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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幸者

光陰不及你溫柔(三)

忘川幸者 何苗喵 2590 2020-02-19 16:48:44

  【五】

  此時已是午夜,云霧繚繞,彎月被籠罩其中。

  “我又何嘗不是一個受害者?”她哭得梨花帶雨。

  我冷笑一聲:“所以在你的心中,你與金燁之間的感情只是一個籌碼?”

  “不!不是的!”茴兒極力反駁道,“我知他在我與老夫人之間十分為難,我這么做的一部分緣由也是為了他?!?p>  “為了他?”我回想起自己生前的種種,一時有些失態(tài)。

  “我......”

  我看著她含淚的雙眼,繼續(xù)追問:“那郝家千金又做錯了什么?”

  自沈茴死后,郝夢成了眾矢之的,坊間流傳著各種她將沈茴殺害的版本。畢竟有簪子這么一個“鐵證”,她有口難辯,只得日日將自己關(guān)在家中。金老夫人也因這些傳聞,無奈與郝家斷了這門親事。

  “她若是主動向金家退親,金老夫人便不會拿著這不著調(diào)的娃娃親來阻礙我與金燁的感情。得此下場,她并不無辜!”

  “你還在執(zhí)迷不悟!”我聲音近乎顫抖,“即使沒有郝夢,也會有其他與金家門戶相當(dāng)?shù)呐颖焕戏蛉诉x中!因而在家世這一標(biāo)準(zhǔn)上,老夫人的選擇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你!而郝夢不過是一個尋常的閨閣女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沒得選擇!”

  “可為何凡事只有我在努力?”

  “你只見自己的苦,卻半點(diǎn)也看不到金燁為你做的嗎?

  忽的,一個顫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你在同誰說話?”

  我怎么也沒想到,日夜不出門的金燁竟主動找到了我,且已在外面偷聽了許久......

  “你如何找到此處的?”

  他沒有回答,一心只想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茴兒,是你嗎?”

  “是我!阿燁,這才不過幾日,你居然憔悴成這般!”

  可金燁作為陽間生人,根本感受不到那縷魂魄的存在。

  以防生亂,我快速將她捆好,又看向金燁:“她聽得見。”

  “你果然是道士。”

  我聳了聳肩,不去辯解:“我只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p>  他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尋了處地方坐下:“茴兒,我知你對郝夢有些偏見,也知那簪子是你故意放在那兒的?!?p>  “你,你竟都知道?!?p>  他聽不到回應(yīng),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我也知你本性良善,是因我母親逼迫,你不得已而為之。可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為何你不信我?”

  “不,我沒有不信你?!?p>  “我本想等婚后便與你一同經(jīng)營錦繡坊,讓我母親知曉,這世上并非只有錢權(quán)才可衡量萬物,情義亦可。”他掩面哭泣,“可你卻沒能等到……”

  “是我錯了,阿燁,是我被嫉妒蒙了眼,是我只計(jì)較自己的得失,卻忘了經(jīng)營錦繡坊的初心?!?p>  當(dāng)真是解鈴還須系鈴人,論我如何勸都沒用,可金燁三兩句便能叫她幡然醒悟。

  “我又要說些你不愛聽的了?!彼麌@了口氣,“郝夢是個好姑娘,不該因此斷送姻緣前程,她習(xí)慣了聽從長輩的安排,從未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著,也是個可憐人。你幫幫她,可好?”

  我將沈茴的回應(yīng)一字不差地轉(zhuǎn)述給金燁:“去錦繡坊,我房內(nèi)有個上鎖的小匣子,里面是我的遺書,拿出來交給官府吧?!?p>  “茴兒,你將所有可能發(fā)生的結(jié)果都想了個遍,卻唯獨(dú)沒去想我們的將來?!彼麌@道。

  沈茴的眼淚一刻也沒停過,一雙熾熱的目光再次投向我:“道士,可否讓我與他見這最后一面?”

  我沒有直接回應(yīng),反而轉(zhuǎn)頭看向金燁:“你不求我與她再見一面?”

  他搖了搖頭:“不了,她定是對我失望透頂,才選擇了離開,我不敢奢求太多?!?p>  “不,不是這樣的!”

