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短短的一句話嚇得季知意原本就慘白的臉更加慘白了,連忙抓過莫景衍手里的單子,忍著渾身的顫抖在上面簽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簽完后馬上一把把單子往醫(yī)生懷里塞,“他不能有事,你們快點去救他啊!”崩潰的聲音完全沙啞。
漫長的時間,晃悠悠的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一絲都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季知意就像失了魂的木偶人一樣呆呆地坐在長椅上,江時初滿臉煩躁,不停的來回走動,恨不得把靜悄悄的走廊給踏出個坑來。
莫景衍被他來回走動的身影晃的實在頭暈,“你給我冷靜點兒,你又不是醫(yī)生了,再急你現(xiàn)在也見不了他,他也好不了。”
“不是……現(xiàn)在都快兩個小時了還不出來,你說我能不急嗎?我又不像你,能隨時隨地控制的住自己?!苯瓡r初一陣委屈,終于停住了擾人的腳步,兩眼巴巴地盯著手術室。
手術室里面的情況現(xiàn)在究竟如何,他們都無從得知,這種等待的無力感絕對與凌遲有的一拼。
江時初急,他們也很著急!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手術室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除了剛才簽字之外,那道亮著紅燈的門再也沒有打開過了。
幾個小時不到,季知意整個人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了。在等待的過程中,每一分鐘,每一秒,她都覺得是在無盡的地獄里煎熬,就像是她犯了彌天大罪,所以要承受來自地獄的這種無盡的錐心之痛。
不知道顧南楓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一想到他之前被推進去時那隱忍著疼痛的樣子,她的心就像是在被鉗子狠狠的揪著,痛的無法呼吸。
又一個小時后,在江時初小弟的望眼欲穿之下,季知意身心俱疲即將暈過去的時候,一直緊閉著的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了。緊接著,門開了,幾名主治醫(yī)生走了出來,一步又一步,仿佛走的不是地板,而是走在他們三人的心尖上。
“醫(yī)……醫(yī)生,他怎……怎么樣?”這句話說出來時,已經沙啞得就連季知意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醫(yī)生把幾乎遮住了整張臉的口罩摘了下來,表情凝重,就像掛了一朵烏云還掛在臉上。“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這幾天一定要注意看護,一旦出現(xiàn)任何發(fā)熱流血狀況都要立刻通知我們,另外……”
聽到顧南楓已經被搶救回來了,還沒等醫(yī)生把話說完,季知意心一松,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子一瞬之間嗡嗡作響,兩眼一黑,身子一軟,華麗麗的暈了過去。
季知意再次醒過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說實話,這是她暈的最沒有厘頭的一次了,應該是精神緊張到了頂點后又聽到醫(yī)生的一句“沒有生命危險”,緊張的腦子瞬間放松,所以才在劇烈的精神沖擊之下暈了過去吧。
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寂靜的漆黑,在意識到自己是躺著的之后季知意慢慢坐了起來,除了沒關緊密的窗簾透露了一絲絲月光外,四下里一片烏漆嘛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周圍還時不時傳來嘀嗒嘀嗒的儀器聲。
看來,她應該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了。
不知道顧南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不過江時初和莫景衍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吧?
季知意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肩膀,雙手四處摸索想要打開床頭的燈。
“醒了?”靜謐的黑暗之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就在耳畔不遠處。
“顧南楓,你……”對于顧南楓的聲音,季知意當然第一時間就能聽出來,馬上條件反射地就想看看他,四處摸索的手摸得更快了,摸的過程還不忘關心關心顧南楓的傷勢,“你在哪里?感覺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就躺在你旁邊的床上?!鳖櫮蠗鞯穆曇袈犐先ズ茌p松,很顯然,聽到季知意這么緊張自己,他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眉梢的笑意越來越深。
“沒事,護士已經幫我換好藥了,你呢?睡得怎么樣?”
其實他手術不久后就醒過來了,剛醒過來沒多久就聽江時初添材加火繪聲繪色的說了她在手術室外的一系列崩潰的反應,之后他就再也睡不著了。一直躺在床上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躺隔壁床上的她,一直到天漸漸亮了,然后到天一點點變黑,除了必要的行動,他就是一直在守著她醒來,守著,守著,一直到現(xiàn)在。
“唔,現(xiàn)在多少點了?”
“應該是十一點多吧?!彼浀米o士是十點給他換的藥,之后就一直守著她,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什么!十一點?”季知意驚呆了。
她記得顧南楓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現(xiàn)在天還黑著,不可能是上午十一點,那就是晚上了。
天啊,她居然睡了這么久!
一時之間,季知意竟覺得無地自容,“咳……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居然比你這個病人睡得還久?!奔局怦R上鬧了個大紅臉,臉色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盡管顧南楓看不見。
心思慌亂之中,右手這時也終于觸到了開關,輕輕一摁,漆黑的房間一瞬之間就亮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