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還沒問清楚?!憋L垚對她自作主張的行為感到不滿,皺著眉頭看她道。
逢生搖了搖頭,艱難說道:“不、必,我、知、道?!?p> “你知道。”風垚上下掃了她一眼,“你知道,可你說得出來嗎?”
逢生張了張口,算是被風垚說中了死穴,一時啞口無言。
風垚脾氣來得快,去得快,發(fā)泄后消了氣,知道為難逢生也沒什么用,強行讓自己平心靜氣,他無奈地看著明明會說話,卻活得像個啞巴一樣的逢生,無奈道:“你能說多少說多少,本王猜猜看?!?p> 風垚召來路旁還未被擊碎成木塊的矮桌,蹺著腿坐了下來,抬頭看逢生道:“別看本王這樣,本王還挺擅長猜你們這些話少的心思。”
逢生點點頭,指了指虎妖消失前的地方,道:“身、體,通、道?!?p> 果真難猜。風垚一陣無語,低頭回想起剛剛被吞掉的妖怪消失時不尋常的情況,風垚好像知道她在說什么了:“你是說,剛剛那虎妖靈魂的身體,是一個通道?”
逢生激動地點了點頭,接著道:“仙、境?!?p> 風垚這回猜得容易:“被他吞下去,消失的妖,都去了仙境?”
猜對了。逢生忍不住在心中給風垚貼上一個聰明的標簽。
“看來這便是妖都神隱事件的源頭了。”風垚想象力不差,聯(lián)系妖都近些年來發(fā)生的事情,來龍去脈,已然清楚,“仙境是長膽子了,竟敢覬覦妖都?”
還不是仗著你妖王沉迷酒色不問事?逢生的表情忍不住把自己心里所想露了出來,被“聰明”的風垚一眼識破,回了她一個“你在想什么本王都清楚”的表情。
眾妖遠遠見到虎靈消失,試探著回到了原地,只見滿地鬼火包圍之中,一名紅衣長袍男妖鎮(zhèn)定坐在廢墟中央,身邊站著黑衣黑發(fā)、快要融入黑夜的侍衛(wèi)……
這正是傳說中妖王的形容啊!
風垚注意到他們圍了過來,目光掃過妖群,找到之前那兩個堂而皇之在他耳邊傳他流言的小妖,開口道:“你們兩個,既然清楚本王的規(guī)矩,那就老老實實跟本王回宮,自己切碎了躺酒里吧?!?p> 逢生忙把風垚拉扯過來,拖著就走,靠的太近,滿鼻尖都是風垚身上的香氣。
“干什么?”風垚停了腳步,剛要說些什么,只見逢生轉回過頭,滿臉認真地對他說道,“別、鬧?!?p> 別鬧。
這兩個字,算是風垚與墨麟相識以來,他對自己說過最多的一句話,逢生此時的表情,三分責怪,三分認真,四分無奈,都與他很像。
風垚笑了一聲,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罷了,這次,就聽你一回。”
他反拉住逢生扯著他的袖子的手,把她拉近自己的身邊:“回宮?!?p> 風流聚集,成為一柱龍卷,直上云霄,鬼市之中,已不見他們身影。
臨死得生的兩個妖怪,滿臉冷汗地跪倒在地。
回到王宮,不過黃昏。
逢生匆匆與風垚分開,往自己的殿里趕去,她有事情要告訴圣古。
她本就懷疑,兇獸為多個種族的混種,只是不知混了哪些、主使為誰,剛剛鬼市那一出,倒是讓她尋到了蹤跡——獸靈為仙族所創(chuàng),且同兇獸一般,妖力于它無物。
由此可知,擾了血池多年的兇獸,幕后主使,應是仙族。
此前在湖邊,牛靈出現(xiàn)時,風垚輕而易舉擊殺了它,便沒有多想,現(xiàn)在,她幾乎可以確定了。
就在逢生抱著小黑,一個邁步踏進殿中時,她看見的不僅是圣古,還有端著茶水、一身月色、笑面如花的月人。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側身靠在殿門之后……
沒用了。她看見了,小黑也看見了……此時想躲,躲不掉……
逢生的喘息一時陷入混亂,靠在她胸口的小黑也能感覺到她砰砰亂跳的心,疑惑地抬起頭,用濕潤的鼻子碰了碰她的下巴,逢生最終嘆了口氣,轉身走回殿里。
月人見她進來,側過臉來對圣古道:“你看看我的臉,有什么異常嗎?”
圣古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很漂亮。”
月人轉頭對逢生道:“這位小姑娘,你是怎么回事?看到我像看到世界末日一樣。”
逢生不語,搖了搖頭,隨意找了窗邊的位置坐下,看向外面。
月人見逢生如此反應,也察覺到了異常,但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眼神閃爍間,又和圣古開始說笑起來。
天還沒黑,月人就找了個借口,要回人間。
待到月人離開、逢生徹底感應不到月人的氣息后,她才松了一直提在心里的一口氣。
夜沉了。
妖都位處最西,月亮看著,都要比其他地方大上許多。
逢生抱著小黑,與它對臉睡著,呼吸深沉。
黑暗中,小黑驀地睜開它橄欖綠色的眸子,翻滾起身,無聲地從逢生溫暖的懷里脫出來,向殿外走去。
它以為已經睡深了的逢生,卻在它離開后,緩緩睜開了眼,眼中一片清明,她看向小黑消失的方向,感應著它的氣息,沒有動作,重新合上了眼。
小黑靈巧地越過雜生的藤蔓,踩著巨石,來到一處懸崖前,一個身影早已佇立在懸崖盡頭,面向圓月,似在等它。
“來了?”一向輕佻懶散的語氣,正是風垚。
他回過頭,俯視著不過一掌高的小東西,微微皺眉,忍不住笑了,滿眼卻是嘲諷:“你這兩年,法力恢復得應該差不多了,還要保持著這種模樣?”
小黑呼吸聲重了些,像是嘆氣般,低頭俯首,身形之上黑霧彌漫,一個身著墨色衣衫的男子現(xiàn)身于黑霧之中。
風垚撐著腰,看眼前小黑的變化,臉上始終掛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直到那個黑發(fā)男子切切實實站在他面前時,他才走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麟,你沒事,真的太好了。”風垚用力拍了拍墨麟的后背,失而復得這種情緒,原來比喜從天降還要強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