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走后,沒多大會兒,匆匆忙忙進(jìn)來的爺爺,拿了兩包子,邊吃著,邊又匆匆地離開了店門。他進(jìn)來時,我瞅了眼他的雙眼,眼角偏紅,眼球中帶有血絲,一副一夜未合眼的樣子。
拿著包子轉(zhuǎn)離時,一旁的大嬸兒,還不忘向他打探著永鵬的消息。而爺爺?shù)拇饛?fù)也是簡單而又利落,“都沒啥事,都是誤會引起的?!蔽⑽⒁恍?,消失于人們的視野。
“想想這永鵬也真是的,你大半夜的回去就回去,走路歸走路唄,還問啥人家時間呀,問時間吧,又一副賤皮樣,管人家“姑娘姑娘”的叫著,人家畢竟是你的同齡人,你這么一叫,好像自己跟大爺似地,人家怎么以為呢?估計我若是那女生,想必也會把他當(dāng)流氓對待吧?”
換掉廚衣,坐在柜臺前,等著媽號令去相親的我,油然而生的肺腑感嘆之話,立即引起了食客們的笑聲。那位依舊健在的短發(fā)大嬸兒,歡笑之余,拿起了我開涮。
“呦!這是君明嗎?沒想到?。磕氵@平日里不愛說話的悶鱉,這說起笑來都這么明事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哈哈……”
談笑間,媽邊解著腰間的廚用圍巾,邊走到了我身旁,微聲細(xì)語道:“剛才,媒人打來電話了,說那女孩改變主意了,不用咱去她們家了,那女孩愿意主動來咱們這兒見你?!?p> “什么?”我有些驚愕,“不行!不見就不見!哪有女孩去男方家,主動見男孩的道理?”我反駁著,拒絕著媽的話。
“哎呀!君明,我覺得這沒啥,都啥年代了?誰見誰不一樣呢?”媽規(guī)勸著說。
“不一樣的大了去了!這方圓幾十里誰這樣了?不見!”我仍拒絕著。
“你不見……你不見的話,我跟你爸離婚!”媽二話不說,又拿出了老話來壓我。
“哎呦!媽,你這話我都聽了八百遍了?!蔽矣悬c(diǎn)不耐煩的說。
我和媽的竊竊私語,讓柜臺前飯桌旁坐的那位大嬸兒,豎起了耳朵。這般情形之下,我轉(zhuǎn)了一下座椅,把頭朝了里面,聲音又壓低了些。提醒媽道:“媽,你別那么大的聲。”
不料,我的這句話,反倒暴露了我的缺點(diǎn)。媽的聲音不減,反倒加大了起來。
“你見還是不見,不見……”
我應(yīng)聲而起,雙手揮舞不停,“我見……我見……我全聽你的?!蔽⒙曔B連答應(yīng)之。話落,我就轉(zhuǎn)身欲家中等候。
“你要去哪兒?”媽再次喊住了我。
我轉(zhuǎn)身返回,“你不是讓我回家等候嗎?”我反問道,聲音依舊壓的很低。
“是啊,我說的家是這里?!眿屨f著,環(huán)視了下飯店的大廳,向我示意。
“不行!這全是人??!”面對這種情況,我每次拒絕的話,態(tài)度都很堅決,但在媽的面前,我每次的拒絕又最終都變成了答應(yīng)與順從。
既然事已至此,此刻我倒還真有想見于她的想法。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何許人也,能提如此刁鉆苛刻之條件。我撫摸了一下胸前的界眼,本欲行透視以先視,我問了一下媽,女方家大概位置,媽說不清。無奈,她家在哪兒個方向的問題,卻成了我為時的羈絆,我不得不暫停了此舉動。心想,我不能在這有顧客健在的所謂的“大庭廣眾”之下,轉(zhuǎn)著身子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般,去透視搜索吧?那樣一來,自己這番模樣,恐怕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悄然等待對有些人來說,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對于我來說,卻是一個激動人心的過程,這個過程也許會出現(xiàn)砰然心動,也許會變成黯然心碎。