  “茴兒,我知錦繡坊是你最大的遺憾,我會替你好好守著它的,這也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了?!彼蛱摕o縹緲中伸了手,“下輩子,我等你?!?p>  “好?!?p>  她的指間眷戀那抹熟悉的觸感,還欲貪戀更多,下一瞬,便消失殆盡。

  胸口的鬼門符再次發(fā)燙,應(yīng)是任務(wù)完成的信號。目送金燁離開后,我?guī)е蜍钕蚬黹T關(guān)走去。

  “我做了這么多惡,應(yīng)是要下地獄的吧?”她自嘲道。

  “倒也不至于,頂多受些罰,吃點(diǎn)苦頭長長記性?!?p>  陰間渡世——

  很快便到了孟婆屋前,只見何奈一瘸一拐地走來。想起她出現(xiàn)在陽間幫我一事,腦海中頓時有了些不好的猜測。

  “你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彼龖?yīng)了一句,又將早已備好的孟婆茶遞給沈茴。

  “喝了孟婆茶,一切再從頭。上了奈何橋,切記莫回頭?!?p>  待將亡魂送走后,何奈又看向我:“恭喜你完成考核,之后記得將這肉身褪去?!?p>  “好??赡氵@腿……”

  “不礙事?!?p>  我自是不信什么摔跤一說,于是在看見司命后,便立即拉著他問道:“阿奈是不是受罰了?”

  “我就不該跟她提你的事?!彼久а狼旋X道,“就她這樣天天在閻王眼皮子底下犯事兒,不罰她罰誰?”

  見我耷拉著腦袋,司命也不再多說:“放心吧,你的考核成績應(yīng)該不會受太大的影響?!?p>  “我只是嘆自己連累了她?!?p>  一個月后,我本還在屋內(nèi)躺著,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你小子!選上了!”

  前來報(bào)信的何奈高興極了,拉著我便走。

  “什,什么選上了?”

  “鬼差長啊!”

  “???”

  “你啊什么?就任大會不參加了?”

  我迷迷糊糊地參加完會議,在跟著閻王離開的路上,我終于感受到了一絲真實(shí)感,隨即脫口而出道:“為何是我?”

  “你確實(shí)還不夠格。”閻王不打算多說,又將話題轉(zhuǎn)到了工作上:“鬼差長的職責(zé)都清楚了?”

  “清楚了?!蔽覒?yīng)道。

  “就任考核為期一年。”

  “還要考核?”

  原本競選只是想磨練自己,這下倒好,肩上的任務(wù)更重了。

  后來,在孟婆的解釋下,我明白了自己當(dāng)選鬼差長的原因。

  “參與競選的眾多鬼差中,只有你改變了自身,也會盡力與亡者共情。雖然仍需歷練,可這些與你本身便具有的品質(zhì)相比,倒也無關(guān)緊要?!?p>  生前的我只會躲在自以為安全的角落,總以“與自己無關(guān)”為由,任憑所有事情發(fā)展成自己不想看見的模樣,最后還怪老天無眼,殊不知其實(shí)是自己的無能,才造就了這一切。

  不過,也正是因?yàn)橼ぐ干系囊痪洹半S心所欲”,讓我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有了借口。也讓我明白在陽間所經(jīng)歷的種種,都是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真正想做的事情。

  【六】

  幾年后,我偶然在生世屏上看見郝夢出嫁時的情景,見她臉上的笑意,便知對方一定是與她相愛的男子。

  我一時好奇,又翻閱了金燁的冥案,發(fā)現(xiàn)他如約將錦繡坊經(jīng)營得很好。許是遺傳了父親經(jīng)商的頭腦,他將手工制作的香囊、胭脂水粉等與衣裳一一對應(yīng),捆綁銷售,又為每一個組合取了悅耳的名字,獲得了不少女兒家的推崇。

  而制作香囊的步驟與配方,便是沈茴生前所記錄的。

  “我竟忘了,自己之前是多么喜愛香料。”

  我得空去懲戒室看了沈茴一次,那時她剛受完當(dāng)日的罰,聽我說了故人的現(xiàn)狀后,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后悔嗎?”

  “自然是悔的,可這都是我該受的?!?p>  自那次后,我再沒關(guān)注過此事,只在他們死后來到鬼門關(guān)時,以陰間職者的身份與之見了一面。

  ——鬼差長口述/何奈撰寫/何苗喵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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