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是被濃煙嗆醒的,她驚慌的去搖晃遠(yuǎn)處還在沉睡的任顧。
可后者卻似感知不到一般,沐靈苦試無果。無奈之下,在他耳畔處猛地砸了一瓶酒壺。
后者驚起,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火海之中。
沐靈扶著還有些醉酒的任顧,半背著他沖出了茶樓。
好在白日里將碎屑跟木板扔在一隅,阻了些火勢。否則他們二人便早已葬身火海,尸骨無存了。
街市上已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剛提了水桶前來。
他們?yōu)樗麄兠蟾械叫疫\(yùn),沐靈也感念他們的出手相助。
眾人見她臉色蒼白,推著讓她去邊上歇息。沐靈早已累癱了,也不多做忸怩,隨意躺在街上。
她喘著粗氣,氣急敗壞沖著倒在客棧門前石階上的任顧抱怨道:“你那秦家娘子也太狠了吧。明明是你負(fù)了她,她還得連帶我一起燒死?”
“不是她?!比晤櫻援?,打了個酒嗝。
他的一臉毫不在意,惹得沐靈恨不得把他塞回去。
“遇到你真是倒霉!”沐靈又氣又委屈,這到底算是什么事嘛?
好不容易從川國“逃”回來,結(jié)果剛回魂契閣便被派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隨后便遇了任顧這個瘟神,又是茶樓被砸,又是被人打的受傷,現(xiàn)今才回來第一天,茶樓都被燒了……
她跺著腳鉆進(jìn)了對面的客棧里,她臉上帶著黑灰,惹了不少客人瞧過來。
沐靈也不在意,向掌柜央求一口茶水。
那客棧女人二話沒睡便遞了她一整壺過去,沐靈道了謝,便咕嘟咕嘟的喝盡了。
客棧掌柜自是看出她心情不佳,這種飛來之禍誰遇了皆會煩躁的。
她嘗試開口寬解道:“那小哥啊,以前可從未惹過事。就是近來時遇不順,才不巧牽連了你這無辜!”
沐靈懶得爭辯,又要了一壺。
掌柜趁機(jī)又多說幾句:“他啊,與那秦家小姐情投意合,可秦家不愿與他有染。棒打鴛鴦,硬要將她嫁與一個書香門第的大族。
雖是聽聞那人人品不錯,相貌也好,可終究也不算良配。
就為了這事,秦小少爺沒少鬧騰。他何曾讓她姐姐受過這般委屈,在這街上他可霸道的很呢。
原先是在我這小打小鬧,摔摔杯盞也就過去了。那小哥也算人道,盡數(shù)賠了!
可現(xiàn)在秦家小姐婚期將至,怕是他弟弟也是想要為她出口惡氣。這才鬧成這般……”
沐靈聽罷,更是瞧不起沒擔(dān)當(dāng)?shù)娜晤檨?。她重重的將杯盞砸在桌上,氣急敗壞道:“男人沒一……幾個好東西!”
