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頤的車駕于卯時一刻時進了城。
進城時并沒有被如何盤查,卻見另一邊想要出城的人盤查得甚嚴,守門的城衛(wèi)兵也比往日增加了一倍有余。
承頤心下暗自稱奇,卻不便多問。如今他可是裝扮成喜祿的樣子躲在車內(nèi),倘若因為好奇去打聽,引得別人的懷疑來查他的車駕,被發(fā)現(xiàn)了反而不妙。
車駕一路往宮門處行進,卻不如往日里順當。街上巡查的官兵明顯比前幾日又多上許多,似是在查詢什么人,大有挨家挨戶查詢的架勢。一大早的便弄得雞飛狗跳、亂糟糟的一片,面對時不時被推攘到街面上的人,駕車的馮庚不得不隨時喝停拉車的馬。
幸得承頤他們從隆安城的東門進的城,打算從往皇宮的武安門進宮,從重華門回銅閶殿,人相對少了許多。饒是如此,他們偶爾停在街邊,讓那些巡查的兵士過去時,也聽道有路人在相互交談。
談及隆安城的西城,瑞安街被封的姜、趙兩處大宅又重新派了黑甲軍把守;除了世家、勛貴和三品以上朝官所住的巷子,就連瑞安胡同都有兵士在巡查,更不要說瑞安左區(qū)的街區(qū),更是給弄得人馬均難行通行。
承頤不得不猜測,定是姜、趙兩家的事起了什么變故。前世他極少出宮,對宮外的事極為不了解,也不知道有沒有今天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承頤終于在辰時回到了銅閶殿。
假扮作承頤的喜祿早就在殿內(nèi)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著,在聽到承頤的聲音后,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承頤迎進內(nèi)殿服侍他換衣裳。馮庚將承頤送回到銅閶殿后,仍舊不發(fā)一言,默默地退下,回到他們侍衛(wèi)呆的地方值守。
承頤一邊由著喜祿幫著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一邊問道:“昨晚宮里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喜祿一邊幫承頤換衣裳,一邊搖著頭低聲回道:“殿下走后,奴才連這殿門都不敢出,不知道宮里有沒有事情發(fā)生。不過喜福昨晚倒是回來找過殿下,今日卯時前又來過一回?!?p> 承頤想著今早進宮前,路上所見,不由得心頭一動。一邊抬著手,任由著喜祿幫著自己穿衣,一邊低聲問道:“他可有說是什么事?”
喜祿一邊轉(zhuǎn)到承頤正前方,幫著承頤將兩邊的對襟拉正,邊扣襟袢,邊回答道:“他沒說,看著象是有事要跟殿下說。辰時皇上下了朝,如若還要召人議事,他應當會尋了機再回來一下。”
正說著話,外殿處,喜福的聲音響起:“殿下,喜福有事回稟?!?p> 承頤聽到喜福的聲音有些急切,想著定然是有些急事,便朝著殿外喚道:“進來吧!”
待喜福進來,喜祿已經(jīng)將承頤的衣襟上的袢扣扣好,待要給承頤系腰上的帶子,承頤攔了他,說道:“終歸我這殿中不會有什么人,這腰帶束不束也不甚緊要,先擱這吧!”
喜祿便收撿起承頤換下的衣衫,躬身退了出去。留下喜福在承頤的內(nèi)殿,自己則出到外殿,將門守住。
內(nèi)殿里,見喜福行禮后,承頤問道:“這個時間你不跟著你師傅,不會有事嗎?”
喜?;氐溃骸盎噬仙⒊?,留了中書監(jiān)盧大人到慶元殿議事,師傅要守在那里,一時不需要奴才在跟前侍候。”
“哦!”承頤又問道:“聽說你昨晚和今早都有過來,可是有事?”
喜?;氐溃骸白蛉瘴绾螅笮l(wèi)上將軍朱震庭遞了牌子請見皇上,皇上在勤政殿召見了朱將軍。隨同朱將軍一同進宮的還有原鄉(xiāng)候姜宏恩。”
“姜宏恩?”承頤不禁有些訝異,從五品的吏部員外郎是得不到皇帝的召見的,看來是搭著朱震庭進宮的,難不曾今日城中的事與他有關(guān)?
喜福躬身答道:“是。師傅說,原鄉(xiāng)候是特地來向皇上陳情的?!?p> “陳情?陳什么情?”承頤驚奇地問道。
喜福繼續(xù)說道:“原鄉(xiāng)候是來跟皇上陳說他前次跟隨朱將軍一起去瑞安街執(zhí)行剿滅姜、趙兩家的命令時,之所以偷偷放了姜府的一名小丫頭出去,便是為了追蹤姜家是否還有余孽躲藏在外面。因為當時并無確實的把握,所以便沒有先上報,想待找到確實的證據(jù)后再行上報。”
聽到這里,承頤不由得一陣冷笑,人都已經(jīng)殺了,姜宏恩會想要上報?不過是因為姜、趙兩家滅門的大事后,不論是有關(guān)的人、還是有關(guān)的世家,該得好處的得了好處,該封賞的得了封賞,偏他一個人啥都沒有,反倒落得別人在背后指指點點,如今想尋機挽救而已。
只聽得喜福繼續(xù)說道:“原鄉(xiāng)候還說,派去跟蹤姜府小丫頭的人不知何故,居然都失蹤了,他尋了許多日都沒有找到人。他派人仔細地查找,才發(fā)現(xiàn)他們那日是順著靈隱山的方向去的。他派了家中的府兵在山中仔細地搜尋,終于在一處極為隱密的山腰處尋到一座寺廟,名喚靈隱寺?!?p> 聽到這,承頤的心頭不禁突突直跳,不由得暗嘆:“居然這樣也難他尋到了靈隱寺?!?p> 喜福清脆的嗓音還在繼續(xù):“原鄉(xiāng)候的人發(fā)現(xiàn)寺內(nèi)有打斗過的痕跡,地上還有血跡,后來還在寺廟的后院發(fā)現(xiàn)有新土動過的痕跡。他命人挖開后發(fā)現(xiàn)了姜家仆婦和寺廟中姑子的尸體,其中還有一位是前國公爺姜澤祁的幼子,姜潮東的夫人?!?p> 承頤一驚,那日救了姜家小姐后,第二日他特地放了馮庚一日的假,讓他尋一些人去將靈隱寺里的那些人給埋了,沒想到居然給姜宏恩重新挖了出來。不由得追問道:“可還有說別的?”
喜福點頭回答道:“有的。原鄉(xiāng)候還說,在旁邊一些的地方還發(fā)現(xiàn)了他派出去的四個府兵的尸首,全是為人所殺,這說明姜家仍然有人在逃。”
聽了喜福的話,承頤的臉色開始有些發(fā)白,問道:“他可有說什么人在逃?”
喜?;氐溃骸霸l(xiāng)候說查到姜家有一位孫小姐沒有查到尸首,就是那位姜瀚東的女兒,據(jù)說當日是隨母一起前往靈隱寺的。為了查明真相,他還專門去了城郊堆放姜、趙兩家尸體的地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三百多具尸體全都被人掩埋了。這說明姜、趙兩家極有可能還有沒有被滅殺的人躲在隆安城?!?p> 承頤聽了,很久沒有亂跳的心,又猛然地跳了幾下,讓他一陣心慌。
他不得不承認姜宏恩也算得一個人物,小人中的極品人物,如此執(zhí)著地不放過姜氏族人,到底得對姜澤祁有多深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