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年不禁冷笑,“素素,只怕你是低估了我這位姑奶奶?!?p> “她若是真的為我好,便不會這么早的就責(zé)罰林妃,定會找一個(gè)合適的時(shí)機(jī),而不是在我去了長春宮的次日,就急召她去了?!?p> “她不過和我一般,見著殿下如此寵愛一個(gè)女人,是意難平罷了?!?p> “為何?這太后娘娘有什么意難平的?”素素滿臉不信地望著自家主子,若說是殿下的后院妃子有這般想法倒也不奇怪,可這皇太后是殿下的親祖母啊。
玉瑾年站起身,眸里泛著冷光,“殿下少時(shí),生母容妃便離世,她自小便是由太后帶大的,這后宮爭斗中,明著是爭寵,暗著便是爭子嗣,這后宮的女人,對孩子尤其是兒子的占有欲望,又豈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可太后終究是太后啊?!?p> 玉瑾年聞言,一陣輕笑,“素素,你可別忘了,太后當(dāng)年的的第一個(gè)兒子廉親王是怎么死的,那一直是她的心病,若不是后來我們玉家為她苦苦謀劃,她如何能坐到今天這個(gè)位置?”
玉太后閨名凝香,有著國色天香的容貌,當(dāng)年在上京她與秦家嫡女秦羅敷并稱為京城雙姝,久負(fù)盛名。并且二人年少時(shí)也是閨中密友,逢年過節(jié),七夕乞巧,也時(shí)常在一起玩樂。
元帝十六年,她們二人都為了家族榮光,入宮成為秀女,也憑著自己的姿容和才藝,成為了皇帝的女人。
可身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宮之中,少女的那一份純真與善良似乎不適合存在。
入宮的這些日子,陛下好像特別寵愛凝香姐姐,沒過多久便封了貴人,而自己卻還是個(gè)答應(yīng)。聽說最近,陛下又要封她嬪位了,原因是懷了孩子……可我的心里為什么這么恨呢,為什么我要愛上他呢……
原先交好的姐妹變的陰狠毒辣,為了達(dá)到目的,不擇手段,設(shè)計(jì)害她犯皇帝的忌諱,令她失寵,又失了孩子,更可怕的是,一次流產(chǎn),她失去了生育的機(jī)會。
那些日子里,她受盡了苦楚,冷眼相待,還有她那沒出生的孩兒,就那樣化成了一灘血水,她仿佛聽見那個(gè)孩子在遠(yuǎn)處呼喚著她,親熱的叫她“母妃”,可一睜開眼,便只是剩下鉆心的疼。
她恨她那個(gè)無情的丈夫,她恨那個(gè)自己一直視作親生妹妹的羅敷,她也恨她自己,這么輕易的相信了別人,這么輕易的將自己的命放在了別人手里,這么輕易地失去了唯一一個(gè)完全屬于自己的孩子……
索性后來,在宮里待久了,該會的她會了,不該會的也會了,憑著自己的姿色和聰慧登上了皇后的寶座,過繼了太子做她的兒子,活活打死了那個(gè)害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可同時(shí)也失去了她從前認(rèn)為最寶貴的東西----真心。
直到后來,容妃去世了,明帝知道她這個(gè)養(yǎng)母的心結(jié),她雖不是他生養(yǎng),但也有教誨之恩,便將這孩子帶到了她跟前,這才給她的生活帶來了些生氣。
這個(gè)孩子聰慧可人,又十分聽她的話,,她知道這是上蒼看她可憐,又賜給她的孩子,她會好好待他,也會讓他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人……
“她見不得她悉心教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孫兒被別的女人搶走,何況殿下還當(dāng)眾頂撞了她,她此時(shí)怕是更恨這個(gè)女人了罷?!?p> “她何時(shí)在意過我的死活?她表面上對我好,不過是希望玉家可以幫襯著殿下得到尊位罷了,”
玉瑾年突然轉(zhuǎn)身,拉著素素的手,淡淡地道:“素素,你要記住,人世間的真情太少,尤其是在皇家,得到了權(quán)利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最不該奢求的便是那顆真心,姐妹之情也好,夫妻之情也罷,終究是曇花一現(xiàn)的幻影?!?p> “娘娘,殿下來了?!毖绢^素喜福著身道。
女子美麗的蛾眉微皺,他這時(shí)候來,莫不是興師問罪的?