她脫口而出想說“沒一個”,可突然想到了某人,只能改口……
客棧掌柜見她這般惱火,也就不敢多言。
剛好客棧外“看戲”之人盡數(shù)回來了,掌柜也忙碌起來。
沐靈見狀也不好多待,憤恨的回了茶樓。里面還有幾個熱心腸的,正幫她收拾著。
沐靈謝過了滅火之人,也送走了熱心腸的人。
她頹然的坐在有些焦糊的樓梯上,把頭埋在膝蓋那。
沐靈越想越委屈,最后盡是哭出了聲。
好似生死一線的恐慌還心有余悸,沐靈覺得離開魂契閣后自己便如廢人一般,什么事情皆是解決不了。
任顧倒在客棧門前的石階上早已又昏沉睡去。
待他醒時,周圍多了不是過路人冷眼瞧他。秦家小姐就站在遠(yuǎn)處地街市上,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他。
任顧瞬間清醒過來,直起身子去了茶樓里。里面空無一人唯有一地余灰。
他去問了客棧掌柜可曾知道沐靈去向,后者瞧他一臉狼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任顧氣極敗壞的一拳搗在茶樓門框上,秦家小姐不知何時已沒了蹤跡。
她來,或是只為瞧他最后一眼吧……
任顧無奈,騎馬去尋了木頭臉。
上次被砸,他去追沐靈較量卻落敗之時,回來便在茶樓門前遇見了木頭臉。
那時他才得知沐靈是木頭臉找來的。
因此,他那時同木頭臉做了保證:若是木頭臉將沐靈早些找回來,他便早些為他解決秦家麻煩。
現(xiàn)今沐靈剛回來一天,茶樓便又遭此大難,木頭臉那可不好交代。
算了,去碰碰運(yùn)氣好了。說不定沐靈就在他那呢……
任顧厚著臉皮去見了木頭臉,后者瞧見他一臉黑灰的模樣還未反應(yīng)過來,以為他來找他是特地告訴他已解決秦家之事的。
木頭臉親自為他端了清水,遞了臉帕過來。嘴里不停的道謝著,倒真如精明的商家一般。
任顧瞧著陣仗,想來沐靈沒有回來。
他道了謝便出了門,只是走到門口之時才拉了一個小廝過來,告知他茶樓已毀這件事。
任顧思來想去,準(zhǔn)備沿著上次堵截沐靈的那條路碰碰運(yùn)氣。
可他不知,沐靈早已離開了江南,一路向北,去尋了鹽商住所。
那鹽商里的阿伯見她來也是欣喜,沐靈說了自己此行目的:想要為他們干活,賺些銀兩。
鹽商們一口應(yīng)下,只說讓她安心住下便好。沐靈被阿娘們安排在院子一角,她也甚是乖巧的不多要求,不多麻煩。
她夜間躺在床上,倒覺得這世上她走過不少地方,卻是沒什么本事!唯有打打殺殺一點(diǎn)用處……
離開魂契閣在川國呆著,結(jié)果算計不足,差點(diǎn)丟了性命。
回來后獨(dú)自來了江南,結(jié)果運(yùn)氣不好,又差點(diǎn)死在火里。
活著真是不易啊,但愿跟著鹽商能多賺些銀兩,好早早填了欠下木頭臉的窟窿。
愁思三三兩兩,爭先恐后的涌上心頭,著實(shí)讓人煩憂。
情歡在魂契閣中也是心煩得很。
閣中現(xiàn)今多是閑散之人,無事可做,便出門晃蕩。可他們竟在王城腳下,眾人眼皮子底下惹了命案。
那人使了靈力,惹得百姓人心惶惶,吵著嚷著要一個交代。
情歡未將此事泄露,想憑一己之力扭轉(zhuǎn)此局。
閣中其他人見這般陣仗,也不敢再多惹麻煩,終于擰成了一股繩。
情歡去問顧亦初可有法子,顧亦初只道難辦,那人是要被送進(jìn)大理寺的,到時候看守甚嚴(yán)。
若是他逃了,傳進(jìn)民間也是惹人騷動;若是他不逃,怕是要被祟靈劍裁決。
可魂契閣中,誰又甘愿死于祟靈劍下,魂飛魄散不得輪回呢?
王上在朝堂上終究交代了魂契閣之事,其中多包涵了自己對魂契閣的忌憚以及厭惡。
朝中大臣也漸而對魂契閣分成了兩派黨羽,
一方說魂契閣世代守護(hù)王族,即使再有過錯也得留下些許薄面,此事應(yīng)當(dāng)同魂契閣閣主商量再定。畢竟魂契閣守護(hù)王族多年沒有背叛,想必是忠誠且明事理的。
而另一派則言,魂契閣這般做法怕是對王族的挑釁。若是現(xiàn)今不做懲治,日后掀起巨亂,便是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王上面露難色,可眾人皆知他是偏向于后者的??商訁s是前者一派,若是此刻便是對他反駁,倒是不給他顏面了。
再三思忖,他還是去了后宮,問了靈姬。
靈姬正在殿中與古兮插著花,二人歡聲笑語,倒是不如朝堂上那般叨擾詭譎。
古兮面向著門口,倒是一眼便瞧見了:“父王!”語氣歡脫,讓人斷不出她的心思來。
王上聞言舒展眉眼,笑道:“近來總見你來瞧靈姬,可是也同朕一般,盼著你的幼弟啊?”
