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毙」媚锓藗€白眼,“那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你這是...”
“死神。”我回答。
“死神?!”
“是的,我是死神?!?p> 小姑娘一臉詫異:“死神?死神原來是你這樣的嗎?我還以為是穿著黑袍子拿著鐮刀鎖鏈的骷髏呢?!那所有生命是不是都是你掌控的,那我的死...”
我連忙擺手,跟她解釋了一番,生死與我無關,我只是接引靈魂的,我最后補充道:“而且死神很多很多,他們生前都曾是生命。”
我伸手引著她看向其他地方,其他角落,有零零散散幾個死神在游蕩著,并不一定在等生命離去,有的也是在游覽世界的風景。
“你說你曾經是人,那些死神也曾是人,那這么說,那就是我也會變成死神了?!”
“看你心情,看你想法了?!?p> 死神可是要將靈魂放進命運小姐姐用粘土捏成的人形里面,然后燒灼成瓷,期間痛苦只有自己親自體會才懂,接著你的靈魂會在瓷上形成不同的印記。最后你會披上白色斗篷,拿著沙漏,四處接引靈魂,雖然自由,但卻成為一個生命看不見,世界感受不到的一個看客。我如是說。
“有時候覺得挺孤獨的。因為你不會再像生前一樣有生命能長久地陪伴著你,所有人所有生命在你眼里、你的世界里都是過客,都只能短暫地陪你一會。就像你我,一會就要分別了?!?p> 小姑娘似懂非懂,輕輕點著頭,眨巴著眼睛,又開口問道:“那,可以說說你是怎么死的嗎?我想知道!”
“嗯?”
“你看我死的,多窩囊啊!我還想拯救世界保衛(wèi)世界和平為國捐軀的那種死法呢!結果...被一個花盆砸死了?!彼欀亲樱f著還揮了揮拳頭,恨恨道。
我看著她的樣子忍俊不禁,低垂著目光,看著地上那一灘因風皺面的水,失了一會神,然后嘴角勾過一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晃了晃腦袋,低頭看下陽臺,很高很高。
想了想很多很多年前...
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時候,我似乎是個教書先生。啊,我也忘了是不是教書的了,可能也就是教一教小孩讀書寫字,反正是個文弱的書生。
那時我身邊有個溫婉的女子,是我的未婚妻,我們相敬如賓也恩愛非凡。不過天意弄人,新婚那天,她離世了。是的,她身患重病,就連新婚的嫁衣,也是她掙扎著起身穿上的,點綴了妝容,才在她蒼白的臉上添了幾分生氣。
夫妻對拜之時,她走了,很開心,卻獨獨留下我一人。
之后的我也患了一場大病,文弱書生顯得更加文弱消瘦了,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我。我終日登上塔樓,站在最高的地方看著遠方,那個方向是她經常跟我提起的...海。
在她的描述里,海是一片湛藍,抬頭還有藍天白云,腳下還踩著細軟的沙子,還有那雪白的浪花...我決定,帶她去海那邊!
我打算賣了家中田地房屋,備好遠行的錢。離開的時候將她火化帶走,和她一起去她時常提起的海。
很不巧,這件事被分家出去的大哥知道了。他一直掛念著分給我的財產,如果我賣掉離開此地,那他用什么辦法也什么都得不到。他勸了我好幾次,但是我就是鐵了心。
終于...
那日登上高塔的時候,他掐著我的脖子,當時快昏厥過去,他想了想,把我丟下了塔樓。這塔很高,而且丟下的那一面是峭壁。我就看著地面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綻放成一朵花,很美很美的花。
死神接走了我。
我也成了死神。
我已經忘記當時燒灼有多痛苦了,只知道很痛苦,很難受。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啊,你哥真壞?!毙」媚锵肓撕靡粫锍鲞@幾個字來。突然她又想到什么,問道:“你的印記...是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想問啊,不過...我也不知道,在我背上,我沒有見過?!蔽医忾_了長袍,“你幫我看一眼吧,印記是心里執(zhí)念最深的,我想,應該是那朵血...花?!?p> “不,不是。是一個穿著嫁衣的女子...”
...
...
...
來到這座半碎石碑上的字都磨得看不清的孤墳前,我想起了蘇軾一首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