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之前黎澤勸我哄一哄堃鉞少和他斗氣,我也是極為難得的聽從了黎澤的話晚上去了青崖山的酒窖里偷了兩壇黃酒熱好了又去廚房偷了兩盤好菜端去了堃鉞的房門外。
我站在門外一時間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敲門進(jìn)去,看著里面燭光已滅想來堃鉞已經(jīng)休息了,我這個時候不請自來是不是也太不會看人臉色。雖然白天他去而復(fù)返陪著我在房頂看了一下午的落雪,但那張臉卻一直冷漠沒有任何的表情。
“堃鉞,你休息了嗎。”我站在門口叩門卻聽不見屋內(nèi)有任何的回應(yīng)聲?!翱礃幼邮切菹⒘?。”我嘟囔了一句后轉(zhuǎn)身欲走卻感覺身后一涼堪堪躲過了將手里的托盤放在廊下小心安置好了才專心迎戰(zhàn)。
來人身手詭譎多變陰毒狠辣不是正道,若不是因為身在青崖山被仙氣封了只余平日的三四成修為,恐怕也不至于如此笨拙躲避?!澳?,哪兒的?”說話間我只能祭出紫玉簫握在手里勉強(qiáng)自保。
纏斗之間青崖閃山巔的破鳴鐘響起,鐘聲聲聲回蕩在這天地之間,那刺客聽見鐘聲響起猛地收手欲走我卻是不依不饒緊緊纏著他不肯輕易放過。聽著遠(yuǎn)處響起了哨聲看樣子是在急招他回去,那人猶豫一下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猛地回過神未用全力一掌拍在了我的肩頭并下了一層禁制將我看困在原地飛身而去。臨走時還若有所思的回過頭深看了一眼我。
只那一個眼神,卻讓我覺得熟悉但一時間忘記了究竟是在何處見過。
那層禁制如同虛設(shè)我只一下便破開,站起身時堃鉞已經(jīng)趕來見我半跪在地上未及說話已將我抱起來送進(jìn)了房里。我剛要開口詢問他比我先開口說明了情況因由。
“仙界解憂境被破,清懷道長和青崖山的幾位長老已經(jīng)率領(lǐng)弟子去重新封印解憂境?!闭f話間堃鉞已經(jīng)解開我腰間羅帶將我肩上的衣服輕輕褪下?!暗取纫幌?。你做什么?”我驀地舉起紫玉簫頂在他的胸口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你這肩上被刺客打了一掌我看看有無大礙,你何必這么緊張,我可是正人君子不會對你做什么的?!眻毅X一臉坦然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是我太過多疑小心了還是堃鉞的演技太好竟然讓我放下了防備。
堃鉞指尖冰涼的觸碰在我肩上的傷痕一雙好看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慍色,“下手這么狠,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拆了他?!比硕寂芰四悴畔胫鴪蟪鹧┖抟舱媸请y為你了。肩上的傷并無大礙不過就是皮肉傷養(yǎng)個四五日也就好了,只不過六界六境接連不斷遇襲……
想到此處我抬起頭看了一眼堃鉞他卻是渾然不覺一雙眼睛就那么盯在我胸口處隱約露出的一道疤痕若有所思,那雙平日里如同古井一般波瀾不驚的眼睛竟是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你這疤痕……是如何得來的?”我被堃鉞這般盯著著實有些害羞尷尬下意識的拽了拽衣領(lǐng),他卻不依不饒冰涼的手指輕輕地?fù)崦夷侵宦冻鲆稽c的疤痕。
“我不記得了。聽亖馫說是我當(dāng)初和他胡鬧比試時被他誤傷了,為了贖罪他可是用了一魂一魄救了我。不過我可不信?!眻毅X抬起頭看著我扯了扯嘴角語氣也輕柔了一些問道:“為何不信?你不是一向最相信亖馫的話么?”
“這六界之中,唯一不會傷害我的就是他。若是按照他說的是比試時誤傷,那我寧肯相信受傷的人是他也不會是我。”“為什么?”我低頭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斷。亖馫不會傷我,也許這就是我對他的信任?!?p> “你如此相信他,為何不愛他。為什么不早些同他在一起?!眻毅X這話問的著實讓我難以回答,思索片刻看著他的眼睛,那層霧氣遮住了他眼睛里的亮光,我看不見他眼里的光芒竟有一瞬間的失神。
“有些感情不能只用男女之情來進(jìn)行衡量。你若是這么想的話那真就是太過狹隘了?!边@種事情還是一筆帶過為好,說得越多錯的越多不說。若是個心寬的那還好若是碰上了像堃鉞這般的小心眼的人估計就是數(shù)不盡的麻煩周折。
“那個我這邊沒什么事情了,你不如去看看清懷道長他們是不是需要你幫忙什么的?!闭f話間我將腰帶重新系上,這逐客令已經(jīng)下的如此明顯了堃鉞再不明白我就只能親自送他出門了。
“你好好休息,雖然是皮肉傷但也得好好修養(yǎng)。”堃鉞一定要看著我躺在床上又親手為我蓋上被子后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我見他出門走的遠(yuǎn)了連忙將被子掀開,這青崖山雖然外面白雪皚皚但屋內(nèi)四季如春根本體驗不到寒冷兩個字。
堃鉞貌似貼心的為我蓋上被子實則是對我上刑,只短短一會兒就捂出了一身薄汗。掀開被子連忙開了窗戶吹風(fēng),一身汗好不容易消了下去才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面換了一身衣服才出來。
“阿婼,我?guī)煾刚埬闳Y穆殿?!蔽疫@剛落座就聽見黎澤人還未至聲已入耳,未等我開門他已經(jīng)推門而入一身的狼狽不堪,好看的臉上也被多出了一條血痕??吹轿覔Q上一身長裙時手上動作卻是一頓。
“出了什么事情?”
