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蓬抬手推開了門,門后是通向樓梯的走道,宴會在另一側(cè)進行,賓客如云,武炎升的站在樓梯口,朝來客抱以笑意,不如意很快被盈盈腰肢,云鬢花顏所吸引,他帶笑迎著賓客,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塵塔陸氏到!”樓下的仆人高聲喊道。
武炎升定了定神,樓梯間的賓客步履匆匆,將空間空出,留給如今的皇都新星。
一襲白色軍裝的青年緩步走上,身后跟著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少女,兩人相貌有些相似,少女臉頰帶著一種拘謹?shù)母杏X,發(fā)絲如流天之瀑,面頰如仙花綻開,柳眉瓊鼻,朱口搖芳,纖纖玉手捏著衣襟,步履如煙,搖搖而上。
“咳咳!”低沉的咳嗽聲使得武炎升回過神來,比起美若天仙的少女,青年著實有些普通,皮膚不甚白皙,樣貌有些陰柔倘若托成女兒身,想必也會禍國殃民,只是一身軍裝掩蓋住陰柔之力,將原本的美貌弄的有些平淡,當然,他對男人從不關(guān)心。不過對于這位他倒是稍有些印象。不過是陸氏家主收的養(yǎng)子而已,武炎升的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養(yǎng)子會代陸氏而來。
“未晴見過武公,”陸未晴微微頷首,謙虛而不卑微。
“陸少爺過譽了,”武炎升同樣回禮,“炎升才疏學(xué)淺,擔此大位,實在惶恐?!?p> “塔主大人和家主因事務(wù)在身,特委派未晴來此,還請武塔主不要見怪,”陸未晴笑著說。
武炎升一愣,陸未晴口中的塔主只會是塵塔塔主,只是結(jié)果似乎比想象中更詭異,巫氏竟然連參加都不參加了,直接讓這個陸氏之人代為參加。
“陸公子,請,”郁如蓬上前做請狀,陸未晴便不再停留,信步朝里走去,武炎升望著少女從身前經(jīng)過,而后走出一男一女。
“世伯,現(xiàn)在如何是好?”武炎升退后兩步輕聲問。
“靜觀其變,”郁如蓬沉聲說,“既然巫氏對陸氏依舊放任,如今就看皇族態(tài)度了?!?p> “我覺得與陸氏聯(lián)姻倒也無妨,”武炎升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鼠目寸光,”郁如蓬低聲呵斥,“那個女孩是陸未晴的妹妹,也是陸默庭收的養(yǎng)女,你可是一塔之主,身份可不比他陸氏低賤?!?p> “世伯不懂,”武炎升笑意更濃,“世皆下賤,唯美珍貴?!?p> 郁如蓬話音剛落,下方仆人又喊道。
“太子殿下到!”
眾人立刻俯身跪下,迎接這位龍翊太子。一襲素白古衣,盡顯翩翩風度,折扇夾在指間,身后跟著捧著禮盒的仆從,太子殿下邁步走上,低身扶起武炎升。
“武塔主,本宮今日只是客,不必形此大禮。”
“殿下言重了,”武炎升趕忙說。
云翊淡笑著,又轉(zhuǎn)身朝眾人道,“諸位請起,這只是宴會,切勿因我而擾了雅致,”
“殿下請,”武炎升上前一步,做引路,人群便如潮水般朝宴廳涌去。
原本熱鬧的樓梯間,只剩下?lián)u曳燭火與夜鳴之蟲,顧行歌放下請柬走上臺階,望了眼鶯歌燕舞的宴會,轉(zhuǎn)身朝另一側(cè)走去。
“閣下是要去找什么?”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顧行歌轉(zhuǎn)身看去,一身灰袍的老者站在身后,只露出半張可怖又扭曲的臉頰。
“鬼面軍師郁如蓬,”顧行歌說。
“閣下認得我?”
“當然,”顧行歌重新退了回來,與老人擦肩而過朝宴會的方向走去,“郁先生為何還留下來?”
“只是看一下有沒有心懷不軌之人,”郁如蓬跟在顧行歌身后。
“我第一次登臨灼塔,只是有些好奇而已?!?p> “更準確的說閣下的目的似乎不是宴會而已?!?p> “今日有幾人是真的會宴會而來?”
