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房間搗鼓著出差的設(shè)備,可能是太久沒有拿過相機了,竟有一種陌生的興奮感油然而生。我打開電腦,一邊清理著相機的內(nèi)存,一邊翻看著硬盤里的照片,從大學誤打誤撞學習攝影開始,身邊的人事物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都能成為我的捕捉對象。
我隨機點開一個文件夾,那是一個漫天飄雪的冬季,關(guān)于我和葉寒一段溫暖的小小記憶。
那一年我們大一,剛剛邁進大學三個月的時間,臨近葉寒的生日,我琢磨著要給他一個小小的驚喜,我拖著黎耀逃了整個下午的課,坐在咖啡廳里左思右想毫無頭緒。葉寒和我截然相反,他陽光開朗的性格在我們幾個里最有感染力,是我的活躍擔當,每一次聚會就數(shù)他鬼點子最多,在他的調(diào)動下我們也活潑樂觀了不少。
天資不足勤奮來補,我的組織能力肯定比不過他,黎耀也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我們大眼瞪小眼呆坐了一個下午,于是決定親自動手織一條圍巾給他。我們逛了三家商場,被導購鄙夷的眼神盯到幾近絕望,“現(xiàn)在誰還會自己織圍巾?”“我們只有成品的圍巾...毛線不單獨賣?!本驮谖易聊ブ灰獡Q個DIY禮物的時候,黎耀突發(fā)奇想帶我跑到一個古老的中式商場,我們在五顏六色的毛線中亂了手腳,最終我挑了淺灰色和白色,而黎耀卻不停的安利著墨綠色,“你喜歡的話我織了手套送你,反正快到圣誕節(jié)了。”記憶中,我是這樣搪塞黎耀的。
我和黎耀被熱情的店家留下現(xiàn)場教學,聽著老板娘頭頭是道,我們笨手笨腳的照葫蘆畫瓢,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的毛線就亂成了一團,我這廂淺灰和白纏繞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楚,黎耀那廝被墨綠的“海帶”層層圍繞,我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模樣,竟不厚道的笑彎了腰。
那幾天,每天下課我都會拉著黎耀找一處溫暖的咖啡廳,在多少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或是夕陽西下的傍晚,伴隨著余光倚靠在落地窗前埋頭苦干,艱苦的程度不亞于備戰(zhàn)高考。終于趕在葉寒生日的前夕,我完成了這個偉大而艱巨的任務(wù),我拿著引以為傲的作品在黎耀的脖子上轉(zhuǎn)圈圈,直到他快被我纏到窒息。我心滿意足的收起圍巾,然后拿起了另一團墨綠色的毛線,向黎耀胸有成竹的允諾,“你等著啊,下一個就是你的。”
葉寒生日那天剛好是周末,天空里飄起了那個冬季的第一場雪,我隔著窗子望著宿舍樓下的銀裝素裹,腦補著晚上在這樣的天氣里將親手織的圍巾圍在他脖子上的畫面,竟不覺臉頰一陣微熱。
中午時分,我第N次撥通葉寒的手機,依舊無人接聽。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沒由來的不安催促著我穿著睡衣隨便套了件羽絨服就跑了出去,我慌慌張張的跑出宿舍大門,迎面是一路小跑而來的葉寒。
“你為什么一直不接電話?”看到他的瞬間我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手機落在宿舍了?!比~寒拉起我的手往觀景湖跑去。
我們學校觀景湖夏天的時候在一片綠蔥蔥的白楊樹下,碧綠的湖水清透的像一面鏡子,倒映著白楊闊綽的影子,別有一番洞天??纱藭r,光禿禿的白楊被大雪裝點成白色,觀景湖上早就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如今怕是白茫茫的不見盡頭。
我看著葉寒一臉的問號,“你帶我來這干什么?”
“觀景?!彼靡獾男θ萆衩氐闹钢负摹?p> 我順著他指引的方向望去,一望無盡的湖心中央,兩個斜斜垮垮的雪人突兀的依偎在一起,旁邊似是樹枝在積雪上勾勒的大字,寒,星,兩字之間用一個大大的愛心連接在一起。
我被眼前的一切驚到不知所措,心里按耐不住的幸福感羞于言表,我挎著他的手臂用力的拽了一下,“你是不是瘋了?湖里太危險了?!?p> 葉寒雙手托著我的臉頰幫我取暖,眼睛里抑制不住的驕傲,“喜不喜歡?”
我點點頭,雙手攬住他,緊緊的抱住不放。葉寒一手摟著我的肩頭,一手搭在我的腰上,我躲在他的懷里,此時此刻只覺比那溫暖的咖啡廳還要暖。
下一秒鐘,我一把推開他,飛一般的向宿舍跑去。
葉寒笑著看向無厘頭的我,“你去哪兒?”
“我去拿相機,等我,保護現(xiàn)場!”我沖湖邊的他大喊大叫。
在那個嚴寒冬季里,微不足道的我們溫暖而幸福的氣息在漫天大雪里蕩漾著,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