“邊走邊說。”黎澤不由分說的拽著我的手腕一路小跑著奔向淵穆殿的方向一邊扯著嗓子道:“剛才有人偷襲解憂境,師父和幾位師伯師叔們下了禁制暫時封閉了解憂境,找你去是有事情相商。堃鉞已經(jīng)在淵穆殿了?!?p> 說話間已到淵穆殿門口,今日事出緊急青崖弟子也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都或多或少的用了法術(shù)來往節(jié)省時間,黎澤用了移身術(shù)直接入了淵穆殿清懷也并未說什么只是讓除了我和堃鉞之外的所有人都先行離開。
“六境已有三境被毀,解憂境已經(jīng)點查過了并無逃走的罪魂,如今無我境逃出的罪魂除了猰貐都以抓獲送回?zé)o我境。猰貐躲在人界大荒山仰仗著洪荒之神的靈氣庇護(hù)很難抓到。所以想來問問道長該如何進(jìn)入大荒山?!?p> 堃鉞手里握著的殘雪已經(jīng)染上了血跡看他的樣子也是加入了剛才的那場混戰(zhàn)之中。不過他神界戰(zhàn)神的美譽(yù)不是白來的,渾身上下并無半點凌亂我這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大荒山乃是洪荒之神的葬身之所,猰貐曾經(jīng)是洪荒之神豢養(yǎng)的神獸自然可以隨意出入,但若是我們這些后輩進(jìn)去了這就如同那普通凡人一般沒了修為,所以來請教道長該如何進(jìn)入大荒山?!眻毅X嘴上同清懷說這話目光卻是掃向了我,見我盯著殘雪一直看皺起眉頭反手將殘雪收了起來。
“四殿下何不去問問天帝,我雖是青崖掌門卻也不及天帝的淵博,有些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眻毅X見清懷只是推脫不肯如實相告臉色也冷了幾分冷聲道:“清懷道長難道不知道青崖山第一代掌門人是誰么?”
我聽了堃鉞這話心里立刻有了計較,估計又是一樁陳年往事夠我做飯后談資,連忙拆開腰間系著的荷包從里面掏出一把瓜子躲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青崖山第一代掌門是神界大殿下淵穆。六界混戰(zhàn)之時我父帝膝下長成惟有一子便是我大哥淵穆,他被鬼界暗算重傷,以鹓雛原身掉入青崖山后失去了元丹再難回到神界以至于只能一直留在青崖山后來身歸混沌。當(dāng)初那只猰貐是我大哥降服的,道長敢說你不知道如何降服猰貐?”
我在一旁看著堃鉞咄咄逼人的模樣不禁為清懷捏了把汗。實話講我最怕的就是堃鉞這幅得理不饒人的模樣,真是霸道難纏的很。若是遇到他這般模樣我一定選擇閉口不言他問什么我都不說。
除非他對我下真言術(shù)。當(dāng)然,目前為止他一次都沒有用過。要是用過了我真就得找塊豆腐狠狠地撞死自己。
清懷看著堃鉞臉上依舊是一片平和只將拂塵換了只手拿著?!扒嘌屡傻拇_是與神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所以神界若是有事我青崖一派門人自然是萬死不辭,但四殿下也需要明白,即便我派的第一代掌門是淵穆大殿下,但他已經(jīng)身歸混沌,前世太遠(yuǎn),今人也有很多事情是不了解的。您這般苦苦追問也是尋不到半分蹤跡的?!?p> 我見堃鉞像是一圈打在了棉花上,滿臉的沮喪也于心不忍。走到他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袖道:“既然青崖山找不到線索倒不如回神界去問問你父帝,若是你父帝也不清楚那就去找神界典籍藏書,肯定能找到的?!?p> 堃鉞看著我拽著他袖口的手若有所思的深深望了我一眼,那眼睛里涌起的溫柔和薄霧讓我慌了心神向后退了一步?!皨S兒說的有理,既然清懷道長幫不上忙那么我就帶著婼兒回神界瓊經(jīng)樓找一找。人界這邊始終不得安寧還請清懷道長派遣門下弟子下山保人界平安?!?p> “我派職責(zé)自當(dāng)盡力?!鼻鍛褜ξ覀儍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后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殿只留下我們站在大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尷尬境地?!白甙桑凑t早都得回去,倒不如早些回去查明原因后將那猰貐收服了,也了了你一樁心事。”
