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大概十七八歲男生,他梳著幾乎能把眼睛遮蓋掉的厚劉海,身穿一短袖印有奇怪圖案的白T恤,深灰色短褲,手里還拿著一杯傾灑了一半的紅酒,怒瞪著我,似乎下一刻他就要過來和我干架。
對于這種來者不善的人,我從來都不會輕易地與他正面對抗,而且今天是可開心的日子,沒必要為了這種事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只能向他道歉,他對我的道歉并不滿意,猛地捉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把我手上幾條raver手串給弄斷了,地上灑滿了五顏六色的珠子。
“臭三八!你特么以為道歉就能了事?我這件衣服可是Armani的限量版,全世界也就五件。這酒潑上去了,送去干洗都洗不掉,這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你要特么怎么賠我?”
我本來以為好意道歉總會讓事情平息,誰知道面前這男生小小年紀(jì),卻言語不堪,態(tài)度惡劣。即使我想再示好意,他也不接受的,我也只能和他講道理了。
“這位同學(xué)”,我厲聲地和他說道:“剛才的情況就是大家都擠著,我恰好在你旁邊,我們的確有點小觸碰,才弄臟你的衣服,我也道歉了,你要我付你衣服干洗費用也好,賠償你衣服也行。我不是付不起這個錢,只是有必要用這種惡劣的態(tài)度說話嗎?”
他用想吃人的眼神地瞪我,握著我手腕的那只手忽然用力拉我,我沒有注意,差點一個踉蹌就撲倒在地面。
幸好Liza眼疾手快,連忙扶著我,她看上去也很生氣,手指直直地指向那個男生:“臭小子!有什么話不好好說?還對女生動手動腳的,你爸和老師就這樣教你的?”
“死三八!給老子閉嘴!”他還示意他旁邊的男生過來糾纏Liza。
忽然一聲殺豬般的嚎叫聲傳來,那男生和他的同伴都被兩個戴著黑色墨鏡的彪形大漢抓了起來,他們的胳膊被兩個大漢反手架在身后,動彈不得。
“叫誰三八呢?小小年紀(jì)嘴巴不干不凈的,你爸媽老師教不好你,那讓警察局的警察叔叔教你好不好啊,小朋友?”王德芳站在一旁悠閑地說道,她用手扯了扯男生身上的衣服,一臉嫌棄,“這衣服質(zhì)地差得要命,哪里是Armani的限量版。別以為姐姐我不認(rèn)識Armani,就在那亂說話,想訛騙姐姐的錢呢?”
那男生疼到咬牙切齒,大罵王德芳:“老阿姨!叫誰小朋友呢?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而且你知不知道我老爸是誰嗎?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就被捂住了。
“我還真不知道你老爸是誰,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高考快到了,你不呆在學(xué)校好好復(fù)習(xí),跑來這里惹是生非?還有,對于比自己年紀(jì)大的女性最合適的稱呼是‘姐姐’!真是沒教養(yǎng)!”
王德芳十分惱火,她轉(zhuǎn)過身去,我還以為她要給那男生一巴掌,只見她對著身后的那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說:“劉經(jīng)理,這就是你們今年安排的VIP區(qū)嗎?怎么把那些阿貓阿狗放進來咬人?。窟€差點咬傷我的朋友,如果再這樣下去,我看明年凌科集團也沒必要再贊助你們辦電音節(jié)了?!?p> 那位劉經(jīng)理在王德芳身后低頭鞠躬道歉,向她說著各種諂媚的話。王德芳似乎不買賬,看都不看他一眼。隨后,保安來到VIP區(qū)把人帶走,事情才告一段落。
就在我們處理糟心事的時候,Zac的DJ舞臺就結(jié)束了,Liza十分失望。其他人見氣氛不好,便提議去VIP室吃東西,等Skull出場時再回來舞池。
“Liza,很抱歉,都是我搞到大家沒能好好玩?!?p> Liza挽著我的手臂,勉強地笑著說:“說什么呢,哪里關(guān)你的事,都是我拉你上去前排,才走霉運碰到那個小屁孩。”
我努力地安撫著Liza,但她好像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她只說剛剛蹦踏完,有點累而已。
最后我只能放大招說等今晚電音節(jié)結(jié)束后,幫她去和Zac合照拿簽名,她才回復(fù)過來,接著興高采烈地和我商量著等下“逮人”的策略。
這時,王德芳好像吃了火藥一樣走進VIP室,指著我罵道:“你剛剛是不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被小混混纏住。”
因為酒精還沒散去,我整個人都還是有點暈暈的,突然被王德芳這樣一指責(zé),我的火氣便冒了出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被他纏住了?我是在和他講道理,難道他還能打我不成?”
“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她打住我對她的反駁,“再者,他還真的能打你了,你能怎么著?能到這VIP區(qū)的哪個不是非富則貴,你沒聽到那個小屁孩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老爸是誰嗎?對付這種狗仗人勢的混混,只能以暴制暴!他做惡人,你要做比他更惡的人。他大聲說話,你要比他更大聲說話!”
我走到她跟前說道:“以暴制暴?你以為警察局是你家開的?這里是法治社會,自有公道在。而且人在做天在看?!?p> 她諷刺地笑了笑:“我真不知道你是幼稚還是傻?你以為你還是大學(xué)生?這里是名字叫‘社會’的地方,是動物的世界。公道只是美麗的說辭,弱肉強食才是真理!”
“你真是強詞奪理,不可理喻!”
她譏笑道:“剛剛就是我這種不可理喻的人把那小屁孩攆走的,不然你就被他拉走了,怎么對付你都不知道。你哪能站在這里大大聲地和我互懟!你說誰才是強詞奪理那個?”
“我剛剛沒有向你求救啊,是你自己多此一舉。我還想著喊保安呢。”我義正言辭地指責(zé)她。
她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我想救你嗎?我只是不想我其他朋友被打攪,還有你是我?guī)淼?,你惹上事最后丟臉的還是我。還有你說的保安,你剛才不是站到最前面嗎?外圍不是有保安在看著嗎?你們糾纏了那么久,你看見他們有來調(diào)停嗎?這里的VIP幾乎都是風(fēng)暴電音節(jié)的贊助商,沒有他們就沒有這電音節(jié),就算給那些保安十個膽子,也不敢進來VIP區(qū)做‘和事佬’!”
Liza見我們雙方都劍拔弩張,便來勸阻我們:“你們別這樣,干嘛為了這種事大動肝火?好了好了,剛剛也蹦累了,快坐下吃東西吧。”
Liza推著我們坐下,殷勤地端來食物給我們吃,還在一旁說著好話。
王德芳說不舒服要出去透氣,Liza便由著她去了。我吃過東西后,上洗手間洗了把臉,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便走出VIP室。只見王德芳站在露臺那里,她冷眼看著臺下的絢爛燈光,臉上盡是一片我不能理解的憂郁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