“至少名義上皆是如此,閣下連偽裝都懶得做了,未免太心急了一些吧?!?p> “畢竟時不我待。”
“伺機而動的道理閣下應(yīng)該明白,如今皇都群狼環(huán)伺,無機而貿(mào)然行動只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就比如找個傀儡?”顧行歌轉(zhuǎn)身問。
行走的老人腳步一頓,繼而低聲笑笑,并不言語。
“在下顧行歌,”顧行歌轉(zhuǎn)身淺淺鞠了一躬,“如今在皇都財政司做事,不過那都是閑職……”
“飼狗者眾,可飼狼者我倒從未聽過,”郁如蓬冷聲說。
顧行歌依舊微笑,“行歌出身海盜,來皇都之后才知仕途艱難,希望武塔主和郁大人多多提拔?!?p> “真巧,我也出身海盜,”郁如蓬淡淡笑著,“以前在風來王手下做事,后來來到皇都,風來王可是一代梟雄,極盛之時,統(tǒng)御一方海域,勢力媲美皇都一支艦隊,不過后來聽說被人出賣,在一場海戰(zhàn)中被皇都內(nèi)奸偷襲,砍掉了腦袋。那個內(nèi)奸用風來王的頭顱換來了茍活,不過,聽說又有一種說法說是那個人并不是內(nèi)奸,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家伙,叛徒遠比內(nèi)奸更讓人厭惡……”
顧行歌沒有接話,不自覺的加快腳步走進宴會之中,他在末尾落坐,靜靜的注視著郁如蓬從面前走過,舞姬在中央翩翩起舞,樂師吹起靡靡之音,他目光卻陡然落在了太子殿下身后的仆人身上,說是仆人未免太過嬌嫩,雖無妝容可清秀面頰依舊讓人移不開目光,當然,仆人也看到了他,隔著紗裙玉肢。
“顧兄,好久不見?!辈徽堊詠淼娜吮P腿坐在他左側(cè),他剛轉(zhuǎn)頭,一個魁梧的身影在他右側(cè)坐下。
“這算什么?”顧行歌微笑,“我跟兩位的盟主大人應(yīng)該再無瓜葛了吧?”
沈陌都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斟酒,他放下酒瓶,兀自飲了口,“剛才和熊姐討論起來,才明白為何盟主大人說顧兄會是同道中人?!?p> “什么?”顧行歌笑著問。
沈陌都眼珠一轉(zhuǎn),湊到顧行歌耳邊說,“熊姐說幼年有陰影的人通常都很孤僻。”
“我沒有童年,”顧行歌說。
“往事不堪回首啊,”沈陌都得意的笑了起來。他舉杯指著起舞的女姬。“倘若灼塔未毀,如今這些都是顧兄的,可現(xiàn)在顧兄卻只能棲身骯臟之地,未免太過凄慘了?!?p> “我說過的,這些和我沒關(guān)系,”顧行歌端起酒杯大飲了一口。
“我可不這么覺得,”沈陌都瞥了眼高處的眾人,“每個人都會有追求,或財富、或權(quán)力,或生命、或理想……可顧兄似乎并沒有這些,做事也僅僅是不得不做,看起來也無欲無求,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存在,倘若用一般理解,魔能武器會影響人的心智,顧兄做這些目的不過是因為幽龍是缺乏安全感的魔物,所以顧兄才需要不斷不斷掌握權(quán)力,但換個角度看,人與魔能武器也有相伴相生,究竟是幽龍選擇了你,還是你選擇了幽龍?”
顧行歌默然不語。
“加入辭夢者吧,”一旁的江娥開口,“失去盟主庇護,你很快就會死去。”
“也不是不行,”顧行歌淡淡的說,“我就直接開價了。”
“什么?”
“灼塔塔主,”顧行歌低聲說。
“我會轉(zhuǎn)告盟主,”沈陌都望了眼首位的武炎升,“不過也許顧兄會有個競爭者,如果武塔主和陸小姐成婚,只怕有些難辦?!?p> “我可不這么覺得,”顧行歌低聲說。
“為何?”沈陌都問。
顧行歌還未開口,門被猛的推開,一個仆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對著首座的武炎升大喊。
“老爺!蛇!好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