出了淵穆殿我走在前面一步步的數(shù)著臺階邁著步子,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堃鉞并未跟在我的身后轉(zhuǎn)過頭望向臺階之上,堃鉞抬起頭看著殿外懸掛的匾額面無表情,一只手抬起似是想要去撫摸那匾額上的字跡。
堃鉞突然收回手轉(zhuǎn)身快步走下了臺階站在我身邊說了句“走吧”后自顧自的下了臺階再不回頭。
我轉(zhuǎn)過頭看著殿外懸掛的匾額,那上面的字體蒼勁有力頗有風(fēng)骨?!皽Y穆,淵穆。”我念叨著這兩個字低笑了一聲,怪不得他會露出那副神情,他剛才說過,他大哥的名字就是淵穆。
他是觸景生情難過了吧?我雖然對他們神界的事情不甚感興趣但也偶有聽聞淵穆曾經(jīng)是神界公認(rèn)的下一位天帝人選,當(dāng)初的事情也是可惜了他。聽聞淵穆出事后天帝在悲傷之中沉浸了許久。
我想著如今神界雖然看著一片祥和但天帝的這三個兒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不像我魔界能繼承魔尊之位的除了亖馫好像也再無其他了吧。我那個不著調(diào)的弟弟若是讓他做個守成之主都是勉強(qiáng)為之,更何況是讓他勵精圖治奮發(fā)向上的發(fā)揚我魔界??伤懔?,我想想都覺得好笑。
若是真讓我那個弟弟繼承了魔尊之位,我都怕老東西氣的從歸墟爬回來。
我想到此處露出了笑意,我這個弟弟說好聽點是年少無知說難聽點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除了學(xué)習(xí)政務(wù)之外他真是什么都會,有時候我也在想他到底是不是老東西的兒子,不過每每看到他和他母親妹妹如出一轍的脾氣我都不禁感嘆,的確是親生的。
“你想什么呢?從回到神界開始你每天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币蛑谧呱癫⑽床煊X身后有人靠近。待我回過神時堃鉞已經(jīng)無聲無息的靠在我身后一只胳膊攬在了我腰間,下頜很自然的放在我的肩窩上。
“沒,沒什么。”我未及時回神引得他不太高興用力的咬上了我的脖頸,我吃痛的向另一邊躲了一下。堃鉞不依不饒的纏著輕輕舔著剛才被他咬痛的皮膚。因著他的動作太過親密,我脊背一涼腦中一道白光劃過下意識的掙脫開他的懷抱遠(yuǎn)遠(yuǎn)的逃離了他的身邊。
“那個,有話好好說能不要動手動腳咱們就別動手動腳的,讓別人看到了也不好?!眻毅X錯愕的看著我,見我躲在一旁也終究是放軟了聲音道:“好了,我知道了。你過來,我不再鬧你就是了。”
“當(dāng)真?”“當(dāng)真?!闭f話間他已經(jīng)坐在凳子上添了熱茶水在我用過的杯子里,氣定神閑的模樣絲毫不覺他用的是我的杯子?!靶峙_,那個杯子,是我的……”
“可我也是你的啊?!?p> 堃鉞看著我眼睛里的滿是認(rèn)真并無調(diào)笑的意味,我卻因著他的話一時失神指尖狠狠地戳在了桌子上,這這這,這是什么話。我抬起頭看著堃鉞一臉的防備,心里滿滿都是驚嚇,他這是人界的話本看多了吧,學(xué)的都是哪里的話。乖乖,真是去了一趟人界整個人從內(nèi)而外的變了。
“停。我只問你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你若是不說我就要休息了?!眻毅X望著我臉色頗為猶豫看來是件棘手而且不好和我直截了當(dāng)說明的事情?!澳阒闭f就是了,若是這般吞吞吐吐那就想好了該怎么說再來找我?!?p> 說罷我翻過一個杯子倒了杯茶水端起來還未到唇邊就被他伸出手接過倒在地上,將那他面前那只茶杯放進(jìn)了我的手里。
“用這個。以后你只能用這個杯子?!闭f話間他抬手將我桌上其余的杯子扔出了窗外。“你這人恬不知恥,以前莊重嚴(yán)肅的四殿下如今怎么變得這般沒臉沒皮??磥碚媸堑米屇愀傅酆煤媒逃?xùn)教訓(xùn)你了?!?p> “你舍得么?”堃鉞彎腰看著我,一雙眼睛就那般于我的眼睛對視,帶著絲絲探究和幾分討好賣乖的意味。我心跳漏了半拍臉也不由得滾燙了起來,眼神一時間不敢再看他只好飄忽不定的四處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