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曹操的首肯,荀攸便代為傳令,命騎兵將隨行的百姓往河北軍攻來的方向驅趕,然后讓前中后三陣都緩步后撤。
同時,許褚也受命帶了精銳甲士往后陣去遏制河北步軍的猛攻。
不得不說,曹軍的素質相當高,哪怕在亂戰(zhàn)之中,對于軍令的接受和執(zhí)行程度仍然相當出色。
接到命令的曹軍騎兵立刻脫離了與顏良所部的糾纏,繞了個圈子回來驅趕百姓往白馬的方向退去。
正在被三面攻打的曹軍后陣也邊戰(zhàn)邊退絲毫不顯頹勢,而且在許褚?guī)Я藬?shù)百甲士逆向接管過后陣的防線后,更是將昌琦所部河北步兵的攻勢猛地壓了回去。
昌琦正指揮著步卒往前步步緊逼殺得興起,卻不料曹軍后陣突然往兩邊一分,從后排涌出數(shù)百裝備精良的甲士,將正在往前急攻的河北步卒殺了個措手不及。
昌琦正在興頭上,哪里甘心這么著就被頂了回來,他連忙帶著兩百短兵也親自壓上去攻。
不過有了早上的慘痛教訓,昌琦這回倒是謹慎了許多,非但不敢再有什么孤身直入的魯莽行徑,甚至都沒有騎馬,也和短兵一般左手盾右手刀排成陣列往前壓上。
許褚所將的數(shù)百甲士無論從裝備還是從戰(zhàn)技上都冠絕全軍,昌琦的這兩百短兵也隨他出生入死裝備戰(zhàn)技在先鋒軍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兩邊王牌對王牌,對上之后那殺得是天昏地暗萬分驚險。
若僅論雙方的兵質自然是相差不多,河北軍處于攻擊的這一方,在整體的趨勢上稍稍占優(yōu)。
但天下間如虎癡一般的猛士又能有幾個,許褚身披三重甲,連盾都不帶,左手持一柄加長加厚的環(huán)刀,右手握一柄形制寬大的步戟,左劈右掃左砍右啄,身前三尺范圍內幾乎就是河北步卒的噩夢之地。
昌琦見隨自己征戰(zhàn)多年的親信部眾有好些慘死在許褚的刀戟之下,恨得目眥盡裂,再也不顧早上的慘痛教訓和顏良的諄諄教誨,持著刀盾就往許褚沖去。
許褚雖然為人魯莽好殺,但他自知是帶著甲士來為大軍斷后的,就嚴格與甲士們站成一線不輕易越出去廝殺。
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許褚實在是太能打,很快就沒有河北士卒再主動湊到他面前來喂它的刀戟。
所以當昌琦沖向自己的時候,許褚倒是十分欣喜,連忙用大戟去和昌琦打招呼。
昌琦用左后盾拍開大戟,揉身向前,舉刀就劈,想要來個近身肉搏。
許褚卻絲毫不慌,左后環(huán)刀悍然對上,兩刀相交一下子就把昌琦給震退了半步,順便再用剛剛收回的大戟去啄昌琦的腦袋。
昌琦這回不曾輕敵大意,繼續(xù)用盾牌遮護住自己的頭頂,環(huán)刀劈出,想要劈斷許褚的戟桿。
許褚哪會讓昌琦輕易得逞,略略收回大戟避開相對脆弱的戟桿,用橫生的戟枝格擋住這一刀,隨之左手刀又揮向了昌琦的肩膀。
昌琦被逼迫得只能收回刀去招架,卻又被這勢大力沉的一刀給震退了半步。
許褚乘著距離稍稍拉開,右手戟又是當頭啄了下去。
昌琦這打得叫一個郁悶,自己明明占了先手的攻勢,卻招招受制,才兩個照面下來,不但未能前進一步,反而被逼退了兩個半步。
事實往往就是這樣,看上去仿佛并不太難的事情,真的等到自己去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并不簡單。
連續(xù)進攻受制也讓昌琦沖動的情緒冷靜了下來,但他知道自己的步卒兵陣要擊敗當面的曹軍就必須得想辦法對付住面前的這個魁梧大漢,若不然無人能進他身前三尺,又何言進擊。
所以昌琦收拾起情緒,打起十二分小心,舉盾持刀再度迎上搦戰(zhàn)許褚。
與先前一般,許褚的應對還是很輕松自若,也不多作變化,近了用刀來劈,遠了用戟去啄。
這一回昌琦卻本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tài),七分守三分攻,在許褚并無意于越眾而出追擊的情況下竟擋了他十幾回合。
不過許褚終究是天生神力,在他的右手大戟反復啄擊之下,昌琦的蒙皮大楯在一次格擋時竟生生被大戟的小枝給啄穿了個洞來。
這一下突生變故,雖然小枝啄穿了盾牌卻并未真?zhèn)€傷到昌琦,但大戟就此也卡在了盾牌上,昌琦往后用力,想要甩脫戟枝往后退卻。
不過許褚比他的反應更快上幾分,趁著盾戟糾纏的那短暫呆滯,不輕易踏出陣列的腳步突然往前一踏,左手長刀兜頭就往昌琦劈了下來。
昌琦還在為如何甩開戟枝而費神,不料許褚竟主動踏前一步攻來,他慌忙之下連忙舉刀去格。
但倉促之中昌琦并沒能使上全力,手中環(huán)刀被許褚踏步蓄勢的這一刀給劈得往后揚起差點拿捏不住,許褚的刀勢未消,繼續(xù)照著昌琦的頭頂劈下。
好在昌琦這一回不是孤軍深入,他身側身后都是親信護衛(wèi),在長戟破盾異變叢生之時就已經靠上前來準備救援自家主將,見勢不妙紛紛遞上刀劍幫著去招架許褚的那一刀。
饒是先有昌琦舉刀格擋,又有親信護衛(wèi)幫著招架,但許褚這蓄滿了力量的一刀最終還是帶到了昌琦的鐵胄,將鐵胄頂部插羽毛的翎管給生生劈斷,更震得昌琦頭昏腦脹,耳中盡是轟隆隆轟隆隆的雜音。
昌琦的親兵見自家主將吃了大虧,連忙連脫帶拽把昌琦給拉回自家陣中護持起來,不過好在許褚見一招并未竟全功也并不再行追擊,只是退后一步重又站在了曹軍步陣的最前方,猶如擎天之柱石,中流之砥柱。
河北軍步卒見自家主將親自上陣猶不能奈何得了這員鐵塔般的壯漢,反而吃了個大虧,看向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帶了三分畏懼,攻勢也就愈發(fā)孱弱起來。
有了許褚?guī)е资康恼嬗部?,往兩邊延展開的曹軍后陣步卒也漸漸穩(wěn)住了側翼的防御,場上的形勢竟又從有利于河北軍而重新變得勢均力敵起來。
但是,在這個最為緊張的節(jié)骨眼上,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卻突然打破了戰(zhàn)場上的平衡,使得戰(zhàn)場上的形勢更為叵測莫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