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cuò)?!背骖h首,紫色沾了水后,顏色會變深許多,所以很顯眼。
再加上那天永安侯府掛了不少燈籠,燈光明亮,楚萱確定自己沒看錯(cuò)。
而那天穿了紫色衣服的,只有顧清歡與蔡玉屏,衣服上沾了茶漬的,獨(dú)獨(dú)顧清歡一人!
“楚小姐,您跌落下水的地方,亮嗎?”顧清歡又問。
“當(dāng)然。”
楚萱撇了撇嘴,“你家到處都掛著燈籠呢!你問這個(gè)做什么?”
顧清歡淡淡一笑:“知秋?!?p> 知秋立刻上前,她解開手里提著的包裹,在眾人面前展開一件紫色長袍。
今日天光明媚,堂屋內(nèi)門窗大開,陽光灑在長袍上,泛起粼粼金光,組成一幅錦繡繁花圖,尤其是在長袍下擺,更是花團(tuán)錦簇,耀眼閃爍。
“這便是我當(dāng)日穿的衣服。”
顧清歡手指下擺,“我被潑茶的位置,就是此處?!?p> 楚萱視線一轉(zhuǎn),就被那金光晃了眼,她不由得移開視線,剛要問顧清歡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可話到嘴邊,她的表情就變了。
“這衣服——”
楚萱再次朝長袍看去,眼神微凝。
“楚小姐看出問題了么?”顧清歡又問。
“我那天跌下水看到的衣角,沒有金線反光的圖案!”
楚萱沉聲說道:“那不是你的衣服!”
話音落下,楚林氏與屏風(fēng)另一邊的楚滕變了臉色。
“萱萱,你沒記錯(cuò)?”楚林氏為了保險(xiǎn)起見,多問了一句。
“怎么會記錯(cuò)?”楚萱雖然討厭顧清歡,卻不會為了陷害人,故意說假話。
盡管那只是驚鴻一瞥,楚萱卻對這些金線反光的繡花圖沒有半點(diǎn)印象,只記得那一片茶漬!
可顧清歡這衣服越是到下方,金線繡圖就越是密集,在有光的環(huán)境下,怎么會看不到?
所以,理由只有一個(gè)!
有人穿了與顧清歡一樣的紫衣,還故意往上面潑了茶,裝成是顧清歡,從背后推她落水!
“楚小姐的記性不錯(cuò)?!鳖櫱鍤g語氣稍緩。
昨天楚萱一劍刺來,她對楚萱的印象極差,現(xiàn)在再看,楚萱也算個(gè)明事理的。
“這只能證明你是無辜的?!?p> 楚萱盯著顧清歡,“你說你找到了兇手,想必你還查到了別的東西嗎?”
“自然。”
顧清歡淡笑道:“昨晚我與楚小姐約定三日內(nèi)把兇手押到你的面前,自然說到做到?!?p> 楚萱又被顧清歡的笑晃了眼,她別開臉,哼道:“那就繼續(xù)說下去吧!”
“這事要往前挪四天?!?p> 顧清歡話鋒一轉(zhuǎn):“及笄宴第二日,祖母要將我送去歸寧寺,我不依,想要在前夜逃跑?!?p> 主位上,顧何氏聽到這話,心中愧疚,她的乖寶這幾天真是委屈極了!
以后,不管是發(fā)生什么,只要她的乖寶說一句“不是我”,她就會站在乖寶這邊,替她的乖寶伸冤!
“所以,我跑了?!?p> 這時(shí),顧清歡道:“只是跑出了二門,跑不出大門?!?p> “逃跑還走正門?真笨!”
楚萱忍不住嘀咕:“翻墻??!”
楚林氏:“……萱萱!”你這不是暴露了嗎!
待會就讓府里的下人往墻上填碎瓷片!
翻墻?
哼!
楚萱感受到娘親吃人的視線,趕忙閉上嘴巴。
顧清歡給楚萱留了點(diǎn)面子,裝作每聽到繼續(xù)說了下去:“我當(dāng)時(shí)繞到后門,聽到了爭執(zhí)聲,于是過去瞧了瞧?!?p> “撲通!”
話音剛落,眾人就聽到了一聲悶響。
扭頭一看,就見蔡玉屏身后的婢女跌坐在地,面色蒼白,抖若篩糠。
顧何氏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盡管顧清歡還沒揭露兇手的真面目,可看到這一幕,她大概也猜到了。
蔡玉屏也被身后的聲響嚇了一跳,扭頭看到青遙扶不上墻的爛泥樣子,心道不好,瞬間變了臉色,身子也跟著微微顫抖,完了……
就在這時(shí),有人在她身側(cè)低語:“鎮(zhèn)定一些,不要自亂陣腳。”
蔡玉屏斜眼一看,顧靈仙在她旁邊,面不改色,裝作疑惑看著青遙。
瞬間,蔡玉屏領(lǐng)會到顧靈仙的意思,她咽了咽口水,壓下心頭的不安,跟著裝作不解:“青遙,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么?”
“小、小姐……”
青遙抬起頭,就看到蔡玉屏威脅的視線,宛如一盆涼水當(dāng)頭澆下,她渾身一抖,“奴、奴婢……”
她沒忘記昨晚蔡玉屏說的話。
正是因?yàn)橛浀?,所以抖得更厲害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真是巧了?!?p> 這時(shí),一個(gè)清幽淡然的聲音響起,“青遙,我剛要說到你呢?!?p> 青遙面如死灰。
顧清歡淡淡道:“那晚我在后門看到的人,就是你呢?!?p> 話音落下,即便是反應(yīng)再遲鈍的人,也該懂顧清歡的意思了!
“推我下水的人,是你?!”楚萱怒氣沖沖,朝青遙的方向踏出一步。
青遙渾身一抖,縮到了后方的柱子邊。
“楚小姐不要急,我話還沒說完呢?!?p> 顧清歡說話間,一直在看瑟瑟發(fā)抖青遙,以及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蔡玉屏,還有不露異色的顧靈仙。
好似一個(gè)優(yōu)雅的獵手,一步步將獵物逼入死角,不急不緩,享受這使獵物絕望的過程。
如貓戲老鼠。
“那晚,我看到青遙與一個(gè)女人爭吵,似乎是她的娘親,爭吵中,青遙說:‘我沒錢!你拿這個(gè)去當(dāng)鋪換錢吧!’,說著,就把一個(gè)包袱塞到了那個(gè)女人的手里?!?p> 顧清歡語氣淡淡,“當(dāng)時(shí)天色很暗,我只隱約看到,那包袱里有一片紫色衣角露出?!?p> 前世她被親人的懷疑、冷硬對待傷透了心,也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將下人吵架的瑣事給忽略。
直至她在平樂館受苦磨礪,與人勾心斗角的那段時(shí)間里,某日她忽然想起這一小事,才明白自己當(dāng)初到底犯了多大的蠢!
可惜,一切為時(shí)已晚。
顧家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楚家也搬出了帝都,當(dāng)年那件似乎是害她家敗落的源頭事件,即便是揭開了真相,似乎也沒有半點(diǎn)用處了。
可如今不同!
從睜開眼明白自己處境的那一刻,顧清歡就記起了這件事。
這一次,她絕不會放跑了兇手!
“知月?!?p> 顧清歡冷眼盯著面如土色的青遙,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把昨晚我派你去青遙家拿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