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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血染

第八章 良家子

亂唐血染 搬磚的阿南 3217 2019-04-10 08:23:55

  清晨,楚凌風睜開千斤重的雙眼,卻發(fā)現(xiàn)屋里除了尚留有余溫的茅草身邊一個人都沒了,“爹!爹!乙失邪!爹!”絕望的聲音在院子里回響,回應他的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他找遍了整個院子,也沒見二人的蹤跡,“不會棄我而去了吧!”,他再一次慌張起來,落單意味著他要獨自在野外面對一切困難,別說幫他的人,就是說個話,安慰自己的人都沒有,更何況到處是殺人不眨眼的亂兵。

  楚凌風拿起了自己那把生銹的劍,直接向村外跑去,他像一只無頭蒼蠅,四處尋找,看著白茫茫的大地和上面被雪掩埋的尸體似小丘一樣的凸起,他意識到,被拋棄了!

  “果然還是這樣呀!”失去保護的楚凌風眼里已經(jīng)不再有淚水了,相比于地上的尸體,他非常幸運的存活了下來,但人怎么能總在最低處對自己的那一點幸運沾沾自喜呢?既然已經(jīng)活下來了,那為什么不繼續(xù)活下去,也算是報答太一神的這舉手之勞般的恩賜。

  正當他還在發(fā)呆的工夫,一支箭嗖的從耳邊劃過。

  遠遠的山坡上,有一個黑影在向自己快速移動,楚凌風趕緊向身后的一顆枯樹跑去,兩支箭一前一后陸續(xù)射在面前的樹干上。

  他背靠著樹干,不敢正視向他殺來的黑甲兵,背后只聽到一聲聲箭簇和樹干撞擊的聲音,有幾根箭就射在腿旁,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只聽身后一聲巨響,明顯是樹干折斷的聲音,看著在自己面前踱來踱去的士兵,和昨天小院子里的是一樣的服飾——黑云都,現(xiàn)在他面前看似有兩條路,奮起一搏或者引頸就戮,雖然二者的結果沒有區(qū)別,都是死路一條。

  楚凌風短短幾天就連續(xù)的經(jīng)歷了這么多生死攸關的大事,這時似乎從心底里發(fā)出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拔劍!拔劍!”,聲音和老道的一模一樣。

  經(jīng)過幾番掙扎之后,這一次他不再選擇逃避。

  他站了起來,雙手緊握著自己的那一把銹得已經(jīng)不像樣子的破劍,睜開了以往從沒有過的堅毅的雙眼,他心中的火第一次點燃。

  黑云都看著眼前這個敢于直視自己的男孩,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在他們的大劍下,沒有人敢抬頭仰望,更沒有人敢于直視,只有低著頭哀求,他也被面前的這一幕驚訝到了,“這……也叫劍?”

  楚凌風閉上雙眼,開始去感受內(nèi)心的寧靜,他期望老道是正確的,心中默念“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

  黑云都看著楚凌風這個樣子,像是在嘲諷他,伴隨著坐騎的寒鳴,士兵手中的黑色長劍向楚凌風的頭揮過來,楚凌風睜了一只眼睛,黑劍立刻來到眼前,“我靠!”仰頭躺了下去,黑云都撲了個空。

  “這什么鬼咒語,屁用也沒有!”楚凌風氣急敗壞,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勇往直前,上來竟然是去送死,趕緊翻身轉(zhuǎn)過來,面對著黑云都。

  士兵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笑著看著他,手里舞著大劍,向他砍來。

  楚凌風見老道教他的技法不管用,只好用父親從前教過的刺擊,上前迎擊,短兵相接,手中的劍被震得直掉鐵銹,“老道劍法教得垃圾不說連他么劍都給的是殘次品,還說是天下至寶?別說告訴別人,就是白送也沒人要啊!”楚凌風后悔聽了老道的話,“我早就應該知道那老頭是個瘋子?!?p>  就在他還在心理活動的時候,黑云都不再留情面了,士兵雙手握劍,以及其快的速度砍來,楚凌風全身貫注,連續(xù)躲掉了黑云都致命的攻擊。

  黑云都卻更加高興了,“好好好!”

  只見黑云都嘴角輕動,手中的黑色長劍煙云繚繞,“疾風!”

  楚凌風眼看不能躲閃,大叫一聲“呀!”,便閉住了眼直直的把劍向前刺去。

  沒有死亡,沒有疼痛,只感覺到刺中了什么,只見黑云都的士兵站在身前,不再動彈,就在他以為是自己是瞎貓碰了死耗子的時候,卻見自己的劍嵌在了士兵的鎧甲里,士兵迎面把他撲倒,連人帶甲起碼有二百多斤,壓得楚凌風喘不過氣來,楚凌風用盡了力氣也沒能把士兵推開。

  再一次推動,忽然感覺到自己身上清閑了很多,沒等楚凌風高興,一個白衣男子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白衣男子將黑云都從楚凌風身上推開。

  “我說傻小子,你怎么連躲都不躲?”

  眼前這人有二十歲的樣子,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雙眼似寒星閃爍,堅毅中帶有和善,身長八尺,玉樹臨風,正所謂:

  犀渠玉劍良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

  楚凌風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尸體和眼前這個白衣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跡,慶幸道“太一保佑!”

