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圣古記起來了。
這個大陸傳言雖多,但能從萬年前傳下來的,卻寥寥無幾,逢生算是一個,而妖都長年流傳著的的,便是“王不過五”的傳說。
“沒錯,王不過五——風狐王族的統(tǒng)治,過不了五代,阿垚,就是這第五代?!睎|籬沒了玩的心思,隨手把手中快被揉爛的柑橘扔在桌上。
“我也知道妖都有這個傳言,但傳說終歸是傳說,我不曾當真。就算當真了,我想象的是,可能到了第五代,妖都會發(fā)生什么大災難,或者出現(xiàn)其他更強壯的種族奪權篡位之類的。萬萬沒想到,這個‘不過五’,竟然是指沒有第六代子嗣!”
東籬越說越激動,一掌拍在桌上,正巧拍在了那只柑橘上,汁水四射。
始作俑者東籬的衣袖算是遭了難,圣古則更為無辜,被橘子水濺了一臉,好歹及時閉眼,沒有波及眼睛。
只有逢生,看似在專心看書,實則滿腦子八卦,眼疾手快地一紙陣符護住了自己和懷里的小黑。
圣古閉著眼,從懷里摸出方巾,擦了擦自己被橘汁迷住的眼睛。
恢復了視力后,只見東籬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手和袖子,從懷里摸出了另一塊方巾遞了過去。
“你是說,妖王風垚,不能生育?”圣古好像聽出東籬話中的意思,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件事太過隱私、太過重大,可不能亂說。
東籬邊擦手,邊用勁地點了點頭,幾乎把一頭長發(fā)甩在圣古臉上:“我也很慘的!為了生個孩子,每天要和一個自己看膩了的青梅竹馬這樣那樣,想想都心疼我自己?!?p> “那你怎么確定,不是你的問題?”圣古試探著問道。
“不可能?!睎|籬一口否認,“我和他在一起半年不到,一直沒有動靜,后來他就去找其他女妖了。”
東籬指著窗外那一大片建筑,對圣古道:“你看,原本王宮里的宮殿沒有那么多的,頂多十舍,在阿垚上位后,才漸漸擴張成這樣,里面住的,都是他從各種地方帶回來的女人。”
圣古向窗外看去,能見范圍內(nèi),大約二十多舍,隱在迷霧之后的,不知還有多少。
“阿垚與這些女妖夜夜狂歡,足有百年,也未見有一受孕,你說,這不是他的問題是什么?”東籬說的有理有據(jù),一口咬定自己的青梅竹馬、自己的妖王、自己的丈夫不孕不育。
圣古作為男性,一時竟有些心疼風垚,若是他知道,自己在東籬口中是這副模樣,會如何想。
“那個,東籬啊。”圣古醞釀著開口,“這畢竟是妖王與你私密之事,你這樣與我們聊八卦似的聊出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東籬翹著腿,華麗的衣擺拖了老長,“對我而言,他就是個能讓我尋得自由的、又不那么趁手的工具。這工具不好使,還不準我說了?”
圣古聽著尷尬,不由得轉(zhuǎn)開眼去,只見一旁的逢生,眼神呆滯,凝視著手上的書。
半個時辰前,她看的就是這一頁了。
這丫頭……
圣古也不想拆穿她,對東籬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現(xiàn)在是逢生的看書時間,你該走了。”
“書?”東籬瞅了瞅逢生在看什么,撇嘴道,“書有什么好看的,以前的阿垚愛看,現(xiàn)在逢生也愛看,這會比我妖都四景來得好看嗎?”
“妖都四景?”圣古重復了一遍,這是圣古難得不知道的信息。
東籬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今天是陰歷十五!我怎么忘了!”
“陰歷十五怎么了?”圣古又問道,還是沒有得到回答,他不禁有些挫敗。
這時候如果月人在的話,定然什么都知道了。
東籬像沒聽見圣古的問題似的,轉(zhuǎn)身抽掉逢生手上的書,拉著她的手,聲線突變,嗲聲嗲氣地撒嬌道:“逢生~你帶我出去玩嘛~逢~生~”
逢生被她拉扯著一通搖晃,滿臉懵逼,只得給圣古一個眼神求助。
圣古接到她的目光,對東籬說道:“我們被妖王軟禁在此,恐怕不能隨便走動?!?p> “軟禁?”東籬停止了晃動的手,聲線也迅速切回原聲,她滿臉想不通的神情,道,“阿垚沒有軟禁你們哦?!?p> “那他那日……”圣古細細回憶,只是時隔半年,有些模糊不清。
東籬常年在風垚身邊,一向懂他的心思:“阿垚留你們在王宮長住,算是請你們在妖都做客,也不知道為什么,你們一直都不出門,阿垚只好派手下送吃送喝,我也只好上門來找你們玩啦?!?p> 圣古無言以對,那日妖王所說的,在妖都多留些時日,竟然是這個意思。
不愧是妖族,擅力不擅術,連說話都那么直接,沒有一點潛在含義。
看來他是因為想得太多了,加上逢生只在殿內(nèi)活動,才造成這種誤解。
圣古細想來,不禁嘲笑自己:逢生本就安靜,在一個地方原地待上許久,也是常事,他竟然和她一起湊了半年的熱鬧。
“所以我們快出去玩吧!”東籬嚷嚷著,再度回道原先的話題。
“你父親不是不準你出宮?”圣古提醒道,只見東籬狡詐一笑,露出了她狐貍原身的面目。
她用那嗲得滲人的語氣說道:“人家的父親,在人家入宮時,就提醒阿垚,說人家會跑掉,讓他時時注意我,所以啊,阿垚他啊,在王宮周邊設了禁制,任何妖怪出入,他都知道呢?!?p> “那不就是了。”圣古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可是啊,我現(xiàn)在,有天下第一的,逢生大人嗎?”
“你能正常點說話嗎?”圣古覺得自己快控制不住想把她那層假笑撕掉的心了。
東籬臉上嬌嗔的神色突然消失,垂下了放在兩邊臉頰上用來賣萌的手,嘴角一抽:“不是說只要這么做,是個生靈都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誰說的?”圣古有道理懷疑,告訴她的人,一定是個老色胚。
“阿垚啊。”東籬面無表情地回答。
圣古噎了一下,心中安慰自己道:他五百歲了,后宮三千,自己說的也沒錯。
“他是不是耍我?”東籬有節(jié)奏地保持著她嘴角的抽搐。她就知道!難怪以前她用這種方式央求他放自己出去,都只能得到他的一頓狂笑。
“嗯。”圣古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東籬無聲地罵了一句,圣古看她的口型,應該是個極其污糟的詞匯。
“我們妖都四景很好看的,你們真的不想見識一下嗎?”東籬放棄了她滲人的撒嬌方式,噘著嘴,目光可憐兮兮地在逢生與圣古之間徘徊。
圣古一下有些招架不住……畢竟是狐妖,美艷皮囊,隨便動作,便有萬種風情。
“咳……”圣古定了定心神,問她道,“那你且說說,你這妖都四景,究竟是什么吧?!?p> 東籬見有希望,表達委屈的嘴唇立即收了回去,興致勃勃地對他們二人介紹道:“你們來到妖都,要沒有看過這四景,可當真是白來了!”
一說到玩,東籬像會發(fā)光一樣,像一只搖著尾巴的狐貍:“說起來,其中一景,你們已經(jīng)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