮都差點吃掉。
夜已入深,兩人依偎在一起,朱宇正要進入夢鄉(xiāng)時,李倩語氣突然低沉的道:
“小宇哥哥,我娘她是不是已經(jīng)…”
“倩兒妹妹,別傷心了,不管怎么樣,你都有一個甘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你的娘,不像哥哥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朱宇語氣同樣有些低沉,腦海里仿佛又浮現(xiàn)出了白天楚姐那決絕的神情。
“??!小宇哥哥,你怎么會不知道你的娘親是誰呢?”
小姑娘驚訝的道,心里的悲痛都被轉(zhuǎn)移了不少。
朱宇從口袋里掏出玉佩,呆呆的看著,沉默不語。
準確的說他應該是一名華人,從小被新加坡的一對華人夫婦收養(yǎng),直到那對夫婦臨終前才告訴他,自己是被他們撿來的。
當時自己才半歲,被扔在了他們家門口,除了一張紙上面寫著生辰八字和姓名外,就只有這塊玉佩了。
養(yǎng)父養(yǎng)母死后,他也曾請教過許多專家來鑒定過這塊玉佩,雖然都斷定這是塊古玉,價值不菲,但沒有一人能說的出出處。
最后,他只得以留學生的身份前往向往已久的母國,想要尋找自己的身世,可結(jié)果依然失望連連。
而現(xiàn)在還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明朝,今生恐怕再也無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了。
至于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問問他們當初為何要拋棄他?
那更是成了一種永遠也無法實現(xiàn)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