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七海,從我有記憶以來周圍的東西就這么喚自己了,我是在湖里被阿婆撿回來的,就是這片冰冷湛藍的瀘湖里,大概是因為我可以看到那些,所以被丟進這圣湖中凈化,其實以前的記憶都不太清楚了。
阿婆是住在圣湖中間的神婆,被居民供奉著,所以勉強將我養(yǎng)活。
阿婆不能言語只教我認了字寫了名,也沒人教我說話,只是那些周圍嘰嘰喳喳的東西,倒是讓我還勉強能發(fā)出一點點聲音,除卻簡單的詞組,大多也只是類似于嘶吼的吼聲。
那天夜里,阿婆示意我記得每天燃起屋頂?shù)囊篃艉米尨迕窭^續(xù)供奉吃食,我點頭應(yīng)許,隨后便沉入湖中,我記得那群東西呼啦啦的掙扎著要去撈阿婆,卻被湖水盡數(shù)燃盡,是了,那些東西沾不得湖水,他們都懂得,卻還是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去撈阿婆的身體,成百上千的不計其數(shù)的從黑漆漆的四面八方涌來,可最后仍是飛蛾撲火,被冰冷的湖水淹沒消失。
而后我就一個人獨自生活在這里,守著頭頂?shù)哪潜K燈。盡管還有那些東西不時的過來打擾一下,可惜沒有了往日的喧鬧,因為我必須全神貫注的守著燈,自是沒空再搭理他們的。許是沒趣,便日復一日的安靜下去了。
今年的收成想來是不好的,因為連續(xù)幾日的吃食都是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硬饃饃了,確定了燈油,我便從后門爬下了水,水底有很多魚,吃不好的時候我就會下去捉點解解饞,以往阿婆是不許的。
阿婆說瀘湖的水一年四季都是冰冷刺骨的,但對我而言卻沒有影響的,因為我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她說溫暖寒冷的時候喜歡摸著我的頭在掌心寫上字,我是懂的,只是理解不了那種感覺。
現(xiàn)在是鬧季,每年都有那么一段時間極其熱鬧,這里會來很多人,因為不能被人看到,已經(jīng)很久沒下水了。湊著月色把及腰的頭發(fā)洗了洗,便游向了深處,那里魚更大些。
遠遠的出水看到崖岸邊燈火通明,影影約約布滿了人,巨大的燈光掃著湖面,幾艘快艇也來回逡巡,沒敢再靠近,一個猛扎潛了下去,雖然那里的魚更多但是危險也很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水域里抓了一只肥美的大魚,正打算潛回去就看到礁石上掛了個什么東西,這片水域經(jīng)常有人游船的時候把東西掉進湖里,這些年也撿到不少好東西,本著能拿一點是一點的原則游了過去。
是個人,湊近看了看,一個高大的男人。似乎是剛剛落水的,渡了口氣沒什么反應(yīng),想了想,把大魚系在他的衣服上,攔著游回了家。這個小屋子著實很小,四四方方的將將夠阿婆和她兩人四仰開來躺著的,底下是柱子撐在水里,四下不挨著,屋子朝著水域的地方開了個口是阿婆為了方便七海下水而特意打開的,前面是個供奉的桌案屋檐,一條細細的竹橋墩通著岸口,就那么短短的一截距離,她卻從來沒有走過,即使是深夜阿婆也從來沒有允許她出現(xiàn)在上面,那是正常人走的路,而她不是。
七海著實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將這個人帶回家里,潮濕的兩人瞬間把小屋子弄的湖水四溢。七海也不介意,又給他渡了幾口氣,瞧著平日里最喜歡圍著自己的幾個東西嘰嘰喳喳的討論,她聽得懂的,卻也不是全明白,愣神的照著話砸了幾下那人的胸口,聽著聲音像是通了氣,便也沒理會了,自顧自的在一角扒了衣服,雖然不冷但是黏糊糊的怪難受的,換了阿婆留下的白色袍子,就那么卷卷套著坐在屋檐下,徐徐的風吹來,帶著對岸的吵鬧聲。
半夜,男人似乎不舒服一直哆嗦著說胡話,七海聽不懂,又被鬧得睡不著,索性做起來看著,這人比較高大,短小的屋子里顯得很是憋屈,例如七海關(guān)上后門,他的腿就只能憋屈的彎著,根本伸不直,白皙的皮膚不像剛剛撈上來那樣蒼白而是紅通通的一片,七海摸了摸沒太大感覺,倒也反應(yīng)過來這人是病了,抓耳撓腮了一會兒正準備給他出去把藥草,就聽見有游艇的嘟嘟聲在屋子周圍響起,透過縫隙,一輛白色的船正緩緩靠近。
“師傅開過去一點,這里有戶人家我們過去問問有沒有看到什么?”一個聲音響起。
“誒,這里是神婆的供廟,里面沒有人的,千萬不能打擾神婆不然會降罪到你身上的?!币粋€略有蒼老的聲音隨后響起。
“神婆?這年頭還有人信這個?那神婆能不能告訴我們成烈到底在哪啊?這么下去搞不好找到了也要出事!”
“這我就不知道嘍,不過我們這得神婆一向保佑很靈的,可以去誠心供奉一下,或許俞先生會平安無事的。”
“shit!我就說用替身吧,這下出事了,消息封鎖了嗎?”
“暫時沒有透露出去,現(xiàn)在是晚上記者都回去了,但是明早一早有人過來估計就兜不住了?!?p> “那就趕緊找??!天亮前務(wù)必給我把人找出來,加派人手給我搜!”
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七海收回視線決定還是不出去了吧,轉(zhuǎn)身卻看到男人身邊跪了一個白衣女子,空間狹小,那女子半截身子都被墻壁給截在了外面,看起來有幾分詭異。
那女子看七??戳诉^來,先是一驚顫顫巍巍的伏在地上,嘰嘰咕咕說了一長串,見七海沒有任何動作這才小心翼翼的伏起繼續(xù)注視著男人。七海沾了點水給她寫了‘你認識這個人?’
女子一驚遂慌忙連連點頭,嘰嘰咕咕的又開始亂說,七海原本能參透一兩個字奈何語速太快她沒理解,于是示意女子給她寫,大概是剛剛成形不久,連塑字能力都沒有,七海很是無奈的看著她,一個聽不懂一個不能寫,女子急了半是比劃著半天,七海終于有些理解了,讓他救他,可是怎么救她不知道也看不懂。
想起來有一次阿婆咬破她的手指給了一點血給村民,阿婆說她的血可以治病,但是流血她的胸口會很痛。七海咬著嘴唇糾結(jié)了很久,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把嘴巴給咬破了,哭喪著臉又咬了咬將將擠出了一滴,在女子歡呼聲中喂給了男人。
果然快天明的時候男子恢復了正常,女子依依不舍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