不管怎樣,結(jié)果誰都會逃避不了。我撫摸著胸前的界眼,回首著過往的相親之路,冥冥之中,一種自信充溢在了我的胸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客也大都相繼離去,漸漸空缺的座位,這倒助長了我翹首以待的等待。大概半個小時又已過去,大廳內(nèi)的最后一位顧客,也已悄然離去。仍未到來的女方,讓收拾了一遍又一遍桌椅的媽,有些焦躁不安,“怎么還不來?不會不來了吧?……”嘴里咕噥不止。
“媽,我到門口看看?!钡鹊糜行┎荒蜔┑奈遥捖?,朝門口邁動了步伐。
東面升高的太陽,發(fā)出的光澤,播撒在地面,照射在兩旁的麒麟和石獅上,我的眼前頓時浮現(xiàn)起了在靈渡口的祠堂前看到的擺設(shè)。我依昔記得,我身后的這飯店未建之前,這里原本是一座老房子。飯店建成之后,為了圖個吉利,這兩座石雕就沒再移除。
推開玻璃門,矚目西望,一輛黑子轎車,在一騎電動自行車的人的引領(lǐng)下,在路人的注視下,正緩緩駛來。我借界眼細(xì)視,前面騎電動自行車的人,正是媒人——歪頭大伯。后面開車的司機(jī),則是一貌美如花的女生,后面的車座,坐著中年的一男一女,看樣子像夫妻??墒钦麄€車內(nèi),再無其他人。難道司機(jī)就是?眼瞅著車子越來越近,我收目,迅速轉(zhuǎn)身,轉(zhuǎn)身時,沒注意臺階,就摔趴在了上面。我片刻也沒敢遲疑,起身后跑回了飯店的大廳。
媽看到我這番模樣,搖頭連嘆之余,便數(shù)落了我一句:“沒出息!”
我的慌張與激動遮住了我膝蓋的疼痛,車子于門前而停,先下車的那名貌美如花的女生,就天不怕地不怕地微笑著與圍觀上來的人,打起了招呼。那微笑,就像爺爺說的盛開的那朵玉蓮花,讓人過目不忘。那拉直的長發(fā),但扎如馬尾。那上身黑色的束身衣外,套著未系扣的紅褐色小皮褂,但依然不失豐韻。那下身則是黑色的束身衣外,套著黑色的花邊裙,但高挑之余依顯干練。腳穿小皮褂色的靴子,似乎只為映襯出與上身的協(xié)調(diào),達(dá)成整體的一致。
看著她與圍觀的嬸嬸、嫂嫂、奶奶……等女性之輩,打招呼之余,又不忘甜言客氣地邀她們?nèi)雰?nèi),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以回避。太不同了!太外向了!跟我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太不入流了,跟我又怎么可能呢?哎呀!進(jìn)來了,進(jìn)來了,她邁動的每一步,仿佛都隨著我的心跳聲,變成了一句句實(shí)實(shí)在在的提醒“進(jìn)來了……進(jìn)來了……”,我很是緊張而又慌亂。媽看著我這般慫樣,瞪了我一眼以提醒罷,就先我邁動了步伐招呼相迎去了。
“妹妹,弟弟,真年輕啊?!辈恢缷審哪膬簩W(xué)來的夸人贊美之話,一開口就與女孩的父母打起了招呼。
女孩的父母,瞬間被媽的這話給引笑。“哈哈哈……大妹子,說笑了……”女孩的母親笑著間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那你猜猜我多大了?”女孩的母親微笑著問。
媽認(rèn)真的打量了一下女孩的母親,染黃的長發(fā),蓬松彎曲有度。臉上一副涂脂抹粉之容,特別是那描的細(xì)細(xì)的眉毛,很是突出別致。估計身邊的女兒,若是不在身旁,不論在場的誰,恐怕都看不出她的實(shí)際年齡。