古兮笑的有些僵硬,在袖子里的手緊握著:“是啊。”
王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腦,隨后便同靈姬說道:“可不能勞累自己,有什么是便讓手下人去做。再不濟(jì)還有兮兒看著……”
古兮背對著他們二人,臉色難堪。這是把我當(dāng)做賤婢嗎?她勾唇戚笑,回首作揖先行告退。
王上揮了手,算是應(yīng)允。
靈姬輕步坐上了椅榻,笑道:“王上找我何事?”
“朝堂上的事,想問問你的看法。”王上深嘆了口氣,有些疲態(tài):“魂契閣中有人誤殺百姓之事想必你也聽說了,這魂契閣閣主情歡啊,倒是沉得住氣,到了現(xiàn)在也沒來求朕?!?p> 靈姬輕搖著蒲扇,開口道:“那想必是閣主又是耽擱,亦或是對那閣中之人并不在意。既如此,王上又何必多思,跟她耗著便是?!?p> 王上撐著臉側(cè),臉上皺紋擠在一起,抵得他的眼睛一大一小。
他沉思片刻,又道:“這事可不能一直拖著,人心惶惶,有損皇家顏面……”
這種事本該大理寺解決便好,可偏偏是牽涉皇族,只能由他裁決。
可他又偏偏生性唯諾,沒有決斷。因而朝堂上兩派之聲越演越烈,只能再做三思。
靈姬自是知道他是再等她推波助瀾,可她知道還不是時候。因此,無論他說什么,她都打著馬虎眼。
幾句下來,王上也察覺了她的不愿言說。
只直勾勾瞧她道:“朕向來以為你是直言不諱的女人,現(xiàn)今怎這般唯唯諾諾?”
靈姬故作為難道:“后宮議政本就不妥,何況我乃異國來客,說多了倒是惹來不便。且不說我怕惹來禍端,現(xiàn)今我還懷有身孕,可不想再有閃失?!?p> 王上聽罷氣極,瞪著圓目道:“可是有人說了什么?定是朝堂上那群老匹夫又唆使后宮的那群毒婦們亂嚼舌根了!王后一個,現(xiàn)今又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真的是欺人太甚!”
“王上可不能都怪他們,畢竟我這身份敏感,何況這關(guān)系皇族命數(shù),我豈敢多說擔(dān)責(zé)?!膘`姬牽上他的手,溫婉笑道:“我現(xiàn)在只想讓孩子安全出生,其他的,我不想多思。”
這笑容王上太熟悉了,當(dāng)初的王后就是這般漸漸走向沉默的。
溫婉大氣,卻也疏離冷漠……
王上情動,起身擁著靈姬:“好,在你生下孩兒之前,朕不再多做叨擾。等我們孩兒出生,我便升你為王后,堵了悠悠眾口?!?p> 靈姬在他懷里有些驚訝,王后嗎?真的是意外驚喜……
原來只是想要從長計議,如此這般,倒是給了她不少好處!
樹與夢
沐靈開始學(xué)著獨(dú)立啦,她不想再讓情歡庇護(hù)著她,她不想一直在情歡的保護(hù)下長大。 但我不得不吐槽她有點(diǎn)笨,畢竟跟著鹽商干活要好久才能還。這也有一丟丟暗示她的生活能力稍弱,畢竟以前不用為錢發(fā)愁。 【每天都在糾結(jié)更新不更新,然后看見有人投推薦票,感覺不得不寫……謝謝你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