她連忙由獨(dú)孤素素?cái)v扶著起身,邁著蓮步走了出去,見著楚王擰著眉的模樣,恭敬地福了福,從容笑道:“殿下公事忙完了?怎么有空來瑾年這里?”
楚王倒是沒有理會她,眼角卻泛起一絲冷戾,繼而走到殿中,坐在榻上。
玉瑾年先生一愣,繼而喚來了素喜,道:“快去給殿下泡杯茶來。”
“殿下是累了嗎?”玉瑾年跟著他走了過去,笑吟吟道:“妾身早命素素?zé)趿诵?,本來?zhǔn)備送過去的,不料殿下卻過來了?!?p> “年兒,林妃受傷的事,你怎么解釋?”
她心里一陣慌亂,他是在懷疑是她像太后報(bào)的怨?她不禁苦笑,哪里是懷疑,他是認(rèn)為,那日她先去見的太后,這還用懷疑嗎?
“妾身若說不是,殿下會信嗎?”
“年兒,你一向聰慧。”楚王拿起一旁她繡的鴛鴦,似笑非笑道。
“殿下,此事與娘娘無關(guān),林妃娘娘一向跋扈,太后知道了她的作為,想責(zé)罰她,并無不妥之處?!彼厮匾姞睿瑩渫ㄒ宦暪蛟诘厣系?。
“本王與你家主子說話,何時(shí)輪到你一個(gè)下人多嘴!林妃是本王的女人,哪里輪到你這個(gè)奴婢說三道四!”
“爺息怒。”玉瑾年看著他盛怒的模樣,也緩緩地跪了下來。
如今,他既已認(rèn)定是她,那她只好賭一把了,就賭她在她心中的分量,這一次,他會不會處置她。
豈知肩上一疼,她被這個(gè)男人生生拉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里的神色卻讓她那般的琢磨不透,“你玉瑾年是什么樣的人,本王知道,本王自是信你?!?p> 繼而他冷眸掃了掃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丫頭,聲音冷的卻徹骨,“只是這個(gè)丫頭,難保她沒有對別人說一些閑言碎語,壞了你的清譽(yù)。她,本王必須得罰?!?p> “來人,將這丫頭帶下去,杖責(zé)四十板子。今日不殺你,是看著玉妃的面子,若是以后再犯,傷了本王的人,那你便不用再在王府待了?!?p> 玉瑾年看著素素被幾個(gè)人押了了出去,她咬了咬唇,素素是她的陪嫁丫頭,主仆情分多年,她如何忍心看她受苦……
只是如今楚王確實(shí)是氣的不輕,只怕她越是求情,他罰的就越狠。
楚王攬過她,眉頭微斂,依舊冷眸,“本王看你最近憔悴了許多,是不是下面的人沒照顧好,趕明個(gè)兒本王再派些好的來?!?p> 她欠著身,輕輕閉上了眼睛,說妾身謝過殿下。
楚王卻伸手,將她橫抱起來,她見他冷著的雙眸,不敢多說一句。
待他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以后后,她見他要走,伸手握住了他掌心的微熱。
她說殿下,這都正午了,在年兒這用過晚膳再走吧。
他卻反手將她的冰涼手放在被窩里,說我還有公務(wù),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她握緊了兩旁的棉被,卻總覺得握不通,一點(diǎn)也不痛快。
明明還沒到夜里,卻已是長恨綿綿。
這都什么時(shí)候了,他哪里是去處理政務(wù)了,怕是又要去那個(gè)林妃屋里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