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魚精吸魂(1)
胡亂發(fā)了一通怒火之后,公子尨安靜了下來,開始為崔小姐難過。雖然一直有色心,想占有崔家小姐,可他對她始終懷著不可逾越的敬畏,也只能在腦子里胡亂想著些不堪入目的場景,不怎么敢真正實施出來。認(rèn)識多年,他當(dāng)面始終叫她一聲“崔小姐”,覺得直呼其名都是種不敬。她突然走了,公子尨本永遠(yuǎn)不打算再提這個叫他難受的名字,誰想到對著崔鵬,他一股氣上來,直呼了崔小姐的名字,心里居然波瀾不驚,似乎喊出名字的這個人跟自己沒有半分關(guān)系。
他咬了咬牙,命令下人:“看什么看,就是要找崔凝那樣的。趕緊去。”
下人們悄悄交換了眼神,都看出了主子空虛和煩躁,不約而同提議:“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菱香閣里新來了一批姑娘,咱們找找去,有沒有差不多的?”
“菱香閣里能有什么好的?不都見過了?”
“公子忘了,還有一位姑娘平日不大露面,就是那兒的頭牌,她消失了好一陣,近來重新掛上了牌子。眼下大家伙兒都涌到菱香閣,千金難求呢。公子之前見過兩次的。那姑娘仗著一副好嗓子,脾氣大,冷冰冰的,這一點倒是挺符合公子剛才的描述……”
公子尨回憶起了一張比崔凝還冷冰冰的臉:“那個那個——叫什么來著?”
“她是思霜姑娘?!?p> “對對,就她?!?p> 想起凡俗脂粉就覺得沒味,崔家小姐渾身是刺,可公子尨就是喜歡,誰讓荊棘上頭開了一朵極美的玫瑰呢。從這個角度來看,思霜跟崔凝是有點像。他嗤一聲:“愣著干什么,走,去菱香閣啊。”
“公子啊,走這邊。”
“正門不是在南邊么?”公子尨不解。
“嗨,公子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兒。老爺連著‘禁魚令’一并下了另一道命令,叫您、馨小姐和小公子呆在府里,您要是走正門,不被人逮著了嗎?”
公子尨一聽,拍下手道:“對對,伯父小題大做,還不準(zhǔn)我們?nèi)齻€出門。哼,憑什么二哥不僅可以出門,還可以出海,我就得在府上呆著哪兒都不能去,所有功勞都塞二哥手里,伯父也真夠偏心。走走,繞后院。”
一路走來,兩邊不乏忙忙碌碌的下人們,運送淤泥的,挖排水溝的,收拾蓄水缸中一切雜物的,填平路上坑洼的,看上去人人面色平靜,可公子尨總覺得平靜中隱藏著不對勁。隨著“禁魚令”頒布,不僅原本不養(yǎng)殖魚的池塘要排干,一切可能蓄水的地方全部要修正平整,頗有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之意。
“喂,失蹤的幾個找到了嗎?”公子尨叫來個仆人低聲問,“就那夜我在后院迷路暈倒,身邊的幾個小廝,都找到了嗎?”
“回公子的話,還沒找到。”
公子尨板起臉:“要你們有什么用。還不如我自己都去查!”不安的心攪動著整個肚子都難受,一行五、六人去看旌旗陣,回來的加上自己只有三人,其余的消失了蹤影。一想起伸手不見五指的池塘中翻滾著一層層金魚,鼓起的大眼睛鬼一樣盯著岸上,公子尨就后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趕緊趕路,現(xiàn)在也只有歌姬撫琴、舞姬起舞,才能撫慰他的心了。
“快走快走,別被人看到,別叫伯父抓著?!?p> 路過后院,公子尨幾乎是掩面逃離,看都不敢看還剩半人高水面的池塘。他真的是在躲太史老爺嗎?
隨從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趕緊向他道:“公子放心,老爺已經(jīng)請來星辰塔作法,池塘邊用鹽線穿了兩道黃符,府上有水的地方也安全著呢?!?p> “光府上有黃符,管什么用?城里呢?”
隨從只得道:“城里還沒有。不過已經(jīng)禁魚了,每天魚市只開一小會兒,所有運進(jìn)城的水產(chǎn)嚴(yán)格控制數(shù)量,全部要仔細(xì)檢查?!?p> “能管用嗎?”公子尨有些不信,“星辰塔為什么不把全城都貼上黃符?城里不安全,府上怎么會安全了?”
“大概是老爺不想引起城中恐慌吧。”
公子尨憤怒地質(zhì)問:“這個星辰塔到底有沒有用,那么高的法力,為什么不能阻止金魚出現(xiàn)?留她有個屁用?!闭f著停下腳步在一旁觀察清理池塘的進(jìn)展。
水里頭全是清理金魚的下人。水域小一點的,撈金魚還算簡單,水面一大,別提多費勁。公子尨膽大著看了一眼,水中果然還撈得出魚,他一口氣上來,差點叫喊“別碰金魚,會死”,可人家抓了金魚,還活得好好的,繼續(xù)埋頭苦干清理池塘,沒見什么人死掉。公子尨趕緊住了嘴。
望著逐漸被排干的池塘,恍惚間,金魚吻上人臉吸干精氣似乎本就是個噩夢。
對,一定是這樣,他從旌旗陣摔出來摔暈了,一直暈到第二天晚上。
他就這樣自我安慰,心里終歸舒服一些。
至于到底有沒有魚鬼吃人,沒有證據(jù)的時候,尚不好說;給他打燈的幾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也不能證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沒準(zhǔn)兒返鄉(xiāng)務(wù)農(nóng)去了呢。
“咦,這里有什么?”站在及腰池水中的下人們忽然發(fā)出嘈雜的聲音,公子尨心里一驚,趕緊伸出腦袋去看。池塘里亂作一團(tuán),大家伙叫叫嚷嚷,從水里打撈出一具尸體。
公子尨的雙腳立刻灌了鉛,有千斤沉。太史府的池塘里怎么會有尸體?撈尸的位置好像是那晚投食的水域附近。誰的尸體?為什么有人死在這里?他趕緊招呼隨從過去看。
打撈上來的是一具男尸,浸泡的身體有些變形。公子尨平日絕不靠近這種不吉祥的東西,可噩夢揮之不去,他邊上偷偷瞧了一眼。
是個生面孔。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又覺得并不能記清打燈籠人的相貌。太史府上的下人是從少說也有五六百,除了近身服侍的,公子尨可認(rèn)不得那么多。闖旌旗陣的時候,貼身的幾個下人都摔慘了,后來打燈的是另外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