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人人畏她是真的,不過,倒不是因為她作弄別人,黎云川雖然調(diào)皮頑劣了些,但是待下人卻無比親和,要不然府中的下人們哪里會少規(guī)矩。
黎云川見她嚇住了,頓時覺得沒了意思,哼了一聲,坐直了身子,一路上再沒說過話。
嚴松引著云川走進勤政殿,見皇上在教導(dǎo)太子功課,便示意她在一邊稍候,云川點頭笑了一下,這倒是沒什么所謂,只不過已經(jīng)快數(shù)伏天,身上穿的是公主禮制的宮裝,實在是熱的心躁。
宸景帝抬眼啃了一眼,見她雖然裝模作樣地站著,但是飄來飄去的眼神還是暴露了本性中的不安分,于是抬手向她一招,叫她到跟前來。
云川見此,小步走上前來,正站在太子身側(cè),太子明轍年方十五,正是英雄少年,雄心勃勃,傲氣的很,作為天子之子,這世上還沒有人敢于他并肩同立,便是同為兄弟的皇子們,見了他都要行禮叫一聲殿下,身旁這小姑娘,不知是不懂規(guī)矩還是膽子太大。
景宸帝見此,倒是覺得好笑,將門虎女,多少是有些硬氣,不論她這個年紀,這種氣到底是梗氣還是倔強,這點倒是和他父親十分像。
站在一旁的嚴松早就急出一頭汗,見云川還沒有行了叩拜的意思,眼色使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明轍主要到嚴松的表情,也不管,他都要看看父皇對著小姑娘端的是什么安排。
嚴松終于是沒憋住,小聲提醒道:“公主,還不快見禮?!?p> 云川才恍然大悟般,提著裙子屈膝下拜,宸景帝心知她是故意的,也不想與她計較,抬手虛扶一把,道:“免了吧。”
正稱了云川的心思,實在是衣服太麻煩,她懶得動,于是只福福身子說道:“謝皇上?!?p> 宸景帝聽了,正色道:“明涓,日后你的身份同宮里的其他公主皇子一樣,你也是朕的女兒,朕自當你是親生看待,你也隨他們叫朕父皇。”
這話聽得一邊的明轍一愣,這個恩澤,太大了吧!
云川抬頭微怔,這父皇二字還真不順口!憋了半響,只應(yīng)了個“是”字。
宸景帝也不勉強她,轉(zhuǎn)而吩咐太子,“你的兩個姐姐一個嫁到南楚,一個嫁去北牧,宮里只剩明溪一個公主,過兩年也該及笄議親,朕沒幾個女兒在身邊,你要多多照顧她,這是朕與你的責任?!?p> 明轍連忙說道:“兒臣領(lǐng)命。”
宸景帝滿意的點點頭,復(fù)看向云川:“可讀過書?”
“讀過的。”
宸景帝心想不過是女戒之類的書,但為顯親近之意,還是問道:“都讀過些什么?”
云川一時犯了難,書名都忘記了,想了一會兒道:“《浣花錄》、《美人賦》”
明轍忍不住嗤笑一聲,弄得宸景略有尷尬,遂給了太子一記刀眼,明轍咳了兩聲,正了臉色。宸景帝又問道:“可習(xí)字畫?”
“習(xí)過一些?!?p> 宸景帝心想這下總不過臨摹名家字帖,繪些山鳥魚蟲解悶罷,遂問:“臨誰的帖子,平日又作些什么畫?”
“臨的是賬房先生的賬本,平日里也不繪畫?!?p> 明轍忍了兩忍,實在憋不住,笑了出聲。
宸景帝略顯尷尬,“到那桌上撿紙筆,寫來看看?!?p> 云川轉(zhuǎn)身到了窗邊的書桌前,提筆蘸了墨,轉(zhuǎn)頭問道:“寫什么?”
明轍覺得分外有意思,便開口:“隨你寫些什么。”
云川似是明白了什么,轉(zhuǎn)身,攏袖,皓腕幾轉(zhuǎn),便停了筆。
嚴松上前挪了紙鎮(zhèn),面有難色的呈到御前,嚴松雖然沒讀過書,但是在皇帝跟前伺候幾十年,到底識幾個字的。
宸景帝拿過一看,頓時不知作何評價,明轍好奇得很,探著身子瞄了一眼,見那紙上龍飛鳳舞,赫然寫著一個“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