  “你不謝我?反謝太一?有意思!”白衣男子笑道。

  “是太一遣你來搭救我的,先謝太一,再謝你”楚凌風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多謝恩公?!?p>  “你一個人嗎?”

  “我被甩了!”

  “被甩了?失戀也不至于來找死吧?”

  “不是失戀,是那兩個混蛋!”楚凌風雖然也知道,高行云并沒有義務帶著他,但他還是想罵,畢竟自己差一點死在黑云都手里。

  “你這么講有點亂呀!我沒想到河朔現(xiàn)在這么開放?!卑滓履凶游⑿Φ?。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義父!”楚凌風無奈地說道,如今他的情感已經(jīng)被慢慢的消磨干凈了,經(jīng)歷了生死的他,已經(jīng)不再那么容易感動和悲傷。

  二人正在談話的瞬間,嗖的一聲從遠處射來一箭,只見白衣男子用劍鞘一撥便擋開了。

  遠處一個人且馳且射,箭無虛發(fā),都射在了白衣男子所在的地方,卻被一一撥開。

  楚凌風定睛一看,這不是乙失邪嗎?他頓時高興了起來,剛準備喊出口“嗨!,我在……”

  話沒出口,白衣男子像風一樣竄了出去。

  “好快的速度!”乙失邪不敢小覷,就剛才抵擋飛矢的那幾下,絕對不是凡人,“又是寶器?”

  乙失邪連發(fā)三箭,百發(fā)百中,卻射在白衣男子剛才身影經(jīng)過的雪地上,“我靠!這他么是鬼吧!”

  就在這時他感到身后一股寒意,下意識的將鐵錘向后揮去,竟然撲了個空,乙失邪趕緊翻身,背靠著馬,以減少被偷襲的幾率,只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面前,白袍隨風飄蕩,好不瀟灑。

  “來了個二刈子?”乙失邪嗤笑了一聲,隨后舞起鐵錘向男子揮來,乙失邪是用錘的高手,曾在小道上把黑云都打下馬去,可此次卻連對手的衣服都沾不到,一時間惱羞成怒,亂了章法,白衣男子正要拔劍,卻聽楚凌風在后面喊道“大哥,自己人!”

  “自己人?胡人會是自己人?”白衣男子看著面前的乙失邪說道。

  “我是胡人?你這副模樣也不像漢兒!”

  白衣男子高顴深目,皮膚白皙,赤發(fā)碧眼,簡直比乙失邪還像胡人。

  “碧眼兒,吃我一招!”乙失邪沖過去。

  卻見男子拔劍出鞘,一道寒光略過,晃得乙失邪睜不開眼,“狗日的,你他么放暗器!”

  男子右手做劍訣放在嘴邊,“碌碌為石”,左手的白劍瞬間化為黑色,男子縱身一躍,向乙失邪劈來,二人短兵相接,乙失邪被打得連連后退,只覺得自己像在和巖石較量,握鐵錘的手被震得直發(fā)抖。

  “功夫不錯,不過可惜了!”白衣男子把劍一橫,乙失邪只感到腳下的地在抖動,突然,數(shù)根尖刺從腳底刺出,乙失邪翻身滾動,將尖刺一一避開。

  與此同時,從乙失邪身后出現(xiàn)了一只巖石做的巨手向他拍來,手掌如人那么大,至少有幾百斤重,眼看乙失邪不能躲避。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白光出現(xiàn)在乙失邪面前。

  “破陣!”

  巨石突然炸開,炸碎的土塊打在乙失邪身上,好似冬天的黑色冰雹。

  高行云似一股黑色閃電出現(xiàn)在乙失邪面前,與白衣男子交起手來。

  僅僅兩三個回合,高行云自感一時拿不下這人,趕快收手,“我等與閣下素未平生,為何出手相傷?”

  “黑云都中竟然有這等高手!我倒要請教請教了!”白衣男子見高行云穿著黑色冷鍛甲,不由分說,一劍劈來。

  “特么的,這人有病吧!好歹還個價呀!”高行云昨日被撕裂的虎口還未痊愈,本想請和,白衣男子卻不依不饒。

  “都別打了,誤會,全是誤會?!背栾L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趕快叫停了二人,“這位大哥剛才救了我,不是歹人。”楚凌風指著白衣男子說道。

  二人看到楚凌風,這才住手。

  “在下是他的義父,楚行云?!备咝性剖浅傻碌拿耍瑯浯笳酗L,如今成德淪陷,名聲竟然也成了累贅。

  “一個黑云都要殺你,一個黑云都是你的義父?”白衣男子不解的問道。

  “我不是黑云都,這是從他們身上扒下來的。”高行云解釋道。

  “原來如此。”

  “閣下是?”

  “在下白文瀚?!?p>  “你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差點就命喪黃泉!”楚凌風抱怨道,“我還以為你們撇下我就走了”,他仍在害怕高行云拋棄他。

  這時,高行云走過來抱住楚凌風,摸著他的頭說道“就算你是個拖油瓶,我也會帶著你!”

  “誰是拖油瓶?”楚凌風雖然嘴上不滿,可心里卻跟吃了蜜一般,因為從現(xiàn)在起,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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